只琴笙却见怪不怪地淡然道:“草民最近神思不佳,只怕怠慢陛下。”
“不怠慢的,不怠慢的。”兴平帝见状,知道琴笙这是答应了,便立刻高兴地命人将棋盘送上来。
琴笙不可置否,待得棋盘上来,两人分开执棋对坐。
但不过一刻钟之后,看着琴笙落子,兴平帝的脑门就开始冒汗了——
因为琴笙落子竟完全没有过脑子一般,抬手随意就下了,但就是这般随意下子,却已经是棋路凶狠,咄咄逼人,逼地兴平帝冥思苦想,却还是节节落败。
如今不过一刻钟,他的白子已经败相大显,完全下不下去了。
哪里有大臣敢和他这样子下棋,完全不给面子的?
兴平帝实在无奈,抬手将棋子扔回棋盒里,看着琴笙道:“好了,朕认输了,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琴笙便也扔了棋子起身,平静地道:“草民只是在为今年开Chun青黄不接的新种银、赈饥灾及修皇陵的银子担忧罢了,去年海外生意不太好做,又遇上水灾,连南家的南风织造都出了事,所以今年送过来的银子怕是要少一半了,陛下心中有些准备。”
兴平帝一呆:“啊,什么……。”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琴笙已经转身施施然而去:“草民告退。”
兴平帝终于反应过来了,抬脚就要追出去:“笙儿,你等等!”
但鲁公公赶紧一把拦腰抱住他,苦笑道:“陛下啊,陛下,莫要追了,您若是追出去,说不得,今年送进国库里的银子就只有四分之一了!”
没钱不好办事,皇帝也头痛。
兴平帝到底刹住了脚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大喘气儿:“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这孩子就是在给那Jian诈的小丫头出气罢!”
兴平帝气得牙痒痒的:“那个丫头到底哪里好了,也就是个寻常相貌,还Jian诈狡猾得很,明明应了朕不对笙儿乱说话,朕圣旨都给了她,如今居然敢对朕食言!”
鲁公公又再次大叹气:“我的陛下,您不会真以为就算小夫人不说,这事儿能瞒住三爷罢。”
兴平帝愣了好一会,他才苦笑了起来:“是……是朕糊涂了,被那小丫头摆了一道,就笙儿如今的本事,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说来这皇位也真是只有这孩子……。”
“嘘!”鲁公公顾不得冒犯龙体,抬手一把捂住兴平帝的嘴,脸色发青地哀求:“陛下,这话说不得,说不得,说了要出事的,奴才知道您疼三爷更甚亲生皇子,但您明明知道三爷根本不想……。”
不想什么,他没有说完,但是兴平帝心知肚明。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声。
是的,有些东西,人人求之不得,却有人深恶痛绝,或者说根本不屑。
那个孩子一直都这么固执。
因为那是秋玉之想要的东西罢……
……
“老鲁啊,你有没有觉得笙儿越来越像长姐?”兴平远远地看着琴笙的轿子消失在宫门,有些惆怅。
琴笙的嘴唇与长姐最相似,都有唇瓣下那一记淡淡的樱花胎记一般的印记,如今当年的桀骜少年已经变得深沉如海,却让他找到了自己长姐身上那些影子。
老鲁暗自嘀咕,这三爷哪里就像明烈太女了,也许三爷小的时候或许还有些相似,如今可是大大不一样。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只是等着兴平帝惆怅完毕之后,老鲁忽然想起什么,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是了,陛下,三爷与老奴说了一件事……。”
兴平帝闻言,便摆摆手:“笙儿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小事,不过他既然这么吩咐了,想来也是有他的道理,就这么拟旨罢。”
老鲁笑眯眯:“是。”
……*……*……
琴笙看着手里的这块绿檀木料,目光有些悠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