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可怜,被从头骗到尾【二更】(1 / 1)

楚凉夏立于风雪中,虽然有点冷,可却兴致勃勃地跟墓碑念叨着。

她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她还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找到了份工作,然后辞职了;

她一直在做视频,最近在准备微电影;

她开始进入演艺圈了,今年拍了两部戏呢;

她被封家退婚了,可是又跟封子珩结婚了;

封家的人都很好,很幸运,她还是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

她今年又去旅游了,遇见了很多新奇的人和事……

明知道她想告诉的人,应该听不到,可她依旧轻轻地诉说着,可风一吹,声音就被狂风席卷扯碎,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她的诉说,在秦书艺走近之时,及时停了下来。

眼角余光注意到那抹身影,她一偏头,就见到撑着伞来到五米开外的秦书艺。

眉头微微一动。

尔后,轻轻眯起眼,眸底光芒流转,笑意浮现。

“秦姐。”楚凉夏一如既往的喊她,可神情和语气里,都适时地减少了点激动雀跃。

“好巧啊。”

秦书艺朝她点了点头,似是有点感慨的意味。

楚凉夏巧笑嫣然,先前面对墓碑时的情绪,被遮掩的无影无踪。

“是挺巧的。”

她客气地回应道。

“这是?”

秦书艺朝墓碑看了一眼。

“一个朋友。”楚凉夏语气平静地回答。

“朋友?”

秦书艺看着墓碑上苍老的容颜,眉头忽的动了动。

稍作停顿,楚凉夏解释道:“忘年交。”

“哦。”秦书艺古怪地应声。

收回了视线,秦书艺也不去管这是否是真的忘年交,顿了顿,客客气气地朝秦书艺道,“对了,我有个事,正好想问问你。”

“你说。”楚凉夏和气地笑了笑。

“我记得你说过,封总……”话到此,秦书艺继续道,“哦,也就是封子珩,是你的表哥吧?”

问这话的时候,秦书艺认真地盯着楚凉夏。

雪花悠然飘落,细细碎碎的,染在她俏丽的短发上、窄小的肩膀上,几片雪花飘入她晶亮的眼眸里,染了点点冷意。

面对秦书艺的疑问,从头到尾,楚凉夏都没表现出丝毫异样,微微偏着头,跟她视线对视着,待到她话音落却的时候,眉头轻轻一动,似乎有那么点儿惊讶。

“有吗?”

楚凉夏颇为惊讶地反问,眼底一派茫然无知。

似乎,压根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似的。

秦书艺登时愣住。

否认?

这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楚凉夏当初跟她解释的时候,认认真真的,没有丝毫作假的意思,所以她才选择相信那个答案。

得知楚凉夏和封子珩的关系,并不如楚凉夏所说的那般时,她只觉得楚凉夏是在说谎,倒是没有真正去琢磨过,楚凉夏会有怎样的反应。

或者说,下意识的觉得,被识破谎言的楚凉夏,会很难堪。

没想到——

直接否认,仿佛之前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你忘了?”秦书艺将神情的错愕隐去,尔后和善的笑了笑,暗有提示的意思,“我可记得清楚呢。”

“不好意思,秦姐,”楚凉夏眨着水润的眼睛,神色愈发的迷茫起来,“我真不记得这事儿。”

无辜而迷茫的模样,让秦书艺有点恼火。

秦书艺这才想起来,楚凉夏的演技,是在剧组里得到一致好评的,就连跟自己对戏的时候,都表现得很优异,甚至好几次都是她引领着自己拍戏,占据着主动的地位。

她甚至都感慨过,以楚凉夏的演技和人缘,不出两年,就能在圈子里爆红。

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所谓的演技,不仅是在拍戏的时候能展现出来的,就算是生活中,一个真正的演员,也能随时随地换成另一个角色。

也就是说,楚凉夏在她面前,一直都在演戏。

这个人……

怎么能这样?!

想清楚这一点,秦书艺意识到自己被耍得个彻底,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楚凉夏的眼神里,也带有点针对和敌意。

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楚凉夏的演技好,她的演技,也不算差。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吐出口气,秦书艺硬是挤出抹僵硬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忍着怒意与激动,字字清晰地问她,“昨晚才听说,你是封总的未婚妻,他昨晚又在媒体面前说结婚了,他的妻子,是你吗?”

“是啊。”

楚凉夏偏了偏头,眼底露出盈盈笑意。

那么单纯,那么干净,那么幸福。

她这一举一动,都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入秦书艺的心脏。

然后,毫不留情地抽了出来。

鲜血淋漓。

是的,她被眼前这个女人,从头骗到尾,纵然她怀疑的时候,对方也轻而易举地打消了她的顾虑,骗的不遗余力,好像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似的。

楚凉夏,真特么的有能耐!

深吸一口气,秦书艺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

冷静,冷静。

如论如何,也不因为这样一个配角而失态。

强装镇定,抓住伞柄的手,却在不经意间用了力,手指骨节发白,手指生疼生疼的。

“那不好意思,昨天发的微博,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吧?”秦书艺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隐隐的,略带点刺激的意味。

不曾想——

“什么微博?”

楚凉夏眨了眨眼,似乎不明所以地问。

“……”

秦书艺倏地没了话。

这一次,是彻底的懵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楚凉夏。

眉头微拧,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满是好奇和疑惑,愈发的迷茫,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清楚楚凉夏是个演技派,可面对这样的神情,秦书艺也难以确定,楚凉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浑然不知。

她甚至都摸不准,如果楚凉夏是装的,背后会有怎样的意图。

这个人,好像时刻都能给你下套,让你在浑不知情的时候,就一脚踩进深渊。

仔细想了想,秦书艺还是有点不甘心,强忍着解释,“发了张跟封总的合照,结果被人误会成交往了。”

“哦,这样的……”楚凉夏恍然地出声,倒是没有半点不满之意,她稍作沉思,然后好奇地盯着秦书艺,一字一顿地问道,“说起来,秦姐是不是喜欢子珩?”

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让素来含蓄的秦书艺,有点儿尴尬恼火。

她再次盯着楚凉夏,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不对劲的痕迹来,可无论她如何去观察,都只见到一派单纯,没见丝毫的敌意可言。

半响,秦书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你想多了。”

“哦,那就好。”楚凉夏似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眯眯地朝她道,“我不想跟秦姐成为情敌呢。”

“……”

秦书艺再次哑口无言。

对于楚凉夏这完全超乎想象、不按正常套路走的表现,她一次又一次的接不上话。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相信楚凉夏。

换句话说,她只可能相信,楚凉夏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单纯。

偏偏,她还是无法对楚凉夏做准确的定义。

“封总没跟你一起来吗?”

有了就此离开的想法,但提到封子珩,秦书艺就难免顺口问了一句。

“一起来的,他去看别人了。”

对此,楚凉夏倒是实话实说。

不过,是她让封子珩先去看战友的。

她习惯一个人来这里,一年来一次,每次都要单独说一段时间,如果封子珩在的话,不是很方便。

而且,她不太想跟封子珩去看他口中的“战友”。

她知道那些当兵的,如此早的葬在这里,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不如不知道。

免得,牵挂于心。

“哦,”秦书艺点了点头,随后道,“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好的。”

楚凉夏乖巧地应声。

秦书艺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过身想走。

可——

先前站在身后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帘,让她不由得惊了惊,穿着一双高跟鞋的她,踩在雪地上忽的打滑,整个人便朝前面摔了过去。

为了避免她扑倒在封子珩怀里,楚凉夏一察觉到不对劲,就身手去抓她。

然而,手指只来得及碰到她的那把伞。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往前面倒去。

倒也没怎么担心,毕竟封子珩还站在那边。

可是,紧随着发生的一幕,差点儿让楚凉夏咬到舌头。

一直立在秦书艺身后,一动不动、“光明正大”偷听的封子珩,在看到秦书艺往这边摔倒之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点儿也没有“乐于助人”的精神,眼睁睁看面前那位优雅的女士摔了个狗啃泥。

在见到秦书艺摔倒在地的那一刻,楚凉夏的内心是惊讶地,可紧随着却默默地在心里给封子珩鼓了掌。

做得好。

反正摔不死。

“啊——”

秦书艺疼的叫出声。

隔着她一个人的距离,楚凉夏与封子珩对视了一眼。

偷偷在周围观望了一下,楚凉夏朝封子珩伸出大拇指,晃了一下,然后就快速地收了回去。

封子珩不动声色地接受了楚凉夏这无声的“夸赞”。

“秦姐,你没事吧?”

夸奖完封子珩,楚凉夏喊了一声,迅速朝秦书艺走了过去,颇为费力地将秦书艺扶了起来。

这时候的秦书艺,简直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就这么在封子珩面前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而且,还摔得这么惨。

地上并不平坦,虽然积累了一定雪,可这么结识地砸下去,手肘和膝盖都疼得要命。

偏偏,有封子珩和楚凉夏在,她必须要强装没事,疼到她想哭,都得咬着牙装作镇定。

“没事。”

狠狠咬牙,秦书艺低着头,强行挤出两个字来。

这时,楚凉夏将她的包捡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谢谢。”接过那个包,秦书艺匆匆说道,“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她就避开楚凉夏的视线,然后绕开封子珩,匆匆忙忙地走了。

开始还强装稳定,可一走远,立即一瘸一拐的。

“秦姐,你的伞——”

楚凉夏看了看地上的伞,高声朝她离开的方向喊了一声,可只看到那抹身影顿了顿,紧随着,秦书艺就加快速度没了身影。

在别人受苦的时候,本不该这样的,可楚凉夏还是止不住的想乐。

那个向来高冷优雅的秦书艺,能有这样一面展露出来,实在是……

有点搞笑。

当看着秦书艺远离的时候,封子珩已经捡起被她放到旁边的伞,将其拿起来遮挡在她的头顶。

“诶,”楚凉夏搓了搓手掌,笑眯眯地朝封子珩挑眉,“亲爱的长官大人,你刚刚的行为,可是一点儿都不绅士啊。”

“……”

封子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玩笑话。

本来就算不上绅士。

若是寻常人,能帮,也就伸手帮了。

可是,秦书艺昨天所发的微博,明眼人都能察觉到深意,背地里阴他,可没少给他带来麻烦。

尤其是,惹得他媳妇都不高兴了。

就刚刚,在一旁观看,由她找他媳妇的茬,没有插手,就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楚凉夏将双手放到他的衣兜里,“够傻白甜吧?”

“傻白甜?”封子珩疑惑,不太了解这个词。

“白痴?”

于是,楚凉夏换了个词。

不曾想,封子珩对于这个形容,倒是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挺白痴的。”

“……”

如果不是他的衣兜太暖和,楚凉夏估计会打他两拳。

客气一下会死啊?!

这家伙……啧,越来越不像话了。

“人家说不喜欢你呢。”楚凉夏意味深长地出声。

“嗯。”封子珩漫不经心道。

“不失落吗?”抬眼看他,楚凉夏点了点脚尖,贼兮兮地问道。

“能让我失落的,”封子珩面向着她,悠悠接过话,将手压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字字顿顿地道,“只有你。”

楚凉夏眼睛一眨,有细碎的雪花飘落到眼睛里,凉凉的,可瞬间却暖成一片。

“咳。”

轻咳一声,楚凉夏从那暖到腻人的气氛里脱身而出,然后将放到封子珩衣兜里的双手给拿了出来。

往后退了一步,楚凉夏抬起头来,仰视着封子珩,正色道:“你先去下面等我,我再跟师傅说会儿话。”

拿着伞的手朝她那边微微靠近,伞倾斜,替她挡住风雪。

封子珩严肃地看她,“五分钟。”

“十分钟。”

楚凉夏跟他讨价还价。

“五分钟。”封子珩坚定道。

“八分钟。”

“六分钟。”

“七分钟。”

“六——”

“行行行,六分钟,我马上就下来。”

楚凉夏直接打断固执的封子珩,最后还是做了一定的妥协。

封子珩将伞柄塞到她的手里。

抬手,用手指刮了刮她冻得通红的鼻子。

“不准迟到。”

看着浑身冻得直哆嗦的楚凉夏,封子珩强调道。

今天出门,楚凉夏没有戴帽子,更没有戴手套,唯一戴了一条围巾,一到风雪里,就冻得不像话。

自下车后,整整一路,封子珩都在听她念叨,怎么他穿这么少,一点儿都看不出冷。

“一定。”

楚凉夏慎重地点头,为了强调,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封子珩无奈,只得放任她在原地待着,自己先一步离开。

可是,封子珩离开后,楚凉夏并没有再絮叨多久。

将水果和花摆好,再将香烛点燃后,再三跟“师傅”证明自己活得很好后,就离开了。

她停留了不到五分钟。

可速度比封子珩慢许多,等她再见到在陵园外等她的封子珩时,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见到人,她就抬脚朝封子珩跑了过去。

封子珩听到声音,一转过身,就见那小小的身子,撑着一把大伞,直接扑入他怀里。

“太冷了。”

带着满身的冷气,楚凉夏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缩在他怀里不肯动弹。

封子珩直接拦腰把她给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凉夏有些错愕,下意识抓住封子珩的衣服,等意识到发生什么后,就任由封子珩抱着自己。

反正就那么一段路了。

她也懒得走。

封子珩扫了眼使劲往他怀里缩的丫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抬腿走向了外面的停着的车。

楚凉夏冷的浑身都僵硬,不仅是封子珩抱到车里的,连安全带都是他系的。

楚凉夏也心安理得地接受。

但——

就在她坐好,封子珩准备上车的功夫,楚凉夏忽然感觉到后面被撞了一下,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前冲,好在有安全带做拉扯,让她稳了下来。

匆忙间,她朝后面看了一眼。

而这时,车门被拉开。

“怎么样?”封子珩拧着眉头,俯身朝她问道。

四肢都在,除了脸色有点白,没有别的伤口。

迅速扫完她全身,没见到异样后,封子珩才收回视线。

“没事。”楚凉夏缓过神来,立即朝封子珩摆手。

很快,封子珩将门给关上,然后走向了车尾。

刚刚有人停车,结果不小心把车尾给撞了。

好在,情况不算严重。

楚凉夏没有受伤,封子珩见人认错诚恳,倒也没有追究,直接让人走了。

这边,探出头听清楚情况的楚凉夏,一见到封子珩进来,就非常激动地朝他道:“你看,我是不是算对了,好端端的被车追尾,这是霉运吧?”

“……”

封子珩给了她一个不明意味的眼神。

然后,系上安全带,发动车离开。

楚凉夏扫兴地撇嘴。

算了。

反正以后多费点心,给他每天算一卦就是了。

时间久了,不信也得信。

可惜的是,楚凉夏被断定过“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怜封子珩的霉运已经跑光光了,之后接连几天,她都没有算准过。

倍受打击的楚凉夏,每天都窝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封子珩一进去,她必定会匆忙收拾桌面。

封子珩很是无奈,问了几次,也见她遮遮掩掩的,就随她去了。

……

一晃几日,楚凉夏刚跟【楚王工作室】的人确定好微电影拍摄的时间和地点,《夺魂者》中有关白三叶的最后几场戏,也随之来临。

被通知具体拍摄之间的前几天,楚凉夏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然后一直研究剧本里的最后几场戏。

这几场戏,连续拍摄三天,拍摄顺利的话,就可以直接杀青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准备戏份的时间里,素来没有任何联系的秦书艺和沈水琴,却开始渐渐增加了接触。

拍戏的早晨,楚凉夏差不多跟封子珩一起起来的。

封子珩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楚凉夏就在书房里熟记台词一个小时。

然后,准时去客厅吃早餐。

“今天我送你去。”

早餐吃到一半,封子珩看了眼手机收到的信息,然后朝楚凉夏说了一句。

“诶?”正在喝粥的楚凉夏放下勺子,纳闷地抬眼,问道,“魁哥呢?”

“他家里有点事。”封子珩解释道。

“那行。”

楚凉夏点了点头。

反正,封子珩接送她,也不是一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