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隆演四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自然不怎么满意,不过见朱思勍一副闭口不言的模样,他们也只能作罢。
这时候,外面有侍卫进来道:“将军,外面有一些溃兵,自称是驻守湘乡的我军将士,说是楚军在在五天前突袭了他们。”
“什么?湘乡遭到突袭了?”朱思勍惊讶道。
王捻遭受突袭,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在另一方面对朱思勍他们也有好处,他担心的就是楚军不露面,只要他们露面了,那么他们的最后优势就没有了。
与吴军相比,楚军在各个方面都不占优势,唯一的长处就是对地形更加熟悉,可以倚仗地利来偷袭吴军。
之前刘信那边就有信使前来通报,说是驻守硚口镇的马邺、刘崇景部遭到敌军袭击,结果指挥使马邺被俘;不过最终吴军在刘崇景的统领下还是击退了楚军。
这一次敌军又是偷袭,不过对象却变成了王捻。
“看来楚军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知道正面交战不能击败我军,所以一心想着偷袭啊!”
“湖南这边的山地还比较少,尤其是潭州这边,更是河流较多,不过越往西南去,深山老林就越多,我军对那里的地形就越不熟悉。”
“将来若是敌军一心想要偷袭,而不与我军正面交战,这也是个让人头痛的事啊!”朱思勍皱眉想着。
在此之前,不管是那一方敌军,一般都是以正面交战为主,所谓偷袭,那都是少数情况下使用的战术。
哪像楚军现在搞的,根本不与吴军正面对抗,而是隐藏起来,四处设法偷袭。
“咦,不对啊!”突然间,朱思勍惊醒过来。
“将军,有什么不对的?难道说那几个溃兵的身份是假的?”杨隆演道。
“当然不对了!不过那几个溃兵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相信他们到我军营地后就被反复审问过了,若是假的,肯定会被发现!”
想要用其他人伪装成吴军士兵混入营地,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朱思勍营地中就有随军的长剑都密探负责情报收集,同时自然也要负责审问俘虏等任务。
那几个自称是溃兵的人,在抵达吴军营地后肯定也要经受严格的审问,只有经过了审问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消息才会上报到朱思勍这里来。
不然若是几个溃兵是敌军假冒的,这笑话就闹大了。
“既然将军觉得那几个溃兵的确是我们的人,那么这还有什么问题?”
“难道将军怀疑他们被收买了?”
杨隆演等人连忙问道。
朱思勍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下令将陈璠、范思从等将领召集起来。
等众将到齐之后,朱思勍简单介绍了情况,然后说道:“那几个溃兵应该的确是我们的人,不过这其中还有个大问题,那就是他们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这里是衡州!距离湘乡王捻的驻地有两百里距离,几个溃兵在五天时间内就能逃亡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这可能吗?”
是的,引起朱思勍怀疑的就是这个问题。
湘乡和衡州的距离太远,中间不仅隔着南岳衡山,而且还有不少河流阻隔,再加上敌军可能的追杀,这几人又是如何在没有中途补给的情况下跑到衡州来的呢?
要知道相比于衡州这么远的距离,潭州刘信的大营距离湘乡王捻驻地可不算远,这些溃兵有这个精力和能力跑到衡州来,还不如直接逃到潭州去。
怎么看这其中都透露着古怪。
“将军,或许是有敌军在后面追杀他们,或者他们前往潭州去的道路被封锁了,所以无奈之下就逃到这里来了吧?”陈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说的也有可能吧!不过如果你是一个溃兵,你在与大军失去联系后,你是会选择设法隐藏起来,等待机会回到潭州去,还是会选择不辞辛苦逃亡两百多里路程,跑到另一个军的营地去?”朱思勍反问道。
“这……”陈璠哑然。
这时,之前负责审讯溃兵的长剑都密探道:“按照溃兵们说的,他们一直都在遭到敌军追杀,又没法摆脱,无奈之下才一口气逃到我们这里来的。”
“那就更加奇怪了,敌军为什么要对几个溃兵追着不放,甚至似乎是在故意将他们驱赶到我们这里来?”
朱思勍这么一说,众将也有些疑惑起来。
事实上,王环在击溃了王捻之后,为了赶在衡州失守前让消息尽快传递到朱思勍这里来,的确是故意驱赶了几个溃兵到这里来。
虽
然他也知道这样做太刻意了,容易被发现漏洞,不过时间紧迫,他也只能如此。
后来拦截了刘信派出的三个信使之后,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信件也表明刘信等人看出了破绽。
所以王环就更加担心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匆忙之间做的计划,自然很容易出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其中总是有些奇怪,我等还是小心谨慎才行!接下来各部不得松懈,要继续保持警惕。”朱思勍大声下令。
“末将遵命!”众将应道。
“范思从,明天轮到你们攻城了,本将希望你们能够一举攻破城池,不要再拖延了!”
“是!末将定当破城!”范思从连忙躬身答道。
按照朱思勍的安排,陈璠、范思从这两个师将轮流负责攻城,一方负责攻打三天,然后轮换,直到破城为止。
而最终攻破城池的人将得到头功,另一人自然只能屈居次功。
这样在无形之中就让两人形成了竞争,让他们不得不努力去攻城。
朱思勍点点头,接着道:“好了,别管湘乡那边的事情了,尽快攻破衡州后,我等还要迅速北上与右镇国军汇合,大家都不要大意了!”
……
“这个朱思勍也太谨慎了,到了如今居然还是不紧不慢的在攻城,一点变化都没有!他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衡州之北,楚军营地里,连秦彦辉都不由得低声抱怨起来。
分兵突袭王捻的行动的确获得了成功,不过相比于湘乡那边,衡州这边的战事更加重要,可惜朱思勍却是谨慎依旧,让秦彦辉也只能徒呼奈何。
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衡州随时都可能失守。
只要衡州失守,朱思勍就能领兵北上,到时候光靠他手中的这点兵力,即便与王环再度汇合,也不过是一万人不到,只怕也难以阻挡朱思勍北上的步伐。
而等到朱思勍赶到潭州与刘信汇合后,他们就能够集中兵力开始进攻潭州。
更重要的是,如今吴军只出动了两个军四万人,但以吴军庞大的规模,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进一步增加兵力呢?
所以楚军要么不动手,要么动手就要获取足够的胜利,趁着现在敌军尚未增兵之前,设法先击败朱思勍或者刘信,以解除潭州之围。
至于吴军失败后是不是会恼羞成怒出动更多的军队来进攻,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
部将们见秦彦辉脸色极为不好,一个个也低头沉思着,不敢大声议论。
过了许久后才有人开口问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我军还是继续等下去吗?”
秦彦辉点点头道:“等,接着等!”
“再等下去,只怕衡州……”
秦彦辉皱眉向那人看了一眼,随即答道:“就算衡州失守了那又如何?我军兵力只有这么多,而朱思勍用来攻城的兵力不过是一万人而已,他还留了一万人防着我军呢!我军就算全部压上去也解不了衡州之围,反而可能让我们也陷进去!”
有部将提议道:“将军,敌军虽然将衡州围困起来,不过也不是没有漏洞,我军若是趁着夜色突入城中,然后与守军一起坚守城池,衡州或许还有希望继续坚守下去!”
秦彦辉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冷笑道:“是啊,是有可能!不过就算按照你说的,我们成功突入城中,到时候也是被人瓮中捉鳖了!”
如今衡州局势危急到了极点,或许他们这七千人趁着夜色的确有一点希望突入城中,不过那样也意味着他们失去了隐秘性和机动性。
到时候吴军就能更加从容的发起攻城,直至将城池攻破,将他们彻底消灭在城中。
然而对楚国来说,如今他们最重要的不是地盘,而是军队。
湖南等地盘如今已经基本上没做指望,但军队才是马殷立身的本钱。
若是军队被打光了,就算还有地盘,那也不过是给吴国准备的菜。
这一次大战,马殷虽然投入了四万大军,希望能够在潭州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不过这个前提却是不能损失太多军队。
按照马殷所说,他能够接受一场只损失少量军队的败仗,却不能接受一场损失大量军队的胜仗。
所以若是事不可为,他们也只能放弃衡州,甚至连潭州也放弃掉,到时候他们的任务就成了接应许德勋突围。
总之,可以丢掉地盘,却不能损失太多军队,这就是马殷的最高指示。
“罢了,朱思勍太过谨慎,若是事不可为,那也只能放弃衡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