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下那将领在百步外飞驰的马背上射中杨静后尚不满足,又一次拉开弓弦,不过这次他同时搭上了三支羽箭向其他几个还没登上城墙的三个侍卫射去。
“中!”那将领再次大喝,松开手指,射出三支羽箭。
目睹了杨静刚刚被射中的瞬间,此时空中的三个侍卫还来不及悲痛便再次遇到危险,然而他们虽然有了准备,但毕竟还在空中很难躲避,只过了片刻三个侍卫中两个就被射中胸口,只有第三人在关键时刻挪动了一下身子,避开了要害之地,只被射中手臂。
此时城墙上面一片大乱,有像周伟这样脸色煞白冲了过去想要对杨静施救的,有像杨雯这样见她姐姐被射中胸口后便晕了过去的,有像周梦洁这样一边自责一边哭得死去活来的,当然也有像何布这样立即下令反击的。
守军士兵们在何布的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城外射箭,然而城外的骑兵在距离城墙七八十步便停了下来,在这个距离上弓箭的准头差的惊人,而杀伤力更是十分有限。之前城下那将领若不是借着马速,这种距离上即便射中目标也不会有多少杀伤力。
此时城门外面,那大队的骑兵们见了他们首领的神射顿时大声喝彩起来,同时发射三支羽箭,其中两支都命中要害,第三支也射中了目标,更何况他还是在百步之外飞驰的快马之上射的箭,这种技艺已经足够与历史上那些神射手比肩了吧?
然而那将领不仅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放下角弓轻轻摇了摇头,他脸色阴沉,显得极为恼怒,也不知道是为第三支羽箭没有射中目标要害而感到愤怒,还是为城门已经关闭了而感到恼火。
这时身后又有一将领骑马飞奔而来,远远的便朝着之前那银甲将领喊道:“安使君,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刚刚射箭的那银甲将领便是润州刺史安仁义,他的箭术极为惊人,在淮南军中向来以“朱瑾的槊,米志诚的箭”最为出名,然而安仁义却对此不屑一顾,曾经说过“米志诚的箭术抵不上朱瑾长槊的十分之一,而朱瑾的长槊也敌不过我的弓箭的十分之一!”
当然他也并非妄自尊大,而是有着足够的实力,刚刚一箭三矢的绝技便证明了这一点。
而这一次偷袭广陵并差一点便获得成功的行动自然便是他的润州大军发动的。
在这一点上杨行密犯了大错,他以为以安仁义的用兵习惯,必然不敢进攻广陵,最多就是烧掉东塘战舰来迟滞广陵大军渡江的进度,结果却没想到当他派遣李承嗣准备对朱延寿的寿州发起突袭时,安仁义也率军对他的广陵发起了偷袭。
事实上杨行密对安仁义的了解并不能算错,在历史上安仁义就没敢进攻广陵,只是烧掉了东塘战舰了事。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时空有一人给了安仁义偷袭广陵的信心,而这人便是早就被杨行密、严可求、杨渥等人忽略掉的张灏
!
当初杨渥接着遭到行刺的由头,在广陵众将的支持下一举将张灏赶到了牙外军,接下来在前亲军都头马三爷因为对自身待遇不满而借机闹事的时候,杨渥将马三爷斩杀以正军纪。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马三爷却是张灏的小舅子,杀掉马三爷更是彻底激怒了张灏,这个本来就没有多少忠义之心的将领更是下定了决心要给杨渥一点好看。
不过张灏也知道自己在淮南不得人心,所以从那以后他反而更加低调起来,低调得让他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做什么事情都规规矩矩的,以至于其他将领都有些下意识的忘了他的存在。
即便是杨渥这个从后世而来,知道张灏历史上所作所为的人,也因为前段时间在战场上的连战连捷而产生了一些自满情绪,加上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徐温、田覠、安仁义和朱延寿等人的身上,对于张灏关注的也就少了很多。
有时偶尔想起也只是询问一下负责情报消息的范遇,在得知“张灏最近很老实”后便没有多想了,这一来二去他的警惕性自然也下降了,以至于忘了张灏也是一条毒蛇,还是一条将自己的身影深深藏了起来的毒蛇!
不过张灏虽然低调行事,但他的不满依然被人注意到了,而这个人便是寿州刺史朱延寿。
当初杨渥被册封为世子之前朱延寿便留心到了张灏的不满,等到杨渥被册封为世子的消息传来他下定决心要起兵造反后,便派了一个密使前往广陵联络张灏。
这一切做得极为隐秘,便是戴友规的“长剑都”都没有收集到相关情报,甚至朱延寿的两个盟友田覠和安仁义二人都不知道此事,还是在前几天张灏派人拿着朱延寿给的令牌去两处联络他们才知道张灏也参加了造反。
有了张灏这个内应,田覠、安仁义二人造反的胆量自然更加足,而安仁义留在广陵的儿子也是由张灏暗中出手救下,所以没了顾虑之后的安仁义便下定了立即起兵的决心。
此外,安仁义本来只打算烧掉东塘战舰便迅速返回润州,然后联手田覠对润州旁边的升州、常州发起进攻,然而有了张灏的暗中接应后他的胆子自然更大。
张灏如今是牙外军指挥使,麾下有三千士兵。本来他们都驻扎在城外,但张灏借口练兵偷偷带领士兵前去接应安仁义的部分精锐士兵登陆,又亲自率领少部分精锐汇合后向广陵进发。
他们伪造杨行密的手令,想要骗取外城城门,而外城城门守将乃是张灏以前的旧部,此人暗中也投靠了张灏,所以见了张灏的假命令后便下令将城门移交给张灏。
若是真让他做成了,接下来他们就可以不动声色的先调遣少量精锐部队进城,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对牙城发起突袭;然而没想到的是城门守将的副将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并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光有张灏拿出的没法证明真伪的手令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