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斯西城区,这里肮脏、混乱,充满暴力与血腥,是整个孟菲斯最贫穷,最落后,最受人歧视的地方,因为这里是爱尔兰人的聚集地。
和那些移民到美利坚创造新生活的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相比,爱尔兰人无疑是悲惨的,他们乘坐破旧的游轮远渡重洋来到这片新大陆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活出一片新天地。
可惜,与理想相比,现实无疑是残酷的。
移民到新大陆的爱尔兰人没有技术、没有知识也没有财富,只能像黑奴一样从事最低等的体力工作,贫穷和落后往往会招来歧视的目光,再加上嗜酒、好斗的天性,不可避免地,他们成为美利坚中最不受欢迎的群体,社会地位仅比黑奴高上一点。
砰!
破损的酒瓶砸在地上,玻璃渣飞溅,惊得屋顶上的野猫尖叫而逃。
爱尔兰红帮老大阿尔瓦·克里斯满脸阴沉地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狰狞的面孔宛如深渊恶鬼。
门口的两个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双腿直打哆嗦。
“该死的英格兰杂碎。”(约翰的父亲小时候在英国长大。)
阿尔瓦怒吼,拿起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砰
淡红色的葡萄酒洒成一片,在灯火里反射着血一样的颜色。
“你们两个混蛋,给我滚过来。”
两个年轻人身体一颤,连忙上前,紧张地看着老大。
“你们两个胆小鬼活着,我的四个兄弟却死了。”阿瓦尔面无表情地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砍刀扔在地上,“红帮规矩,有仇报仇,以血还血拿起这把刀,把约翰·康顿的脑袋砍下来。”
“老大!”
两人震惊,脸色刷一下全白了,他们刚才差点被约翰吓破胆,现在怎么会有勇气下手杀他。
“怎么,害怕了。”
阿瓦尔抬起头,恶狼一样的眼睛看得人身心颤抖,两个年轻人咽了口吐沫,手脚哆嗦的不行,个子稍矮的上前一步,紧张地说道,
“老大,我…我们能不能…能不能要把枪。”
“枪!!!!两个废物,你们还敢问我要枪。”
阿瓦尔怒不可遏,上前一步,老虎钳一样的双手掐住他们的脖子,直接把他们举在半空中,
“六个人去了,死了四个,你们两个废物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还拖着四具尸体在街上乱逛,
呵呵!好!真好!
红帮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他大喝一声,手指发力,掐得两人脸颊充血,眼球直往外冒,
“老大,饶命,咳咳!”
“饶命呀!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人痛苦地咳嗽起来,掐住脖子的手像钢铁一样,任凭他们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得。
“废物!”
阿瓦尔把他们远远丢出去,怒喝道,
“滚!干不掉约翰·康顿,我弄死你们。”
两人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停留,捡起地上的砍刀,像受了惊吓的野狗,慌不择路,直接和在门外等待的中年人撞了个满怀。
中年人皱皱眉头,看着道歉都没说径直往外跑的两个爱尔兰人,皱起眉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他掏出手绢擦了擦衣袖上附着的污渍,拄着手杖走到敞开的屋门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微笑道,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阿瓦尔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那个衣着考究、鼻梁上挂着镜片、口袋里带着怀表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时,不屑地撇撇嘴,低骂道,
“该死的英国猪!”
“阿瓦尔·克里斯,我能进来吗?”
又一句话传来,阿瓦尔顿时不耐烦起来,呵斥道,
“想进就进,想滚就滚,你又不是吸血鬼,谁管你进不进来?”
中年人翘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收起手杖,抬步跨过门槛,目光四周打量一遍,便定格在最前面的大汉身上,
他没有选择坐下,或许是不屑,亦或许是不想让周围的灰尘弄脏自己的华贵衣服,漫步向前,在离阿瓦尔四米外的地方停下来,用手绢堵住鼻子,说道,
“克里斯先生,我听说你派去驱赶康顿家族的六个人死了四个,不知你下面准备怎么办?”
“这是老子的事,与你何干?”阿瓦尔不爽地骂道,
呵呵!
中年人低笑一声,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克里斯先生,你拿了我们的钱,按规矩,你得完成该做的事。”顿了一下,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六百美元的订金不是那么好拿的,它可以买十几条枪,几百发子弹,也可以买几个爱尔兰人的性命!”
“你……”
听到这句话,阿瓦尔瞬间变了颜色,眼中怒火堆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居然威胁自己,他咬着牙,很想用拳头把那张胖脸揍成肉泥,但他不敢,这混蛋来自罗弗尔家族,如果他现在这么做了,过不了今晚,所有和红帮相关的一切都会从孟菲斯消失。
“克里斯先生,你下面准备怎么办?”
还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问题,但这一刻给人的感受却完全不同,阿瓦尔沉默片刻,低声嘶吼道,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约翰·康顿杀了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他。”
“你有两天时间,两天后,如果我没听说约翰·康顿死亡的消息,你知道后果如何。”
中年人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捂着鼻子向外走,走出屋门,消失在远处的视野中。
“该死的杂碎!”
阿瓦尔一拳打在桌子上,眼球充血,表情凶恶至极。
……
随着约翰回归的消息传开,陷入死寂的康顿庄园如长出嫩芽的枯木,多了许多变化。
不大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男女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时不时抬起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闭合的屋门。
大少爷回来了,却一句话都没说,这让他们这些在家族困难时选择脱离、看到希望后又选择回归的庄园雇工很是忐忑。
他们希望约翰表个态,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房屋内,约翰倒了两杯红酒递给猎魔人兄妹,
“前天的事多谢你们了。”
“哼!”格蕾特撇撇嘴,不客气地说道,“要谢的话,一杯酒可不够。”
“确实不够!”约翰笑了笑,坐在他们对面,“不过,这是我仅剩的红酒了。”
格蕾特挖苦道,“你还真是凄惨!”
约翰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落魄少爷大都如此!”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韩塞尔插嘴道,
“慢慢来!”
“那我们的佣金呢?”韩塞尔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约翰,“一千五百美元呢?不是小数目,你什么时候还。”
“有钱的时候?”
“什么时候有钱?”
“十天后!”
韩塞尔愣了愣,想起了合约里附加的条款,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约翰嘴角上翘,微笑的面容就像只偷了鸡的狐狸,他端起酒杯和猎魔人女士碰了一下,笑道,
“格蕾特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十天的保镖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