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再饮,铁心苦酒(1 / 1)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再饮,铁心苦酒

南宫梵皱眉,一把揪住这下人的领子道:“你说什么?可说清楚?如何便遭刺客了?!”

那下人显然也是一路跑过来的,满头大汗,气也喘不均匀,被南宫梵这么一吓,更是结结巴巴:“芙……芙蕖院中……遭了……遭了刺客……涵影王妃遇刺正在治疗……小世子被贼人掳走了……府中的账房也被放火烧了……”

南宫梵如遭雷击,登时面色煞白:“府中护卫何在?都是一帮吃干饭的么?!我礼王府养着他们?要来何用?今夜当值是谁?杖责四十,撵出府去!!!”

言语间,却是丝毫没有关心涵影和南宫雨的安危的意思。

那下人觉得不妥,问了句:“那王妃和小世子……”

南宫梵眯起眼:“去差人请了御医,给王妃好生医治,至于小世子……他本就是叛贼的儿子……我是出于曾经的兄弟情义才照顾他,如今他被贼人掠去,也和该他命中与富贵无缘……只盼望我的这个好侄子,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再与我作对了……”

那下人见他如此说,也不敢在说什么,只好退下,不再提这事。

时间往前倒退两个时辰,就在南宫玄与司南出发去礼王府之时。风苓乐也潜入了皇宫,只是她去的,却不是南宫极的明德殿,却是一个冷落了许久的宫室——凤昭宫。

往日门前烛火高照的皇后寝宫,如今却是已经像是冷宫一般,没有一丝烛火,殿前满是飘黄的落叶,就连守卫的侍卫,也是时常偷懒,这也使得,风苓乐毫不费力,就进入了凤昭宫,甚至还是从正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大殿中央寂寂无声,安静的像是一个墓穴,而不是一国之母的宫殿。

风苓乐往内室靠近,华美的帘上落满了灰尘,窗棂上也满是脏污,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来清扫过了。

却有人声。

风苓乐听的十分清楚,一声声的长吁短叹,伴着撕心裂肺的咳嗽的声音,让人不禁揪心。

“皇后娘娘,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风苓乐从暗处走了出来,一盏微弱的烛火在闻人司依的床头前照着。

这哪里还是那个曾经美艳无双,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这哪里还是那个曾经倾国倾城,艳压群芳的一国之后?

这分明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深陷的双颊,额上的皱纹,以及斑驳的白发,深宫的寂寞如同剧毒一样侵蚀人体,让闻人司依看上去,足足老了二十岁。

“咳咳……你是……”闻人司依眯着眼,仍然在一瞬间就辨认出了风苓乐,却是异常冷淡,“你来作甚,来看本宫的笑话么?咳咳,我忘了,如今德王式微,你也是个过街的老鼠了,想必日子也不好过。”

风苓乐不气反笑,施施然坐到一旁的榻上,道:“皇后娘娘就这么甘愿老死在这深宫里?就像曾经,死在这深宫里的无数人一样?”

闻人司依不答,风苓乐也不着急,只是徐徐说道:“虽说这深宫里冤魂无数,可是死的人已经死了,死了就烂透了,什么都留不下,可活着的人,还是要为自己打算的,你说是不是,皇后娘娘?”

闻人司依呼吸局促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从来不是皇后娘娘你的敌人,此时礼王坐大,沈家得势,我想皇后娘娘您,也是不甘心的吧。”

闻人司依终于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风苓乐眯起眼,道:“皇后娘娘身处后宫,自然手眼通天,知道如今德王——我的夫君,他是如何遭遇,不过是忠臣良将,被人陷害。”

“想必皇后娘娘您,忠肝义胆,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的,若是能给我小小助益,帮我在父皇面前洗清我夫君的罪名,这样一来,德王与礼王分庭抗礼,皇后娘娘,自然也能从中分一杯羹,如何?”

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闻人司依用力支起身子,看着风苓乐:“如今皇帝命不久矣,想必你比谁都清楚,若是他死了,你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泡影,你又何必这么,冥顽不灵?”

风苓乐淡笑一声,看向寝殿内四周的摆设:“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皇后娘娘的铁心苦酒,是否还是那么的有滋味?”

闻人司依的眼神深邃了起来,沉吟了半晌,才道:“你需要我怎么帮你?纵是你能帮德王重回朝堂,可这朝堂已经是礼王的天下了,皇上一死,他一登基,就如同竹篮打水一般,落得个徒劳无功。”

风苓乐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道:“这可是我毕生的本事了,我来此,就是为了续他的命。”

“只要吊住他一口气在,我就能让南宫玄翻身。”

闻人司依起身,虽然是咳嗽不止,行动间却仍是当年杀伐果断的风范。

只见她从宫殿落满灰的一角,抱出一个酒坛子,酒坛子并不大,用黄泥封着口。

“这坛酒,等了许多时日了。”闻人司依顾不得脏,将酒坛口的黄泥磕去,一股清冽辛辣的酒香顿时飘了出来。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闻人司依抬头,双眸恢复了往日的精光,她将那酒倒了出来,倒在两个茶盏里。

风苓乐也不嫌脏,接过其中一个茶盏,豪迈饮下,如同千军万马穿肠而过,刀剑杀伐气息凛冽。

“我要你帮我支开南宫极寝殿周围的人,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我要为他做手术。”风苓乐信心满满。

闻人司依端起另一盏酒,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划了过来:“你为何就一定会觉得,我会帮你呢?”

风苓乐道:“因为你与沈妃不同, 你不是拘泥于后宫的深宫妇人,你是个曾经顶天立地的女人,太子被沈家驳倒,你也被沈氏欺压,这口气,我笃定,你咽不下去!而这口气,我同样,也咽不下去!!”

朝堂之上,君臣议事,一派祥和安宁之像。

南宫极一边看奏章,一边听群臣议事。

从人堆里钻出个灰头土脸的人来,那人身着正三品的官服,却是十分狼狈,还沾着血迹,南宫极怕了,连忙叫道:“护驾!护驾!”

却看清那人正是风衔,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瞬时就到了南宫极的面前来。

“皇上!皇上!我风家一脉,世世代代为皇家行医,从不曾有过半点差错,皇上你好狠的心呐,竟然将我风家满门尽数屠戮!你不仁不义,枉为皇帝,枉为天子!!!”

南宫极想要推开风衔,他甚至闻到了风衔身上的血腥味,却见风衔嘿嘿一笑,伸手摸上自己的脑袋,提着自己的发髻,将自己的脑袋轻轻一提,那脑袋,便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那放在手上的脑袋还在不住地说道:“我风家世代忠良,可惜遇到了昏君!!昏君啊!”

南宫极觉得心口一凉,伸手摸去,却发现胸口空空荡荡,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被挖空了一个大洞,正冷飕飕地往外漏风,一转眼,便见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这个女人身着一身游牧民族的服装,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狗皇帝,你联合燕北灭我族人,如今你还听信谗言,将我的玄儿视为叛贼,你难道就不觉得问心有愧吗?你记得吗,被你坑杀在燕北白马寺山谷中的二十万拓跋将士?!那滴滴鲜血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你骗了我的父亲,骗了我,我拓跋一族帮你赶跑了燕北的贼人,到头来,你却是狼子野心,反咬一口。我当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你纳命来,你纳命来!!!”

那女人正是南宫玄的母亲,满脸鲜血,饱受酷刑的痕迹。

南宫极心中害怕,从皇位上翻到下来,却是瞬间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你醒了?”一个淡淡的女声从一旁想起。

南宫极豁然看去,却见一个女子,身着华衣,面带面纱,全身闪着金光,衣袂飘飘,显然有飞升之势。

这女子他分明是认识的,这不是,这不是……华国的摄政王,南宫玄的王妃,月绫吗?

只是眼前这一幕让他迷惑了,再加之梦中惊吓,脑袋混沌不清,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似是虚无缥缈,又好似无比真实。

又听此女道:“你命犯荧惑,祸出子系东南,本仙曾受你恩惠,不愿见你遭此劫难,故而来使仙药,化你心疾,还望你好自为之,亲贤远佞,得以光耀龙炎。”一句话说罢,就有一阵紫烟飘来,南宫极再要细看之时,那女子却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