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用心险恶,袭击(1 / 1)

要知道,云夕和燕翎他们,下午的时候才送这群人去的庄子。到现在,也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就失踪了。

她转念一想,又发现了不对劲。庄子上可是放了好几家人的护卫,这群护卫本事就算比不过她调教出来的人,但是也不至于逊到被人带走了好几个人,都没察觉到吧。

除非……这些人是自己主动离开的。可是离开庄子,他们还能找到更好的容身之处吗?

云夕问道:“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这个问题出口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倘若知道的话,哪里能用失踪这个字眼。

赖三摇摇头,说道:“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们几个的身影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失踪的一共有五个人,一个蛇女,两个侏儒,还有一个天生就是笑模样的,另一个是当时在杂耍团中表演走绳索的,。”

云夕轻声说道:“他并非天生笑模样的。”对于那人,云夕有点印象。他那脸,明明是被故意缝成那样的,只能笑,不能哭。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人的悲惨遭遇,她才会生出帮助他们的想法。

她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不想留在庄子就算了,咱们虽然想帮助他们,却也不能强迫。”

赖三点点头,他也是没弄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弄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

总体来说,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云夕这次过来州府,虽然没参加那沈如华的及笄宴,但是却给家里人添置了不少的好东西,其中以首饰居多。

她将东西整理了一下,明天参加一下女儿盟的聚会,将这件事做个结尾,再去戴家一趟,后天就可以回家了。她这趟出来,也的确挺久的。若不是她店铺里那些员工都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不然哪里走得开。

在好几天前,云夕便让人送信回去,告诉杜周氏说他们会多停留几天,以免杜周氏他们担心。

在同盟会的会议上,诸多小姐都像模像样地做着总结。云夕吸收每个人的要点,总算做好了归纳。她的文笔或许比不过在座这些人,但是轮归纳整理的能力,这些小姐拍马也追不上她。

等她写好以后,大家凑在一起翻阅着,没找出什么问题后,就决定这么做了。

特别是云夕还在其中做了一个数据表格,每个款项用来做什么,收入与支出都一目了然。就算是不擅长看账本的人看这个也没有半点的难度。

和燕翎同为同知之女的苏薇若有所思地看着这种模式。她爹是楚州同知苏长乐,她自己也是女儿盟的副会长。

等这次会议结束后,第一次办成这种大事的诸多小姐还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情绪,大家的情谊也在这几天内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就算是平时关系不睦的人,在这种时候,都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

苏薇迟疑地说道:“昨天沈如华去我家,表示她和她表妹胡琴也想入咱们女儿盟中,你们看如何?”

沈如华的表妹,便是那胡家的女儿。

快言快语的李欣梅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咱们一开始成立这女儿盟,便是为了帮助那些因为他们家作孽而受苦的人,若是让他们加入,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呢。”

其中一人说道:“我看他们那几家的姑娘这次都挺惨的呢,都没有什么人愿意同他们来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父兄做这种事情吧。”

也有人持不同的想法,“可是他们平时享受的,就是那些人的血汗钱啊,就算他们不知道,他们也是帮凶。”

“云夕,你怎么看?”有人问云夕。

云夕说道:“那么投票吧,来一场匿名投票。倘若不赞同的比赞同的多,那么我们也只能拒绝了。”云夕的内心,其实是倾向于拒绝的。

她相信和她一个想法的人只怕不在少数。

大家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找出纸笔,准备投票。为了以防大家的自己被认出,云夕表示,同意的就画勾,不同意的话就画一个×。她就不信有人能通过这两撇认出字来。

整个女儿盟包括会长和副会长在内,一共有三十八个成员,最后赞同的却只有十个。不赞同的票数遥遥领先。

看苏薇的表情,她似乎也松了口气。

云夕猜测,她原本就不太想要她们进来,可是却又不好直接拒绝得罪人。现在倒好,大多数人人都不赞同,而且还是匿名投票的,想来沈胡两家的姑娘,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人可以怨恨。

开完会回来,云夕同燕翎一起去戴家。先前燕翎便同云夕说了,温家送来的礼物中,她觉得几样首饰适合云夕戴,打算送她呢。就连云瑶她也选了几样。

云夕和燕翎关系极好,应该说燕翎是她穿越过来后,关系最好的朋友,两人平时经常互送东西,倒也不计较价值什么的。

来到戴家后,云夕先向戴夫人请安,随后才去燕翎屋里。至于戴燕熙,她现在都被戴夫人拘着缝制她的嫁衣。或许是因为自己即将嫁入官宦人家的缘故,戴燕熙心情很好,倒是难得安分了下来。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举动而传出不好的名声,导致这门铁板钉上的婚事告吹。

甚至在面对燕翎这个嫡姐时,她心中是有着淡淡的优越感的。

她安分下来,戴家全部都安心。戴燕熙身边还有戴夫人的人,所以她也不怕这庶女能翻天。

走到燕翎的屋内,燕翎便开始指挥梨子将先前温家送的礼物拿来。按照她的说法,温家的态度虽然可气,可是她也没必要同好东西过不去。

梨子去搬东西,丫鬟橘子则是给她们几人上了茶水。

云夕抿了抿茶水,湿润一下嘴唇,明月则是晃悠着小脚,正慢腾腾地吃点心。

橘子说道:“小姐,我这几天让人去打听,可算是知道温家为何是那态度了。”

云夕抬头看向她,“哦,怎么回事?”

橘子道:“温家那位侯爷,就只有温梓然这么一个儿子,温梓然是前头正室所出。他母亲在十年前去世后,温侯爷便续娶了现在这位侯夫人温岳氏。这位侯夫人十年内都无所出,加上温侯爷虽然有两个庶女,但是却只有温少爷这么一个儿子,加上温家的老太太十分疼爱温少爷,将来的爵位定是落在温少爷身上。”

她顿了顿,见大家都听得兴致勃勃的,继续道:“这位侯夫人刚嫁入的一段时间,对待温少爷可不算好,只怕那时候她心中还想着拥有自己的孩子。只是等到年岁渐长,却一直无所出,最后也只能死心了。温少爷同她关系平常,她为了弥补关系,便想着将她娘家的侄女嫁给温少爷。只是温家的老太太不太乐意,所以这才一直没定下来。”

云夕可算是听明白了,“那天过来迎接温梓然的,应该是他那继母的人吧。”怪不得对燕翎这般阴阳怪气呢,保不齐是知道温梓然对燕翎的特殊态度,对她产生敌意了。

燕翎冷哼道:“她自己心中藏奸,便以为别人也是同她一样的。”

橘子点点头,也十分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那前来送东西的妇人还一副咱们家身份低微的样子。我们戴家是比不上温家,但是总比岳家要好一些。”

这温岳氏年轻时候倒是个美人,加上当时的温老太太不希望进来一个身份太高的媳妇,省得欺负了她的宝贝孙子,这才选了温岳氏。那时候的温岳氏,也就是六品官之女。温老太太一直不愿同意这门亲事,就是因为觉得温家地位太低,温家的女孩配不上她孙子。再加上她对温岳氏这些年前倨后恭的表现不满意,更是嫌弃了岳家的教养。

虽然讨厌温家那位侯夫人,但是燕翎也不会傻到同财物过不去。

等梨子将东西搬出来后,便开始发东西了。

云夕看了看,发现的确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也不知道那位温夫人是不是为了一口气还完燕翎救人的功劳,了断两家关系,这才大出血。

她拿起一个兰花的钗子把玩着,忽的云夕眉头拧了起来。

燕翎疑惑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吗?我觉得你戴这个肯定好看。”

云夕将钗子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然后挑了挑眉,眼神变得冷肃起来——果真不是她的错觉。

云夕的五感本来就十分敏锐——不敏锐也无法在末世生存下去。来到这里后,在学了武功,并且成为了旁人眼中的绝顶高手后,她的五感就越发敏锐了。

这簪子上的药味,旁人肯定嗅不出,却还是瞒不过她。

她眉头紧锁,说道:“这簪子有药味。”

她放下簪子,不去看燕翎震惊的表情,语气冰冷,“温家送来的礼物,全都在这里吗?”

燕翎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眼中喷火,“我都让梨子搬过来了。不,还有一些布料。”尽管不知道簪子被下了什么药,但是可想而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好一个温岳氏!

梨子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说道:“我去把那些布料都找出来。”像戴家,这些东西都是会登记在册的。

云夕将那些首饰一样样地挑选出来,轻轻嗅着,发现这十多样首饰头面,被浸了药的就有五六样,而且还都是十分精美的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倘若云夕收到这份礼物,肯定是会时常佩戴的,而不会让她明珠蒙尘。

温岳氏的目的……大概就是在燕翎身上了。她大概也没想到,燕翎居然会大方到将这些珍贵的首饰分享给自己的好友,更没想到,云夕敏锐到可以察觉出来。

只是云夕虽然能闻出那一点不和谐的药味,具体是什么药,她却不清楚。

燕翎直接让橘子将这件事告诉她娘,打算请个大夫过来。

城里那些医术好的大夫常年浸淫在各种药材中,一丁点的药味也别想瞒过他们。

梨子将布料都搬了过来,云夕一一闻了过去,将其中的三分之一布料选了出来,这些也有药味,被下药的绸缎,花样也都是小姑娘会喜欢的款式。

这样的举动明显就是冲着燕翎来的。

燕翎气得身子都在发抖,若不是云夕拉着她的手,只怕她都要直接拿剪刀将布给剪碎了。

云夕拍了拍她的手,她心中也同样觉得这是温岳氏下的手。

戴夫人在听橘子说这件事后,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过来了。

云夕所看到的戴夫人,一直都是温和有礼,堪称主母的表率,现在的她脸上笼罩着一股的寒意。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算计,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云夕,戴夫人勉强笑了笑,“这回多亏云夕你在,不然只怕燕翎就遭了人的算计。”

那药味极淡,普通人根本都闻不出。

云瑶也试着闻了闻,只能闻到微不可见的药味,还非得是凑近了几乎是贴在布料上去闻。

没一会儿,州府医术最好的一个大夫就被请了过来。

戴夫人将这些东西都让这李大夫看过。

李大夫早就练就了灵敏的鼻子,一刻钟后,他将其中有异味的全都选了出来,同云夕刚刚选的一般无二。

这位李大夫,年纪虽然上五十了,但是握着针的手依旧很稳,嗅觉也不曾退化。他低声说道:“这些东西,只怕先前至少浸泡在红花中一个月了。”

就连云瑶这种不懂药理的人都知道红花的用途。红花可以使人流产,闻得多了,甚至还会不育。她就曾经听闻,有个大户人家的妻子,在知道小妾怀孕后,直接一碗红花下去,结果那小妾大出血后,便一命呜呼了。

戴夫人的脸沉得和墨水一般,只是碍于从小养成的良好教养,骂不出那些污言秽语。她心中翻滚着各种的情绪,却还是忍着滔天的怒火,谢过李大夫,给了束脩后便送他出去。

戴夫人冷笑道:“等下我就让人将这些礼物送回温家。”

她在礼物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里面就不是云夕能掺和的了。她也大概能猜出温岳氏的想法,倘若温梓然真的非燕翎不可,非要娶她。每日佩戴这些被下料的首饰,燕翎原本好好的身体也会因此出问题。

温家又只有温梓然这么一个男丁,若是燕翎不育,她自然可以以无出的罪名休了燕翎,迎娶她娘家侄女进门。就算是原本对她有所微词的温老太太,也会觉得她对继子十分慈爱。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燕翎会嫁入温家。

看戴夫人和燕翎的表现,她们两个根本不曾想过这件事。

紧紧只是为了这些许的可能性,温岳氏便下这样的狠手,心思何其狠毒。

戴夫人让人将这些东西收好,准备明天就送到京城,送到温岳氏面前。

云夕观其表情,只怕戴夫人对温梓然都有了芥蒂。自家女儿只不过是好心救了他,又是一派风光霁月,不曾妄想侯爷夫人的位置,偏偏惹来了这么一场的无妄之灾。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家中来。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拍了拍燕翎的手背,燕翎原本黑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放心,我没事。”

别人越是想看她笑话,她就要过得更好!同时燕翎心中也有几分的不服气,侯府夫人又如何?就能够这样肆意拿捏她算计她吗?

戴燕翎本质上就是那种无所畏惧的姑娘,越是阻挠她,她就越是起了叛逆的想法。

发生这样的事情,云夕也不好再呆戴家,索性带着云瑶和明月离开。

明月却突然挣脱开云夕的手,附在燕翎耳边说了什么,云夕隐隐约约听到见证两个字。

燕翎呆了呆,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可置信,然后是感动,她点点头,“那就多谢明月了。”

明月翘着鼻子,得意洋洋地走回到云夕身边。

云夕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子,等出门上了马车后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明月脆生生说道:“我说那恶女人若是不肯承认的话,我可以当见证人啊,我可是亲眼看到的。等我见到我爹,我一定要告诉他。”

云夕噗嗤一笑,虽然不知道文晏回的身份,但肯定不低。明月若是愿意当这个见证人的话,对燕翎还真的是好事一桩。

她笑眯眯地摸着明月的脑袋,“我们明月也懂事了呢。”

一行人回到宅子,云瑶喊着口渴,让底下的人烧一壶热水过来。

赖三却突然走了过来,神情严肃。

云夕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直接寻了个借口,让云瑶和明月出去。

赖三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们找到那些人的下落了。”

“这么快?他们去哪里了?”

赖三道:“先前那个杂耍班,班主被因为有人通风报信的缘故,逃了出来。”

“我们的人先前就一直盯着他们,虽然不知道他躲到那个宅子里,至少知道他躲藏的大概区域。结果早上,我们看到那从庄子上失踪的人,偷溜到那片区域,顺着他们的踪迹,发现了那班主躲藏的地方。”

赖三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原本想要直接抓住那班主的,可是却遇到了文公子。”

云夕疑惑地看着他,“文公子?明月她父亲?”

赖三点点头,“他阻止了我们,似乎想要用那班主再引出背后更多的人。”

云夕眯了眯眼,“那就姑且留他一命吧。”至于其他的人,她吩咐赖三直接了断他们的生命。

那些人不配活在世上。

只是云夕依旧不明白,为何那些人要从庄子上离开,还跑去找前班主。按照她所得到的信息来看,那班主对他们可不算好,平时挨打饿肚子都是正常的。他利用他们赚了银钱,却吝啬改善他们的待遇,甚至这些人的悲剧也是他和他幕后的人造成的。

心中存着这些想法,云夕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床上入定练功。旁边明月发出均匀的鼾声,睡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宁静的夜晚,云夕忽的听到了簌簌的声音,仿佛是蛇游过草丛。她睁开眼睛,耳边捕捉着夜晚中的动静。

一根管子轻轻戳破了糊着的窗纸,云夕扬了扬眉,心中多少有了想法。

她装作躺下的样子,侧身从袖子中拿出一颗药丸,吞了进去——在她出门之前,云深就给她塞了不少的药,没想到这时候会派上用场。

一阵烟从那管子中吹了进来——这都是在底层翻滚的一些盗贼们最爱使用的迷药。

因为吞了药的缘故,云夕意识依旧十分清醒,她半合着眼,等待外面的人的行动。

她心中有些疑虑,这些人能够隐瞒过赖三安排的护卫到来也是厉害。只是不知道是哪边的人,难道真没听过她那玉罗刹的名声吗?

等了一会儿,门外的人似乎确定她睡着了,才轻轻推开了门。

从微微睁开的眼,云夕音乐可以看到,那是两个四肢短小的侏儒,和一个人头蛇尾的女子。

相貌都很是眼熟……正是那杂耍班的人,几天前,云夕便是在酒楼中看他们的表演。

她心生疑虑,这些人,使用这种伎俩,潜入她屋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其中脸上有一道疤的侏儒发出了有些阴沉的笑声,“若不是这女人告状,我们的杂耍班子也不会散了。都怪她!我可以砍掉她的四肢吗?”

另一道女声开口:“不可以,班主要我们带她回去呢。”

这声音是从那蛇女口中发出的,她说话的腔调同普通人不同,像是蛇一样,带着嘶嘶的声音。听声音就感觉有黏黏的东西黏上了自己的皮肤。

“这样的容貌,班主估计要等玩腻了,再把她装罐子展览吧。”这语气所包含的是毫不保留的恶意。

有些人跌入深渊,便选择在深渊中仰望阳光。有些人,则是选择将人一起拖下深渊之中。

蛇女沉默了一下,说道:“班主是为了这目的才要我们带她回去吗?”

侏儒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班主只是为了单纯同她见一面,再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吧?你不会不知道,那些落入班主手中的女子的下场吧?”

蛇女迟疑道:“要不,我们还是别带她了?念在她曾一片好心,要安置我们的份上?”

侏儒的声音有些尖锐,“谁需要她那假好心!我们在里面过得好好的,她非要自作好心地打乱我们的生活。除了杂耍班子,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有我们这种人的容身之处!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要用刀子,将她的脸划成哭的样子。哈哈哈哈……”

他身上散发的恶毒都要化作了实质,仿佛只是幻想那画面就能够让他感到极大的快乐,笑声充满了恶毒和畅快。

云夕却在他们目瞪口呆的震惊神情中站了起来,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刚刚说要将谁装在罐子中?要将谁的脸给划了?”

侏儒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眼中闪过一道的凶光,拿出匕首,向云夕扑了过去,匕首的光亮划破了深沉的夜色。

云夕足下一点,转瞬之间,便将这三人给一同放倒。对蛇女,她多少还留情点,只是让对方失去了起来的力气。但是那两个队她饱含恶意的侏儒,她也就收起了她的好心。

她甚至不愿因为这种人脏了她的匕首,夺过侏儒的匕首,轻轻一抹,两人便不甘地瞪大着眼睛,躺在地上。

蛇女漠然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不曾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掀起波澜,眼中甚至隐隐有着解脱。

云夕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择从庄子上离开?”

蛇女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同蛇很像,黑夜中总带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他们和我是不一样的。他们是人,至少人们会接纳他们,可是我却是怪物。”

云夕叹了口气,拿出绳索,将她捆绑好后,才正视着她的眼睛,“真正的怪物,不是你,而是将你变成怪物的那些人。”

这蛇女的出生本来就是惨绝人寰的实验,云夕曾经听闻赖三说过,她在这杂耍班,不仅得在台上表演取乐人。有些家境富贵,却又有特别癖好的人,甚至还会买她一夜,来享受那种猎奇的快感。

或许对蛇女而言,单纯地当一条蛇反而是幸福的。至少普通人不会指着一条蛇喊着怪物。

她没有像对待那两个侏儒一样,直接杀了他们,而是留下她一命。这个人比那两个侏儒更惨,虽然也当了帮凶,却多少对她怀着些许的善意。

她顿了顿,说道:“或者,我让人将你送到南方的雨林那边。”或许生活在大自然,远离人们异样的眼光,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一桩。

蛇女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光亮,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摇着头。

云夕继续说道:“错的不是你,而是将你制造出来的人。你总说自己是怪物,但是我看除了这身体,你的心,你的想法都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

“班主,毕竟容纳了我的存在。就算只是供人取乐,他也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蛇女嗓音低沉,从她的语气中,还真听不出太多的怨恨。

云夕简直要被这种想法给气笑了。也幸亏这些人先前使用迷药,所以明月睡得十分香甜,完全没有被这血腥味和动静声给弄醒。

“人活下去需要理由吗?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直接刀子一割,下辈子说不定还能投个好胎。”

即使只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活得不像人样。

“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改变自己生活的方式。倘若我和你一样的身世,等我拥有力量,我一定选择弄死那些把我变成这鬼样的人。”她骨子中就透着一股的狠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大概整天在你耳边说,你能给大家带来欢乐,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对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十分伟大的事情?”那些洗脑的套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堆,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给人带来欢乐固然是好事,但是这种欢乐,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通过讥笑别人从而获得心理满足感而感到快乐,是畸形的。”

“倘若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么伟大,他为什么不把自己也弄成你们这副样子,也让所有人快乐一下?”

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蛇女,“你是爱着人类的吧?”尽管被那样残酷对待,依旧爱着人类。才会轻而易举被杂耍班主那套可笑的理论洗脑了,并自我催眠自己能给人带来欢笑,从中得到了活下去所需的满足感。

她叹了口气,最后将手放在她头上,“你若是不想要远离人类,喜欢表演,我也可以再建一个戏班子。”

蛇女不解地看着她,“这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明明同样都是表演啊。

云夕摇摇头,“不是的,至少现在你的表演,都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赚取到的钱财,也全部都属于你自己。你想表演就表演,不想表演就休息,没有人会逼你。你的人生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被人拿捏,肆意玩弄。”

蛇女许久都没有说话。

半晌后,她声音有些喑哑地开口:“听起来,像是很美好的事情。”

云夕正要说着什么,却忽然察觉到了某个十分强烈的存在感。

她抬起头,看见文晏回站在她房门的门口,也不知道他听了多久。像文晏回这样身手的人,若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和她又有相当距离的话,沉浸在劝说工作的云夕,还真很难察觉到。

文晏回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尸体,落在床上还在熟睡的明月。云夕杀人的时候,手法很利落,一点血都不曾溅出,一看就很熟练。

云夕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了,让人家的宝贝女儿,睡在这种地方,的确是不太好。

她咳嗽了一声,将明月从床上抱起,文晏回挥了挥手,窜出两个人,将被云夕捆绑住的蛇女带走。

云夕忍不住道:“她不会有事吧?”

文晏回看了她一眼,云夕分不清那一眼中所包含的复杂情绪,“放心,只是问些话而已,不会伤了她的。”

他难得补充了一句,“到时候会完整无缺还给你。”

对于文晏回的人品,云夕还是相信的,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文晏回从她怀里将女儿接了过去,慢慢地走着,步履之中透着一股的悠闲。

云夕问道:“看你这时候过来,想来已经揪出那班主背后的人了?”

说到这件事,文晏回的眉眼都冷了几分,“已经揪出一尾的大鱼。”他没细说,云夕也没细问,她只要知道这事很快就要尘埃落定即可。

文晏回说道:“事实上,那班主之所以知道事情同你有关,还是那胡家搞的鬼。你们两个当初去那酒楼看表演的时候,便被人认了出来。之后戴海上了知府的家门……杂耍班全部的人就全部被抓去牢房。有心人一琢磨,就可以想到你头上。”

云夕点头表示明白。那班主让人将她偷出去,只怕便是抱着泄愤的想法。

胡家吗?做出这样的事,又有文晏回在,只怕胡家的下场不会太好,她也无需亲自出手对付胡家。

“今晚你那些护卫,喝的水被他们下了药,现在只怕还在昏睡。”

反正他们没有大碍就好。

至于云瑶,云夕并不担心,她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若是有动静的话,根本瞒不过她。

她正思索着这些事,忽然感觉身旁的脚步声停了。云夕有些疑惑地转头。

文晏回却站在原地,神色莫测,高悬在空中的月色让他整个人显出了丝丝缕缕的孤高。

“你先前说,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云夕有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话。

文晏回唇角勾了勾,莫名其妙问了那问句后,偏偏不肯再说下去,继续抱着明月离开。

只留下云夕在那边一头雾水。

这人是吃错药了吗?

不过说起来……文晏回笑起来也的确挺好看的,他应该多笑笑才是。

云夕胡思乱想着,顺便去别的房间看看,云瑶倒是还好,睡得仍然很香。作为一枚妹控,云夕自然不会将她吵醒,而是让她继续睡。

至于其他中招的赖三等人,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

今天他们可是真真切切地被人药倒了,虽然是因为那侏儒仗着自己的个子,躲过视线死角,偷溜在他们喝的水中下药。但云夕终究也看出了他们的不足。倘若他们的内功再好一点,五感灵敏一点,也就不会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为此,被她唤醒了的赖三等人,不得不大半夜开始练功了。

……

第二天早上,看见坐在桌前,明显要同他们一起用早饭的文晏回,云夕也只是扬了扬眉,吩咐底下人多准备一双筷子。

倒是云瑶不明所以地看着文晏回,她哪里想到,睡一觉醒来,明月她爹就来了。

明月小丫头倒是很开心,还叽叽喳喳地同文晏回告状了,准确来说是帮燕翎告状,看来这丫头还真的将自己之前说的话记在心里,心心念念要当证人呢。

文晏回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我知道了。”

至于赖三他们,练了一个晚上的功法,他们几个人都一副萎靡的样子,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

等用过早饭后,文晏回放下筷子,对云夕说道:“我们昨天从那蛇女口中探得了一些关键的消息,后来便放走她了。”

云夕点点头,她能帮忙的已经帮忙了,到时候要选择什么道路,得看蛇女自己的选择。

等吃完早饭,文晏回还有事要忙,直接走了。

云夕则开始搬行李,回凤凰县。

这一趟出来也挺久的,她还真有些怀念呢。

一路上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抢劫的,毕竟距离当时牡丹节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她玉罗刹的名声如雷贯耳,哪里会有傻逼嫌命太长,跳出来抢劫。

只是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马车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云夕有些疑惑地掀开帘子,官道的中央,正立着蛇女。

看见她出来,蛇女露出了一个笑容,她手中还拿着一个陈旧的球。

蛇女看着她,说道:“你说,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表演。现在,我想表演给你看。”

云夕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点点头。

云瑶和明月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云夕身边,默默看着蛇女的表演。

比起先前所见到的,蛇女这次的表演更加随心所欲,还挑战了不少的高难度,虽然这些高难度动作大部分都失败了,可是她看上去却很开心。

现在的她,不会因为表演失败而在下台后被鞭打一顿。

最后她的表演以尾巴颠球作为结束——这也是她最熟练的动作。

云夕拍了拍手,说道:“很精彩的表演,多谢。”

云瑶和明月也跟着鼓掌了起来。

蛇女微微一笑,然后一摇一摆地钻入草丛之中,消失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