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相若骑着马跑出去很远之后,停下来向莲荷倒地的地方望去,只见莲荷已经被撕去了身上的衣服,在那些辽人放肆的呼哨声中,她隐隐听得到她痛苦凄厉的喊声。
宋相若定了定心思,不去再想莲荷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在她的眼里,既然是下人,就应该舍弃一切保护主子,若不主动,那就让她被动接受好了,反正自己这样做是没有任何错误而言的。
觉得自己的心又铁了三分,宋相若满意地策马转身,向大良军漠北的营地驰去,再也没有回头。
玛丹城的云光教医馆中,南忆公主却遭遇了难产,耗尽了力气的她几度昏迷了过去,到最后已经是精疲力竭,却依然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医馆里的侍从们顿时都慌乱起来,就连金夫人一时也束手无策,整个医馆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紧张。
苏雅蹙着两道浓眉,眸色沉沉地站在窗外,终于沉不住气,将金夫人叫了出来询问情况。
金夫人累得满头的汗水淋漓,说道:“祭祀,如今之计,若剖开腹部,取出婴儿,保全婴儿的性命,尚且还有一丝希望。”
苏雅皱眉,问道:“那公主呢?”
金夫人无奈叹道:“公主失血过多,可能是没有希望了。”
苏雅蹙着眉,满面焦急地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他绞尽脑汁想着,想着,突然一个主意便冒出了脑海。他想起之前在大良皇宫的时候,华嫔曾经也遇到了难产,是宋相宜想出了水中产子的办法,保住了华嫔母子的性命。
“用温水,把公主放到温水中,让温水为她助产。”苏雅双眼放射着精光,对金夫人大声说道。
因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接生方式,金夫人略显犹豫,不禁说道:“这是什么办法,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能成吗?”
苏雅沉声而道:“我在大良国曾经见识过这样的方法,可以助产的,试一试吧。”
“好。”既然祭司有令,那也只能按照这种方式来了。
金夫人很快便安排好了浴桶和温水,就在这时,他发现祭司苏雅也跟了进来,惊讶地问道:“祭司,你怎么也进来了?这里是产房,男人如此地,会惹上血光之灾,不吉利的。”
苏雅却道:“无碍的,我不信那些。她如今这样子,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必须为她渡功,催促心力让她醒来,否则我担心她难以撑得过这一关。”
雾气氤氲的屋子里,昏迷之中的南忆公主被金夫人和侍女们换换放入了温水木桶中,温热的水接触到她的皮肤,温暖的触感刺激着她的感官,水的浮力将她轻轻托起。
南忆觉得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昏迷的意识也逐渐醒转过来。
她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金夫人疲惫而认真的眼神,背后有人在为她输送着内力,她想要转身看一眼,却被金夫人制止。
南忆听到金夫人轻声对她说:“公主若是和觉着有些精力了,就努力把孩子生下来吧。”
“好……”事到如今,她既无心也无暇顾忌太多,便按照金夫人所说的去做,开始用力。
也许是因为有人在为自己输送功力,南忆觉得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每当她尽数使出一次全力后,很快便又会感觉到力量的充盈。
南忆公主的身后,白衣祭祀苏雅正用双掌为她渡功,一条红色的厚丝带缠着他的双眼。
就这样,过了几个回合,孩子便很顺利地生了下来。
金夫人到底是接生的熟练手,很麻利地便将一连串的连带工作处理完了。
孩子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啼哭……
金夫人向南忆公主报喜道:“恭喜公主,是个男孩儿!”
南忆无力地笑了笑,侍女们抱起她,将她从浴桶中抬回了床上。
如此熟悉的场面,让南忆的记忆又开始隐隐打开,随着一些类似的画面不禁浮现于眼前,南忆感到自己的头又开始微微作痛。
“不要去想,否则会很头痛,你现在应该注意休息。”
这时,一个沉着而带有磁性的男音自帐外传来,南忆虽一惊,很快便听出了是谁,忙道:“苏雅……”
隔着薄如雾的一层纱帐,南忆看到白衣祭司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红丝带,温柔的目光看向帐子里面,嘱咐她道:“你在此好好休息两日,我便带你回宫。”
说罢,祭司苏雅便离开了屋子。
南忆有些累了,在看过孩子以后,很快便躺下身来,沉沉睡去。
这一夜,安静而美好,没有任何突如其来的祸事。
同一片星空下,在遥远的大良国皇宫,紫宸殿内依旧亮着灯。
因批阅奏折而熬到深夜的大良皇帝秦琰,不知为何此夜毫无睡意,眼皮却一直在跳,让他觉得很是心烦意乱。
贴身太监玉公公催促提醒了好几遍,他都是摆手拒绝。
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的芳嫔娘娘,也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竟自寝房中来到前殿书房里,亲自看看皇帝究竟在做什么。
只见皇帝坐于案前,手中摆弄着一把精巧的匕首,翻来覆去地看,长眉微微蹙起,似若有所思。
看到皇帝如此百无聊赖的样子,芳嫔心中有些不悦,上前微微跪伏在他的身侧,轻启朱唇娇声道:“陛下,夜已深了,让臣妾服侍您就寝吧。”
秦琰侧眼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而是唤来了玉公公,吩咐道:“把芳嫔送回去吧。另外,备车,我要出宫一趟。”
芳嫔闻言不禁花容失色,进宫以来,第一次被召入宫侍寝,竟这样就被不明不白地退回去,不知道又要被人怎样笑话,芳嫔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看着秦琰已经起身,抬眼满脸委屈,一声娇呼:“陛下……”
然而看到秦琰微微色变的脸,感觉到他已经对自己有些厌烦,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忙福礼退了下去。
秦琰来到殿外,中秋的天气已有些微冷,看到深黑的天幕上那轮圆盘似的明月,心底某处的缱绻眷恋轻轻荡漾。
秦琰上了马车,对魏然说了一声:“回旧府。”
旧府,便是他做太子时住的太子府,如今只剩了已经身残的女护卫红雪依然住在那里。
当秦琰踏入太子府的大门时,一眼便看到飞流院那边屋檐下高悬的五盏大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