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朝中这场大案,吏部尚书冯源与吏部侍郎冯青还未行刑,就有许多人趁机落井下石,报本参奏,牵涉到更多魏王党人,尤其是吏部官员,几乎无一不漏。
许多人都猜想着,吏部要面临一次大换血。
刑部和大理寺这边,为审理吏部官员的案子忙得热火朝天,而正衡帝的龙案前,各种推荐官员的奏折却堆积成山。
这让年过半百的正衡帝,真正是伤透了脑筋,竟一时愁得犯了头疼病,更没料到的是,这一病竟卧了床。
然则吏治乃国家大事,燃眉之急耽搁不起,躺在病榻上的正衡帝索性下了道旨意:吏部所有一切官员任命,全部由太子负责把关、核查、筛选后,呈御前定夺。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府前,一时间门庭若市。
这日,太子少保兼岳父大人宋其凤竟然也来了,听闻是恩师登门,太子秦琰亲自出门相迎。
二人来到太子书房,入座后,秦琰问宋其凤:“恩师今日前来,并未提前告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
之前,宋相宜遭毒打毁容一事,秦琰并未及时通知宋府,心中难免有些余悸。
一则不想这种后院起火的事情传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东宫的脸面,二则不想岳父岳母伤心,心疼女儿在太子府中遭此虐.待,更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可是,宋其凤亲自来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前来了解情况,倒也未可知。
宋其凤道:“臣确有要事向殿下禀报。”
秦琰问:“何事?”
宋其凤道:“有关吏部尚书继任人选一事。”
秦琰心中微微轻松,大概已经明白了他要讲什么。
吏部尚书之位空缺,吏部官员又多受冯源一案牵连,朝内几乎找不到可继任之人,倘若从外地诸州郡选调,来者又难免不熟悉中央脉络,一时难以接盘重任。
他曾因此事向正衡帝建议,由恩师宋太傅兼任吏部尚书一职,正衡帝未置可否,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说等等再看。
许是正衡帝已经与宋其凤谈过此事,得知是太子的意思,所以才来找他。
秦琰道:“恩师对此有何建议?”
宋其凤从怀中拿出一本折子,双手躬呈于秦琰面前:“臣之拙见,均在奏折中,请殿下过目。”
秦琰拿过奏折,心思却有所飘移。
他觉得,宋其凤前来,肯定不会就为了送个奏折。
果不出其然,宋其凤辞别之前,还是开了口:“殿下,不知小女相宜近来可好?”
秦琰闻言便知,宋其凤肯定是听说了太子府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自己就更不能有所掩饰了。
于是回道:“不蛮岳父大人,相宜前些日子是受了些伤,离开了府,现在城郊育婴堂,与其堂姐宋天蓝同住。我今日刚刚去看过她,情况还算稳定,等她过几日住腻了,我便接她回来。”
宋其凤没料事情会是这样,本想多问几句,转念一想,女儿相宜如今已经不在太子府中,与其问太子,还不如自己亲自去育婴堂一探究竟,也免得太子有些话不好说,反而弄得互相为难,彼此尴尬。
于是,宋其凤匆匆辞别了太子,回到宋府。
“相公,太子府的传言可是真的?有没有见到相宜?她是不是真的受了伤?严重吗?”一进屋,文氏便急切地凑到跟前,打听宋相宜的情况,连喘气的功夫都不给他。
宋其凤如实告诉她,相宜现在不在太子府,跑到育婴堂去了。
文氏心中一震,话语中难以掩饰担心:“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我当她一直稳重,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莫不是,真的受了大委屈?!”
宋相若却轻飘飘地说道:“还不是在家里被爹娘宠坏了,哥哥姐姐也是一直都让着她,这嫁了人也不知道收着点性子,但愿五妹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可着她宋相若也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的还是她一直钟爱的汝南王世子方少逸。
她自认为自己有能力做个贤淑妻子,夫妻恩爱,情意绵长,到时候一定能把宋相宜嫉妒死,想想就开心得不得了。
文氏却没理会宋相若,她还是十分担心宋相宜的情况,对宋其凤说:“要不,明日我去育婴堂看看她?”
宋相若听后立刻不愿意了,张口劝道:“娘,不是说好了明天要去美锦轩定衣裳的吗?我这刚刚订完婚,马上又要到典礼的日子了,时间本来就紧凑,好多该置办的东西都没置办呢。再说,五妹那么精的人,她能有什么事啊。”
文氏一时也为了难,眉头紧锁,转眼看向宋其凤。
宋其凤见状,安慰文氏道:“夫人莫急,这样,明日你陪相若置办嫁妆,我亲自去看相宜。”
刘若昕来到凤藻宫为皇后请安,皇后正因冯家两位哥哥入狱的事而伤心难过。
这几日,她天天去求皇上,皇上不是有事不见就是找不到人,不知在哪里妃子那里逍遥自在,总之是处处避着她,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说自己入宫多年,也为冯家尽了不少力,争取了不少实惠,使冯家名正言顺位列世家之列,却没料到真正出了事,到了关头上,还是无能为力。
就拿这冯家一案来说,因宋家大公子宋相乘失踪而引起,牵涉了诸多人物和势力在其中,可最终逃的逃,跑的跑,唯独剩下冯氏兄弟成了替罪羊。
她一介女流,再怎么奔走相告,哭喊央求,皇帝也不肯给面子。这让皇后不禁感叹皇家男人的薄情寡义,多年夫妻情分还是不如一个货真价实的母凭子贵!
这让林贵妃和董妃那两个老贱人看尽了她的笑话,暗中嘲笑她、辱骂她不知该有多少次了。
说来说去,沦落到如今这幅田地,还是因为她没有为皇帝生个儿子。
秦琰虽是她一手抚养长大,却毕竟不是亲生,然则养子再亲也没用,秦琰在审判量刑时,似乎丝毫没有考虑到母后这一层的关系,而是顺了侧妃岳丈宋太傅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