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楼,京城最大的酒楼之一,据说这里的状元红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陈酒,入口绵长辛辣,香飘十里,故而京城不少的世家贵族都喜欢在这里自斟自饮,顺便欣赏酒楼旁边的湖光山色。
今日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赵寅也在此饮酒,只不过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避人耳目,商议朝堂之事。
赵寅忧心忡忡地说道:“自从七天前,冯源等人被抓之后,魏王殿下很是暴躁,我看八成是怕太子殿下把他勾结草原王和北梁太子吴云的事情抖搂出来,哎,日子真是难过啊,听说那冯源一干人等在太子府的私牢里,受尽了酷刑,也不知道招供还是没……”
礼部尚书把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一脸的心烦:“冯家那些人应该不会把咱们招出来,否则不光太子饶不了他们,就连魏王也会赶尽杀绝的,咱们大可放心,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为何不见太子和陛下公之于众?难道想……”
尚书沉吟不说话,而后叹息:“罢了,总之咱们是暂时无事的。”
赵寅听到尚书这么说,心下稍安。
他原本也算是担心牵连自己这才约了尚书出来,如今得到了准信,自然是心情好了,于是转移话题笑道:“李大人听说没有?”
李尚书吞下一口酒,问道:“什么?”
赵寅哈哈笑道:“宋家五小姐的流言,尚书大人莫非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没想到宋翰林一世清明,却生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儿。”李尚书冷笑着说,“看他以后还如何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赵寅看尚书如此作态,便知道他还未听说,于是解释道:“李大人误会我了,在下说的不是五小姐勾引之事,而是另外一种流言,我来酒楼不久之前曾经听人说,竟不是五小姐勾引殿下,而是两个人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你想想看,五小姐落水那日,很多人不敢救,为什么太子殿下敢?不就是因为那个嘛。”
赵寅挤挤眼,李尚书瞬间就会意,他干笑道:“这么说来,太子和那宋家五小姐是早就……”
他看向赵寅,赵寅小声说:“十有八九啊……宋翰林是太子老师,想来平常接触多,早就眉来眼去也不是没可能。所以在下的意思是,我们以后非但不能踩压宋翰林,还必须奉承着,说不准这是一条官场上的大船啊。”
李尚书眼中一亮,笑道:“赵大人真是越发精明啊,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心内却是各有打算,就在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房梁上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宋其凤和王福坐在马车内,马夫则是驾着马车慢悠悠地走着,那速度和人走路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以这样的速度想要去太子府,没有三个时辰恐怕是到不了的,马夫心中有点苦逼,别人都是策马扬鞭那就一个爽快,老爷这是想干嘛啊?
非要我勒住马,一步一步的走,他哀叹一声,心中很是无奈。
马车内,王福说道:“老爷,不如让马夫加快速度吧,这样何时才能到太子府邸啊?”
“就是要这样慢才好。”宋其凤在心中大约估摸了一个时辰,便说道,“再拖延一段时间,天野的事情也该办完了。”
对于老爷的话语,王福是不赞同,可他也不会摆明了说,只是提示道:”老爷,侄少爷不过是一个文职官员,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流言散布道整个京城?”
宋其凤的手敲了敲膝盖说道:“天野之能耐,远在你的预估之上,他本是主管京城秩序治理,你可知这京城多少家书院,多少家酒楼,只要以巡检的名义安插一些有心人故意说点什么,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福抽了一口凉气“如此一来,岂不是朝堂上下都知道太子和小姐是两情相悦这个消息了,老爷您真是高明啊。”
宋其凤叹息,也是不得不走这一步了,他淡淡的说:“不是我高明,而是天野看的透彻罢了,让马夫加快速度吧,现在也该差不多了。”
马夫本来也是挺郁闷的,好好的两匹骏马,硬是让牛车给挤到一边,现在得了大人的命令,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双马鞭子“驾!”
就直奔太子府去。
太子府内,一个黑衣人的影子在墙壁廊檐之间穿梭者,他正飞檐走壁呢,呼啦一下一个身穿绿衣的人跟了上去,绿衣人嬉皮笑脸的说:“哟,李文,第一次单独出任务的感觉如何啊?”
李文看了一眼恣睢,态度不冷不热的说:“还行。”
十分的言简意赅,倒是让恣睢有点悻悻然,于是干笑一声不再跟随,看着李文的背影,恣睢嘟囔着:“整天绷着一张脸,跟个木头疙瘩似的,闷死算了。”
李文径直飞落在秦琰的书房外,而后单膝跪地说道:“属下李文求见太子殿下。”
书房内,秦琰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而魏然则在一边研磨。
“进来吧”魏然喊道。
李文走了进去,请了安,就开始汇报跟随之事,说完了礼部尚书和赵寅,魏然偷偷看了一眼太子,发现自家殿下眼中有寒光,浑身一哆嗦,连忙问道:“除此之外,他们可还曾说过关于冯家或者魏王的事情吗?”
李文摇头说:“没有了。”
魏然挑眉说:“那你继续跟踪着,回来干嘛,万一漏掉重要信息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来承担?”
李文很是谦卑说道:“属下这就继续去跟随,但是属下之所以回来是因为……”
秦琰停下笔,大略的看了一眼信纸,说道:“吞吞吐吐!”
李文明白殿下的意思,立刻干脆的汇报:“只是属下从两人嘴里得知了宋家五小姐的消息,最近坊间好似出现了新的流言,说五小姐并没有勾引殿下,而是殿下和五小姐原本就是两情相悦的,所以太子才出手救了落水的五小姐。”
“相宜小姐?”魏然轻声说道,下意识的就看向太子。
秦琰的面色很平静,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幽深瞳孔里面乌黑的流光:“流言罢了,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