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也不想跟他争吵下去,无视他的愤怒,脱掉鞋,躺在床上,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你可以回去么,我想静一静。”季雪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脆弱。
听她那声音,邵君离心头的愤怒又多了几分。
她为了林逸就这么伤心?以前是那个叫董默的,现在又换成了林逸……
为什么她对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的自己却无动于衷!
邵君离心中的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此刻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她那冷漠的面孔给撕碎,把她揉到骨子里去!
正当他要发作时,一阵急促的手机声传来,接过电话后,邵君离脸色微变,冷眸扫了她一眼,随后摔门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季雪下床关上门,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随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季雪便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季雪不耐烦的蹙了蹙眉,每次都被手机铃声吵醒,看来以后她要睡觉关机了。
本想不理会那聒噪的铃声,不料那铃声一直在聒噪,吵得她此刻毫无睡意,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给她打电话的人这么执着!
她轻叹一口气,无奈的掀开枕头,将手机拿在手中。
一看,竟然是林逸打来的。
不是昨天已经说好了么,两个人以后是陌路,现在他又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难道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伸出指尖摁了接听键。
“小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很重要的地方。”电话那头的林逸声音带着几分迫切。
“可……”季雪有些迟疑,她们之间不应该这么“藕断丝连”……
“我知道,你放心我只占用你半个小时。”林逸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语气却是坚定的。
季雪隐隐觉得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良久,季雪轻声说了句“嗯”,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林逸便开着一辆天蓝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季雪小区楼下。
季雪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便开门上车。
一上车,彼此都是长久的沉默。
季雪将头靠着车窗,长发遮挡住她半边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林逸则专注的开着车,只是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深深凝视季雪一眼。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着,很快便在海岸处一艘巨型游艇旁停了下来。
这巨型游艇不就是上次参加舞会的那艘么?
林逸带自己来这个地方难道是叙旧?
季雪疑惑的盯着林逸,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
“嘘!”林逸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随后刻意压低了脚步声,一步步朝前走去。
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季雪素雅的小脸上不禁也多了几分认真的神情,带着心中的疑问,只好轻手轻脚的一步步跟上他。
穿梭在狭长的走廊过道里,曲曲折折的转了好几个弯,最终林逸在一处貌似仓库的地方停下了。
林逸凝视着季雪,示意她往里面看。
季雪只好顺着他的目光,便那仓库里面打量着。
透过虚掩的门,季雪看到那仓库里半昏半暗,在昏暗的光影之中,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季雪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只见几个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将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摁到在地上,一个彪形大汉身穿皮鞋的脚用力踩在那中年男子的头上。
而那中年男子还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高档西服,与他现在的狼狈处境一对比,显得极为突兀。
而就在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慵懒的坐着一个男人,昏明不定的光照射在那男人英俊完美的俊颜上,晕开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却噙着强烈的杀气,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即便是什么都不做,却仍然给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从脊背上升起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那半隐在黑暗中的高大身躯此刻笼罩着一层足矣让周围空气都冷上几分的寒意。远远望去,他就好像是地狱的罗刹。
就在这时,他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带着白色无指纹手套的手优雅的从一旁拿起一只手枪,然后一步步朝那狼狈的中年男子走去。
那手枪看似随意的在中年男人的脊背上一寸寸游移着,最终枪口抵在那中年男子的太阳穴上。
此刻被摁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吓得面如土色,身子就像筛糠似的直发抖,颤着声音求饶道:“三爷……三爷,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吧……我是鬼迷心窍啊……”
而那持枪的男子唇角却扬着一抹阴鸷的笑,然后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扣动扳机,只听到“咔”的一声,那中年男子大声惨叫着,他身下湿了一大片。
仓库外,季雪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跳宛若脱缰了的野马,只差一点点就要跳出胸口,她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而相对之下,林逸的反应却淡定了许多,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时不时看一下季雪的反应,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幕他早已司空见惯。
“瞧你那点胆子!”一名身穿黑衣的彪形大汉狠狠的踢了一下被死死的摁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被他这么一踢,痛的他冷汗岑岑——他还有反应!原来那只枪里没有子弹!
见他这副样子,仓库里的人都大笑出声。
“就这点胆子还敢打我们邵三爷的主意!哈,真是不自量力!”
“你看,吓得他都尿裤子了!”
“这王八羔子,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
“……”
那男人微微蹙了蹙眉,打了一个手势,整个屋子便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三爷,怎么处理这王八羔子?”一个黑衣保镖恭恭敬敬的问着。
只见他轻俯下身,在那中年男子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你敢打我的主意,你就要承担这一切后果。都是道上人,我邵三爷当然得按照规矩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那中年男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惊悚的瞪大了眼睛,这一次,就连句求饶的话他都不敢说出口了。
“三爷,这种鼠辈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干脆直接做掉他吧!”那黑衣保镖轻蔑的瞥了那中年男子一眼,愤然道。
那男子却轻靠着沙发,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一只古巴雪茄,淡淡的烟草味徐徐缭绕在整个仓库里面。
等一只雪茄燃尽,他将那烟头轻丢在地上,伸出穿着鳄鱼皮鞋的脚狠狠的将烟头碾灭。
他这才缓缓说道:“算了,饶他一命。料他以后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按照老规矩处置他。”
“是!”几个彪形大汉齐齐的朝那男人微微鞠了一躬,随后将那吓得屁滚尿流的中年男子拖到一旁。
然后一个黑衣人手持一把闪着刀锋光芒的匕首,对着那中年男子右手的五指,狠狠的切了下去。
随着中年男子的一声惨叫,五根血淋淋的手指头便被齐刷刷的切落下来,被另一名带着同样无指纹手套的保镖捡起,扔到仓库内部的马桶中,随着那一声“哗啦啦”的马桶水流响声,那无根手指头便这样轻松的“毁尸灭迹”了。
仓库里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传入季雪的鼻腔中,她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就当她要忍不住作呕时,林逸那宽厚的大掌瞬间捂住她的口鼻。
“别出声,跟我走!”林逸小声的在季雪耳畔轻喃着,随后牵起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离开。
走了好一阵子,终于逃离似的走出那艘巨艇,回到车上。
一到车上,季雪便捂住不停的起伏着的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的身体就好像被抽空的所有的力气,无力的倚靠在车座上,十指冰凉而微微颤抖着,清澈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邵君离竟然是一个这么残暴的人。
之前她只认为他生性冷漠,桀骜不驯,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黑暗的一面,他的冷酷他的残暴,他的嗜血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她突然有点不认识那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或者说,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林逸四目环视一周,看没人发现他们,赶紧发动车子,快速离开这里。
将车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林逸这才停了下来。
良久,他沉声说道:“小雪,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得不到你,也不想让邵君离这样残暴的人拥有你。
今天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看清你心底深处爱着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不希望你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说完,便通过后视镜深深的凝视着她。
良久,季雪才从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回过神来。
她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看着她空荡荡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林逸心中不禁愧疚起来。
他真的太自私了,只想让季雪看到邵君离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没考虑到季雪看到后会害怕,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