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董春生这一句诘问，徐山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就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限制了他的思维，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响起：“我错了，我有罪……”
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徐山甚至感觉自己必须要现在自杀以谢罪。
这种情绪不受控制。
徐山害怕极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
他看向董春生，只见董春生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然后用一种平淡的，机械的声音说道：“徐山，你猜的挺对的，的确是我杀死了董春生，也是我杀了邢玉仙，毒杀了董文明，可是那又如何，你们还是没有拿到证据。”
徐山勉强支撑，指着董春生说道：“你对我也下毒了？”
“要不然你以为这一屋子的烟气是怎么回事呢？”
“丁泽人，也是这么自杀的？”
“不错，我这烟气有致幻的作用，丁泽人他闻到了这种烟气，内心充满了负罪感，就开始自己写下遗书，承认了所有罪行，然后自杀身亡了。而你，会是下一个，一会儿你就会彻底不受控制，走回家中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死，你也会写下遗书，跟丁泽人死得一模一样。”
徐山十分不甘心：“你好狠，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猜错了。”
“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
“哈哈，可惜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就带着你的猜测，现在就往家走吧，走，走，走，对，一步一步走，忘记今天的一切，只记住你是一个罪人，只记住了你必需要自杀以谢天下。”
徐山站起来，就跟木头人一般走出办公室。
身后，董春生得意大笑：“你一死，以后再也没有人调查我了，我就永远是董春生了。”
……
龙水刑侦大队，徐山拿出一只袖珍录音机，当着大家的面播放了董春生的发言。
大家听完了这录音，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然后激动无比。
这总算是有结果了，徐山以身涉险，总算是把董春生杀人的证据给弄到手了，董春生自己承认了许多事情，也让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算是水落石出了。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都提出来。”
这时候张成安举起手说道：“徐师，这么先进的录音机，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
徐山顿时语塞。
这也算是问题？
你的关注点还真是这么奇特呢。
包老黑鄙夷地瞥了一眼张成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这东西吧，是徐师花了小一万块买的……”
小一万块钱……
大家都愣住了，可真是土豪啊，也就徐山能舍得花这钱。
“你们以为这就完事了，这里面的磁带，还是用特殊的呢，纯纯外国进口，它有一个名字叫做沃啥来着。”
他想显摆，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
苏婧瞟了他一眼：“叫沃克曼。”
沃克曼，也就是后来翻译成随身听的袖珍录音机，九十年代学生基本人手一个，那时候价格就便宜了，百十来块钱也能买个不错的，可是这会儿满大街都流行着扛着巨大的录音机的喇叭裤小年轻，一边唱一边跳“燕舞燕舞……”
“真贵，不过也真有用。”
“那可不，这么小一玩意儿，却能录得那么清楚，随身带着，想录个啥就录个啥。”
“就是啊，现在看那些扛着录音机跳舞的人，可是真傻啊。”
徐山一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这东西，这楼歪得不能再歪了。
便干咳了两声：“下一个话题。”
李燕子问道：“徐师，我刚才听那董春生，哦不，宋业强说，他的那个屋子里的烟气是致幻的，你当初不也是中毒了吗？怎么后来又清醒了？”
这个问题相当尖锐，徐山却不能说那是因为那小吊坠的关系，只能说道：“估计这是我体质问题，我当初在农场那会儿，被毒蛇咬过，然后却挺过来了，之后我的身体似乎毒抗就增强了。”
“不过你并不知道宋业强会出这一招吧？”
“我的确不知道，不过也有预料。”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徐山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再向虎山行。
顿时对着徐山的敬佩更进了一层。
这时候梁枫又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咱们能凭着这家伙的话，能给这家伙钉死吗？”
这也是徐山的忧虑，虽然有董春生的话可以当成证据，但是董春生也可以直接反悔，毕竟他也没有签字按手印，这顶多只能当成旁证。
而他们真正需要的就是一下子钉死董春生的证据。
这会儿要有dna鉴定技术的话，那就方便了，只不过现在不能证明董春生是宋业强啊。
或者用血型？或者用指纹？
徐山突然想到了指纹。
之前曾经取过假的董春生的指纹，现在这董春生曾经的家书上，也能取出他的指纹，这两种指纹一对比，不就可以清楚地辨别出来这董生春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吗？
但是光凭这个，绝对还不够，要不然……
几天之后，龙水县殡仪馆，徐山的葬礼在隆重地举行。
玻璃棺材之中，徐山静静躺着，经过入殓师的化妆，把好端端的一个人给化的白里透红，两坨胭脂抹得跟红屁股似的，让人看了不由想笑。
由于徐山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会儿来参加葬礼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徐山的大妹与小妹，都披麻戴孝的，在那里接待宾客，苏婉作为徐山的未亡人，也是全身孝服，鬓角上还插着一支白花，她们三个眼睛都哭肿了，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碎。
徐村的阿贵，徐国利，还有徐满福，还有刑侦新八们都在充当知宾，接待各路来的宾客。
今天整个殡仪馆全都被徐家承包了。
不一会儿，一辆小轿车缓缓开了过来，向劲松跟周爱珠两个人从车上搀扶着向老爷子下来了，被苏婧跟李燕子给接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沪上的大佬曹老，带着他的小女儿曹玲，也坐着车子下来了。
再过了一会儿，一辆小车子开进了殡仪馆，何东阳，梁枫也下了车。
片刻之后，又一辆小车开进了殡仪馆，吴老七带着一个漂亮的女秘书，也下了车。
……
龙水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就连金乌，临州，还有各地的大佬都一并到场。
其中就有董春生的车子，他是最后一个到的，本意就是过来看看热闹，顺带看看徐山的笑话，结果一来了之后，就发现这个葬礼的级别实在是太高了。
来的省级大佬都有好几个，至于各个企业的大佬，不管跟徐山有没有交集，都过来吊唁了。
看到这种情景，他不也暗暗庆幸。
幸好早早地让徐山自杀了，要是再晚一会儿，徐山真就成了气候，到时候董春生可真就不敢动他了，哪怕是现在，他都暗暗后怕，要早知道徐山有这么大的势力，他敢不敢下此杀手。
在特意请来的龙水第一大知宾的主持之下，葬礼一项又一项地往前进行，直到瞻仰遗容这一项。这时候大知宾收到了一张纸条，他展开一看，不由脸色一变，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便说道：“徐山同志临死的时候，用录音机留下了一段遗言，他希望在他的葬礼上，播放他的遗言……”
董春生一听不由内心狂喜，他本来以为徐山会留下遗书，然后自杀，结果却并不是，徐山留下的是录音，而且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念遗言，这正好，有这么多人作证，以后绝对没有人再敢缠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