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跟滕娟确认了,这子母钻心蛊的确无害,不需要处理之后,徐山记下了滕娟所说的吉春那边种君子兰的那家人的联系方式,还有接头暗号等等,然后他回到了龙水。
到了龙水之后,徐山觉得自己好久没去服装店转转了,这可不像一个大股东的样子,这甩手掌柜虽然好当,但甩手可不是放手,特别是吴迪吴晴两姐妹最新入股之后,他就没到过店里,这可不像话。
这么想着,徐山便来到服装店里。
此时的服装店里人来人往,来这里买衣服的人可真不少,虽然说这一件衣服就要花去一个多月的工资,可是事实上平均永远无法代表高消费人群。更何况随着经济发展,人们的收入提高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增长,倒是给徐山的服装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风风仆仆地走进屋,见到徐山,他忍不住抹起眼泪,一个滑跪就到了徐山的面前:“恩公,你可得救救我啊。”
这滑跪行云流水,简直完美。
不用看,徐山也知道这人是谁。
说话文绉绉,称呼徐山为恩公的没有别人,只有吴老七一个人。
徐山也是诧异,看一眼这吴老七,现在这家伙已经消瘦了一圈,两个黑眼圈就仿佛纵欲过度了一般,这家伙额头上还缠着一丝黑气,一看就是印堂发黑,碰到了糟心事的那种。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中了子母钻心蛊之后,徐山竟然有了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望气了。这玄而又玄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出现,徐山却也一点都不吃惊。
反倒是经常运用这种望气来看人,寻思着以后熟练了,能不能用来破案。
现在一看吴老七,徐山也是暗暗吃惊,在他的印象里,这吴老七好歹也算是一代枭雄,比起某哈哈老宗,某夫山泉的老钟,他成名甚早,而且一直是业界传奇。
怎么现在这般落水狗的模样呢?
看到吴老七这上坟的样子,许多顾客都放下了手中挑选的衣物,好奇地围观起来。
今天正好吴晴在店里,一看到这种情况,面带不悦地过来给徐山抱怨:“你们大老爷们儿的结拜也好,认亲也好,就别在这店里进行了,影响我店里的生意。”
这种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店里最大的股东呢。
“赶紧起来,你可别影响我这店里的生意。”
徐山说了一句,便扶着吴老七起来,带着他出了服装店,来到了这电影院门口一家小吃摊。
正好他也饿了,给吴老七要了馄饨跟豆腐圆子,自己也是一个配置。
吴老七也是真饿了,这大碗的小馄饨怎么能吃得饱?他呼呼噜噜就灌了三大碗,也就吃一个水饱,不过这也算填了填肚子,精神恢复了一些。
眼睛也亮了一些。
不得不说这年头能出名的家伙,别的本事可能各有不同,但是都是韧性十足的那种,哪怕是碰到了再大的打击,也能自我恢复,自我调整,跟后世那些神经脆弱,随随便便被批评两句就落花犹似坠楼人的那些人相比,生命力可是强太多了。
见他有了一些精神,徐山这才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吴老七打了一个水嗝,然后又是一声长叹:“恩公啊,真是惭愧啊,本来我从来没想过要找你帮忙的,可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要是你能帮我过这一关,你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听到重生这两个字,徐山的心头一紧,还以为要破案了呢。
“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有事说事。”
“好的,恩公啊,我这次是真碰到一个坎了,之前我不是花钱进入了那个毛巾厂当销售科长了吗,你可是不知道,本来以为我捡了一个大漏呢,结果进了厂之后才发现,我们这毛巾厂,跟别人签了一份什么协议来着,对了,叫对赌协议。”
“嗯?对赌协议?”徐山也是没有想到,后世创造出来的名词,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不过好像意义不同,过去的对赌协议,都是上市公司之间的事情。而现在这个对赌协议,似乎却是产生在一个破落的毛巾厂跟另一个所谓的别人之间的。
“什么意思?你跟我仔细说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想通过这毛巾厂赚钱嘛,就要让他们的毛巾卖得好,就要让他们按照我的设计跟经营的理念走,说白了我是想拿下这个毛巾厂的。可是有人已经抢先一步,跟这毛巾厂签了协议,他们答应给毛巾厂投一笔钱,只不过毛巾厂需要清掉库存,也就是三十万条毛巾。要是这毛巾库存清不掉,那么他们不但不投钱,而且根据协议会把这个毛巾厂给拿走。”
这倒的确是后世那对赌协议的套路,后世兰姐的那个什么江南,不就是被资本以对赌的方式空手套了白狼吗?也不见得这种方式有多高明,只是运作这种方式的人,瞅准了人性的弱点,因此被他们盯上就很难解套。
不过让徐山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家伙的胆子也真够肥的啊。
竟然在这个时代就敢明目张胆地吞掉国有资产。
要知道至少要在十年之后,老大哥轰然倒塌,差不多那个时候,为了进入西方的经济体系,我们国家引入了一批西方的专家帮助改制,使得大批的国有资产流入了个人的腰包,这一个时代也就是亿万富豪们出现最多的时代,绝大多数都是吃了这一次的夜草而变肥的。
而现在才是八三年,这会儿生意做大了都有可能被别人举报,在临省还出现了五大王事件,鹿港的几个富起来的先驱,因为步子迈得较大,都被抓走蹲了号子。那所谓的五大王事件,其实就是一些私人企业,规模做得大了一些罢了,却被抓了典型,五大王到最后几乎没有一个走出来的。
不过徐山并不觉得这些明目张胆敢吞掉国有资产的家伙是傻子,相反他们倒是十分精明的,估计他们有的是办法掌握这种企业,将它拆分之后变卖,换成可观的财富收入自己的腰包之中。至于让他们诚实经营,扭亏为盈,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这种事情来钱太慢了,他们只想着吃现成的,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去经营的。
所以吴老七也是想瞎了心,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捞上一笔,替这个企业扭亏为盈,再顺势进入厂里,发挥自己的一定作用,结果谁想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这也不对啊,就算有别的人想入主毛巾厂,这也不至于让你如果落魄的啊,你大不了可以抽身离开啊。”
吴老七却是摇头:“我当时以为这是一个火中取栗的机会,就又挪了不少的钱,以几乎没有成本的价格,把毛巾厂的三十万条毛巾都拿了下来,但是我也立了军令状了。要是不把这些毛巾销出去,我还得赔给厂里一大笔钱。”
徐山哑然。
看来这个吴老七的确够狠,至少来说足够贪,也足够有魄力,要不然也不可能明知道是个坑还想往里跳的。之前徐山就告诫过他,三十万条毛巾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这毛巾又不雅又不俗,看上去又不干净又不喜庆,想卖光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吴老七却敢跟人立军令状,这要不是傻,就是莽了。
“那你现在觉得你能卖出去吗?”
“能是能的,不过需要你接一下手,我可以把这些毛巾以最低的价格卖给恩公你,三十万条毛巾,可以三万块钱卖给你,差不多一毛一条,这个价格是不是很合适?”
听到这里徐山不由把脸沉了下来,他跟吴老七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顶多算是一面之缘,而且他还很大方地包圆了吴老七地摊上的东西。
结果这吴老七却是拿自己当大冤种,想要三万块钱卖给自己三十万条毛巾。
按常理来说吧,这三万块钱卖三十万条毛巾,也不算亏本,不过问题是徐山弄这么多毛巾来干什么?放又没地方放,卖又卖不出去,你要说拿来当钗头凤服装店的赠品吧,好像这玩意儿也不够档次,相反倒是有可能把服装的档次给拉低了。
徐山有很便宜很受欢迎的丝袜,怎么还会需要这种毛巾来多此一举呢?
现在他有点不太确信眼前的这个吴老七就是后世那个在营养品界叱咤风云二十年的吴老七了,也许是认错人了,同名同姓也是很正常的。
“我说老七啊,我看你直接改个名字好了,不要叫老八,叫你老六吧。你想得可真美啊,把那些仓库里堆着没办法卖出去的毛巾,全都销给我,我接盘这些东西,只能砸手上,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吴老七一听,也知道徐山生气了,连忙赔笑解释:“恩公啊你可是误会了,我只要能完成军令状,这个厂子的厂长就退位让贤,让我来当了,到时候还不是咱说了算?”
徐山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对赌协议?就算你拿到了厂子,不还得拱手给别人送过去吗?”
吴老七嘿嘿一笑:“那不至于的。只要完成了对赌协议,那么这那笔投资肯定是要到的,到时厂子至少有十万的投资,而且还能按照我的设计来生产了。到时候你服装店可以免费从我这里拿三万块钱的货,这么一来,你相当于白得了三十万条毛巾啊,你说赚不赚,开不开心啊?”
这一算账,徐山倒是为吴老七的精明所折服了,好家伙的,这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啊,不管拿不拿得到厂子,他都可以把这三十万条毛巾以三万块的价格卖给徐山。
相当于徐山就是他的接盘侠。如果有可能的话,等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会归还徐山的这三万块,如果他当不上这个厂长,那么徐山只能接收这三十万条毛巾了。
而这些毛巾的仓储都是很大的问题,光是堆仓库,也是每天都会造成巨大损失才是。
可是吴老七却是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徐山哭笑不得,甚至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拒绝这个家伙了。
吴老七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一看徐山不感兴趣,只好叹一口气:“看来恩公你是看不上这点蚊子肉的,唉。多好的一个毛巾厂啊,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家把它给吞了,真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