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郑重地点了点头：“金局，你放心，虽然说金贵宾之前的确坑过我，但是这事情已经过去，再加上人死为大，我早已经既往不咎了，他的这个案子，我会尽力去破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真凶绳之以法，绝对给你一个交待。”

送走了老金，徐山又把苏婧小组的四个人给叫到了一起，让他们也下到福利厂去，帮着一起摸底排查。本来他决定只用四人小组的，可是现在来看这种摸底排查的工作量太过庞大，人多还是有用的。

至于徐山自己，也来到了福利厂，找耿英明谈了谈。

这个耿英明，长得英俊帅气，剑眉星目，身高接近一米八，在这个年代的龙水，男人普遍身高不到一米七，耿英明这个身高，简直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徐山让他谈谈跟金贵宾的关系。

这让耿英明以为徐山是金贵宾请过来帮手，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有什么好说的，明明是那个小子先动的手，三番五次地挑衅我，真觉得我是泥捏的不成？

所以我打了他，而且我也不后悔打了他，他这种娘们儿兮兮的家伙，竟然还敢把你们给找过来，找来有什么用，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是把天王老子给找过来，我该揍他还是一样揍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把他杀了呢？”

“杀他？那倒是没想过，我又不是吃亏的那个，我也不怕他再来惹我，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耿英明的话倒是给了徐山一种提醒。

的确啊，真正拥有生杀予夺力量的一方，往往并不会急于杀死弱势的一方。

而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耿英明没有说谎，他也的确没有杀金贵宾的理由，至少现在来看他没有这种理由，当然徐山也不能凭着感觉放过他。

徐山接着向耿英明打听了一下他跟金贵宾的矛盾冲突。

原来这矛盾冲突源于金贵宾，金贵宾这个家伙比较傲，仗着他那商业局局长的二叔，在厂子里也是鼻孔朝天，瞧不起任何人。

问题就在于这地方是个福利厂，有很多的残疾人，这些残疾人本身就比较自卑。

为了让他们找到自信，厂里还特别组织了残疾人识字班，并且在厂子里弄了几块黑板报。交给这些残疾人来打理。

金贵宾因为受到孤立，平时也没有什么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吐槽黑板报。

那黑板报本来就是残疾人来负责的，他们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有些人字写得不错，便负责写，有些人会画画，便负责画插画，还有些人负责提供文本。

这就是让大家自娱自乐的东西，可是金贵宾却是相当讨厌，就仿佛后世许多网络评论家一般，不管自己懂不懂，一句科技与狠活走天下，他倒不像那些评论家一般带货，只是单纯的嘴臭。

耿英明跟金贵宾发生冲突的那天，正好赶上残疾人黑板报更新，金贵宾就背着手站在那里喷，让写黑板报的那个残疾人小安都写不下去了，直接丢掉粉笔嚎啕大哭。

耿英明这是去给小安拔创去的，结果金贵宾却是酸溜溜地讽刺：“我又没说他，他怎么还能捡骂呢。身体残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也残了。”

听到这口气，耿英明忍不了了，直接就跟金贵宾打起来，金贵宾哪里是耿英明的对手，被打得乌眼青，还叫嚣着要让耿英明好看。

后来有一次，耿英明骑车子离开厂区，正好碰上金贵宾带着几个小混混拦住了自己，这些小混混有备而来，还带着刀子跟铁管，还好耿英明原本就是个武术爱好者，还会自行车搏击术。

这自行车搏击术，其实来源于板凳格斗术，以自行车为武器，左右腾挪，或者举车来砸，也亏得耿英明身大力不亏，能舞得起来这沉重的自行车，那些小混混就倒了霉了，连耿英明的身都没挨上，就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还有几个胳膊上被这沉重的二八大杠一砸，骨头都断了。

再加上厂里的保卫科及时赶到，他们作鸟兽散。

后来听说金贵宾花了不少钱才摆平这些小混混。

耿英明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补了一句：“反正我揍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一点也不后悔。”

徐山问完了耿英明就让他回去了。

他在内心选取了两个重点人群，一个是那些残疾人，他们比较敏感，说不定因为金贵宾的多次嘲讽而产生杀意，另一个就是那些小混混，他们可能跟金贵宾有经济纠纷。

于是徐山派人兵分两路，一边是重点排查福利厂的残疾人，一边却是去了乡卫生院的骨科，去打听近期接待的接骨业务的病例，希望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破案的抓手。

两个小组同时工作，李燕子一行人去拜访那些残疾人，而苏婧小组却是去了乡卫生院。

本来就以为这是相对轻松的工作，可是两个小组却都是碰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这让他们对于徐山之前所说的，破案就是充分准备的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先说李燕子这一边，他们排查这些残疾人，虽然说之前这种工作也在做，但是基本上工作都摆在健全的福利厂员工身上，而且还是放在身材高大，力气大的男人身上，毕竟想要把一个大男人在泡化碱当中活活溺死，那需要的力量可是绝对不小的。

这些残疾人似乎并没有那样的力道。

现在徐山让他们从残疾人开始排查，他们才挨个跟这些残疾人打交道。

“啊？你说什么？我耳朵听不见。”一个残疾人大声地说道。

李燕子不得不高声地问道：“你之前跟金贵宾有没有过节？”

“啊，你说的是放鞭炮过年啊，过年还早着呢。”

“别装聋作哑。”

“啊，你说来这里骑马啊？骑不了马，咱们这里哪有马啊。”

这答非所问的对话，气得李燕子眼睛都快暴出来了。一边的包老黑也是撸胳膊绾袖子，要不是对方是个残疾人，他早上去大耳刮子抽他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装的，反正人家有证，你一个健全人，总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吧？

本以为这就是最难审讯的一个了，结果接下来第二个，直接就是聋哑人，又聋又哑。

李燕子：“喂，你能听得到吗？”

“啊吧啊吧。”

聋哑人连比带划，越比划越着急，眼睛都直了。再说下去似乎都要暴起打人了。

一副你们咋听不懂的困惑。

李燕子：“……”

这怎么审，这怎么排查？

她急得立刻上火，牙都开始疼了。

这时候方拥军拍了拍李燕子的肩膀说道：“组长，你先歇一会儿，要不然让我来吧。”

李燕子对方拥军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个家伙业务能力不行，胆子还小，理解能力似乎还比较差，平时一起听课，总是他最后一个领悟的。这让李燕子觉得方拥军似乎就是一个添头，要不是他是龙水刑侦大队的元老，最初三人之一，这刑警新星的培训，哪有他的份啊。

她颇为狐疑地望着方拥挥：“你能审他们？”

方拥军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忽视，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我以前学过一些哑语，只能说试一试。毕竟这哑语也分不同种的，我也不保证能不能跟他交流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跟这哑巴阿钟比划起来，哑巴阿钟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也跟方拥军比划着，比划的幅度挺大，仿佛手舞足蹈，虽然说他们比划的动作不太一致，但是大体上两个人还是能够交流的。

比划了一会儿之后，方拥军对李燕子说道：“他说他就是看管那个池子的，不过那地方平时也没有人过去，就算有一些偷泡化碱的孩子，他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孩子，总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吧。”

李燕子吐槽道：“这还算是个明白事理的哑巴，你问没问他跟金贵宾之间有没有什么冲突啊？”

“他说他也不识字，也从来没见过我说的那个人，估计他也没说假话。组长，还要接着审吗？”

看方拥军额角的汗，李燕子也有点莫名心疼：“唉，咱们只好再往下审了，下一个……”

接下来倒是有一个能说话的，这是一个瘸子，走路的时候一高一低，十分颠簸。

李燕子让他坐下来，问道：“姓名。”

这个瘸子却只是抬了抬眼皮：“他们都叫我老拐，你也叫我老拐好了。”

李燕子看这个老拐挺好说话的，也是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来了一个正常一点的：“好吧，老拐，你能……”

不想老拐一下子变了脸：“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的脚的确不好，可是你们也不能给我起外号吧，叫我老拐，让我以后怎么讨老婆？”

李燕子心中暗暗叫苦，这家伙到底什么毛病，这不是他让自己叫的吗？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刺头，真的很难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