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年多以前他的精神就出问题了,我妈帮他办了病休,把他送到了北戴河这边的疗养院治疗。可是一直没有好转,我妈死后,他的病情就更严重了。他虽然还活着,但好像已经不是这世界上的人,每天痴痴傻傻的发呆,不和任何人说话交流,就算我主动不停的跟他说话,他也不会理我,他眼里什么也看不见,空洞的让人害怕绝望。”
唐馨正听灵珊说着时,逸君蹦蹦跳跳的跑到店里来,叫着:“妈妈,外婆和我来给你送饭了。”
她忙跟灵珊说等一等,看着逸君捧着饭盒稚气的笑脸,不由想起建军小时候也是常对她这样的笑,对建军怎么也憎恨不起来。
接过饭盒,她摸了摸逸君的头说:“君君,你现在好能干。”
逸君受到夸奖,骄傲的说:“等我再长大点,我要帮妈妈做好多事,然后赚很多钱,早点让阿布和妈妈享福。”
母亲跟在他身后,抱着婉馨,笑说:“这家伙现在嘴边就这么甜,以后连天上的鸟都能被他哄下来。”
“妈,你帮我看一下,我讲会电话。”唐馨心中感触的拿起手机走到店外。
灵珊继续接着说:“我哥偶尔会自语几句,我好不容易听懂了,原来是在念你的名字。医生说他是因为遭受了无法承受的打击,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再面对现实。而他还唯一记挂的人或事也许是他封闭世界和现实之间的纽带,如果这些人或事还能刺激到他,也许他还有救。你就来面他一面吧,看到他后,你就会知道他现在有多可怜。”
“好吧,告诉我那里的地址。”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潘红梅自杀,少龙坐牢,建军真得精神出问题了吗,他们都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建军其实也是因为上代人的恩怨深受其害。
她可以原谅少龙,为什么就不能帮一下建军。
他毕竟是逸君的父亲,就去见他一面,希望他能好起来,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好起来,让过去的恩怨都烟消云散。
唐馨到了北戴河后,和灵珊取得了联系,在疗养院的海边,看到灵珊推着建军面朝大海的早已站在海滩边等着她。
她心情复杂,有点畏惧的走了过去,建军始终没有看向她,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盯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他瘦得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两颊深陷,唐馨不忍再看他,和灵珊打招呼说:“嗨,最近你和洛寒都还好吗?”
瞬间,灵珊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直掉直掉的说:“我想和他离婚,可他就是不离,他说要折磨我一辈子。我连孩子都没要留给他就逃了出来。哥当初坚持不让我嫁给他是对的,他根本不爱我,只是为了报复我哥才娶我的。”
“怎么会这样?”唐馨将手放在她肩上安慰她说,“建军已经成这样,他还要报复什么,他不放你走是爱上你了吧,只是自己还没察觉。他知道你在这里吗?有没有来找过你?”
灵珊坚决的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找来,但我宁愿死也不会跟他回去的。”
“洛寒其实心地很善良,也许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对你太不好,已经后悔了呢?”
“不可能。”灵珊痛苦的回忆说,“至从我们结婚后他就没正眼看过我,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跟我说话时不是吼就是骂。我怀孕期间每次去医院检查,在妇产科看到人家老公陪着幸福的在医院里候诊,而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有老公等于没老公。他不管我还不算什么,更过分的故意经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玩,回来就跟我炫耀自己玩了几个女人,什么大学生、公务员,甚至连洗脚妹都不放过。我还必须陪着他在他父母面前秀恩爱,跟我妈都不敢说实情,那日子简直像地狱。”
唐馨轻抚着她的背,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安慰她。
灵珊扶着轮椅的手不断的在发抖,继续说:“孩子生下来后,他对孩子也很冷淡,因为恨我哥,恨我,连自己的孩子也恨,我离开后他至少能对孩子好一点。唐馨姐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和洛寒结婚的人就是你。”
唐馨笑了,说:“我不会恨你,我从没爱过洛寒,一直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可先前你一直把我当成情敌,我跟你说你也不会信。我和洛寒心里都清楚这一点,就算你不嫁给他,也不会是我。”
灵珊后悔的说:“唐馨姐,现在我终于明白勉强的感情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这时建军突然开始自语起来,灵珊和唐馨都蹲下来,以为他有反应了,看向他却发现他还是双眼茫然的望着大海远处,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馨儿,馨儿,你快从树上下来,不要怕,我在下面接着你……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
唐馨想起过去的种种,只觉得现在的建军很可怜。
她蹲在他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失去灵魂的躯壳。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唐馨,我来看你了。你醒醒吧,不要再逃避现实,我们都恨过爱过,犯过错,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都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真得过去了。”唐馨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条有小石头坠子的细金链,站起来,戴在建军的脖子上。
建军有点反应的低下了头,唐馨平静的说:“我们从来没有正式说过分手。建军,今天我想正式对你说我们分手了,希望你能清醒过来继续自己的人生路,这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好吗?即使不能相忘也不要相见。”
她转头又对灵珊说:“我只能为你哥做这些了,希望他能好起来,已订好了今天回程的票,我走了,你也保重。”
曾经用尽全力爱过你,但我们因为你的误会而错过,我从不欠你什么,你欠我的也不需要你弥补,我们注定今生无缘。
唐馨毅然转身离去,听见身后响起凄楚的哭声,还有灵珊激动的声音,“哥,你哭了,你终于有反应了……”
她没回头,只是沿着细软的沙滩一直朝前走。
到北戴河看过建军后,又过了一年,灵珊再次联系上她。
“唐馨姐,上次你来看过我哥后,他就渐渐好了起来,今年年初他已经完全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