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寐吃惊地转头看他一眼,刹那间醒悟过来。
德尔是超卓的枪手,可是一旦眼睛出了问题,便再没办法好好射击了。
季妮拥有出色的化身之能,擅于扮演各种人,可是当她变成个连表情都做不出来、说话都说不出来的白痴时,她自然也没办法再去骗人了!
季德比她还先想透这点,霍然转头看向王升,怒道:“你竟然敢……”
王升笑容一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那么好威胁?有本事你就下令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去把我师父一家人全宰了!”
房间内迅速安静下来。
季德脸色难看之极,一直从容自若、似什么都在他掌握中的那自信神情,已经荡然无存。
王升带着微微冷笑,毫不客气地瞪着他。
季德太不了解他王某人了,从小就爱跟人赌的他,岂会害怕跟人赌险?论胆量,他称第二没几人敢称第一,哪可能怕了对方的威胁?
更何况王升此刻已经隐隐猜到了某些东西,至少有七八成把握季德只是玩心理战吓唬他,他哪可能会怕!
一旁,夜寐脸色惨白,心中叫糟。
想不到王升竟然这么精明,那道命令,她确实不敢下,季德也知道不能下。
之前季德告诉王升的种种都是真的,但却省略了一点,那就是对于被催眠者来说,命令的可接受度,对其是否会遵从有着极大的影响。
换言之,王升越不想执行的命令,成功的可能性越低,他本身的潜意识会极力排斥和反抗,令意识催眠失效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她在囚室内敢给他下令,让他不动,因为那原本对王升来说,就是个执行不执行都无所谓的命令,不容易惹来意识催眠的失效。
原本在正常情况下,假如催眠完成得完美,那这个也不成问题,就像旁边的柳重阳,同样是被她进行了意识催眠,此刻她就算让柳重阳做他最不愿意做的事,他也不会拒绝。
可是王升却不同,他身上的催眠原本就有破绽!
就在这时,季德神色迅速冷静下来,眼中射出可怕的杀气,缓缓道:“很好!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王升啊王升,想不到在华中竟然能遇上你这种级别的对手!”
王升哂道:“少跟我玩虚的!老子这辈子最不怕的事之一,就是跟人拼谁眼睛瞪得大!咱们把话说在明处,你要杀邹先生,计划里不能少了这三个家伙,现在只有我能让他们恢复!要么跟我谈交易,要么你试试看让我自杀,看我到底是盲目听从还是摆脱你们那破催眠!”
夜寐瞠然看着他这和季德针锋相对的神情,一时之间,都有点忘了其它事。
我的天!
竟然有人敢这样和德爷说话!
季德则是另一种感受。
他这一生,敢于和他做对、却不落下风的人,屈指也能数尽,可是那些无一不是厉害之极的成名人物。
唯有眼前这个王升,像是个异类一般,屡屡踏出超出他意料的步子,让他一时之间,也生出难以收拾的感觉。
这家伙,不简单,十分不简单!
良久,他才长吁一口气,冷冷道:“好!这趟算我栽了!说吧!你要怎样的交易,才肯让他们恢复正常?”
夜寐几乎要忍不住叫出来。
德爷居然服输了!
王升直到这刻才暗松口气,悄悄抹了把冷汗。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的所有决断,都只是他行险一搏,直到这刻季德终于服软,他才知道自己选对了路。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沉声道道:“三个人,对应三个条件。一是放我师父离开,当然前提是解除他所受的催眠!”
季德彻底恢复了冷静,点头道:“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第二个条件呢?”
王升摇头道:“我信不过你,咱们一件一件来,你先完成这个条件,我在他们三人之中先选一人治好。然后我再来提第二个条件。”
季德皱皱眉,不过没犹豫太久,道:“行!夜寐。”
夜寐这时才回过神来,把柳重阳手中的匕首拿了下来,左手一抬,娇声道:“桑亚布泽!”
王升心中一动。
这几个字音,和之前季德那让他进入催眠状态的几个字音一样,像是某种小语种的语言,似乎是开关一样的东西,可以激发人的催眠状态,也能“关闭”人的催眠状态。
柳重阳一个激凌,眼神迅速涣散,人则一歪,朝地上倒去。
王升急忙把他扶着,惊奇地道:“这就行了?”
夜寐耐着性子道:“每一个被意识催眠的人,我都会为其设定不同的触发机关,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几个字。每个触发机关只能用一次,负责使被催眠者进入被催眠状态或者从被催眠状态中摆脱出来。”
王升心念一转。
这么说,自己也需要一个类似的触发开关,来摆脱眼下被催眠状态了?
“我怎样知道你没对我师父动什么手脚?”他一边思索,一边问道。
“这个没法确认,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夜寐没好气地道。
“好,我相信你。”王升欣然道。
“啊?”夜寐愣住了。这家伙也太爽快了吧?
她当然不知道,王升有他独门的确认技巧,只要不是像季妮那样的人物,就休想避得过这招。
季德沉着地道:“我可找人把你师父送回家。”
王升摇头道:“我不相信你找的人,让我自己找人戴他回家。”
季德皱眉道:“你要怎么找?”
王升很想说你把手机还我我打电话叫人,但心知肚明这个的话对方肯定不会答应,遂道:“这是在哪里?”
夜寐答道:“离华中三十公里的天齐镇。”
王升考虑片刻,道:“我要到外面去,把我师父交给最近的派出所,让他们送他回去。”
夜寐不悦道:“你要求太过分了!不可能让你离开这里!”
王升冷然道:“我有在问你吗?”
夜寐气道:“你!”
季德沉吟片刻,道:“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我不可能随便就让你带着人离开这里。否则你要是逃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升早有准备,道:“你们可以跟我出去,有你们在旁边,难道我还能搞出什么小动作来?即使搞了,你们也随时可以叫停。更何况,我师父他家是死的,又不会搬走,我要真的做了什么,你们也可以随时再去把他抓回来,又或者杀了他。”
这确实是真,夜寐对季德道:“德爷,那我跟他去吧。”季德不宜露面,自然不适合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