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修和颜若毓坐在马车里面,一会儿被甩到车厢左边,一会儿被甩到车厢右边。
两人均撞得鼻青脸肿,使劲扒拉住窗户边沿,才勉强没有被甩出车外。
“停下,快停下。”颜修大喊。
车夫叫得比他还大声:“停不下来啊,大人,救命啊,我要死啦。”
马车冲进河里,瞬间被河水淹没。
颜修和颜若毓恐惧到了极点,难道他们父女俩今日要命丧于此?
两人都顾不得形象,尖声呼喊。
“救命,救命啊。”
仆人们虽然不是很乐意服侍他们,可毕竟还是他们的仆人,还是得尽心尽力救他们上来。
即使不救他们,他们身上的包裹也得抢救回来啊。
仆人们纷纷往河里跑,边跑边喊。
“老爷,我来救你了。”
“老爷,你再坚持一下,稳住。”
“老爷不要怕,我一定救你上来。”
……
仆人们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都想在颜修面前刷好感。
颜修在朝廷还是有势力的,说不定哪天就官复原职了。
再不乐意,他们也得服侍他呀,获得他的好感至少没有坏处。
颜修和颜若毓大喊大叫了好一会,突然发现,他们并没有被水淹没。
两人回过神来,踩着一小半没入水中的车厢钻了出来。
原来,这河水只有半个多人深,马车只淹了一半。
仆人们很是无语,越发坚信了先前颜若璃说过的话。
这些达官贵人千金小姐们能有什么本事呢?落个水就吓成这样。
这水怎么不再深点,把他们淹死呢?
仆人们七手八脚把颜修和颜若璃拉上岸,再把马车也拉上岸。
还好马车没有彻底损坏,只是又冲掉了几块木板,更加透风。
两匹老马受了惊吓,不住嘶鸣。
一阵风吹来,颜修身上凉嗖嗖的,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他朝旁边的仆人怒骂道:“眼睛瞎了吗?没看见老爷我衣服湿了?还不快点拿干衣服来。”
仆人急忙找出颜修的包裹,却发现所有的衣服都弄湿了。
“老爷,没有干衣服了。”
颜修更加火大,骂道:“你们自己的衣服呢?拿一件干的给我。”
仆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刚才光顾得救人,抢救马车,身上也都弄湿了。
一个仆人翻了半天包裹,终于找出一件不太湿的衣服,拿出来递给颜修。
“老爷,我这儿有件干的,不过是我穿过的,还没洗。您要不要将就一下?”
颜修接过衣服,一股子汗臭味直冲鼻翼,熏得他眼泪直流。
他把衣服一把塞回到仆人手里,摆摆手说:“罢了,穿一会就干了。”
还好南州天气偏热,如今还不到最热的时候,风吹着虽冷,但还能忍受。
颜修都没有衣服穿,颜若毓就更别想了。
她不光怕冷,她还担心湿衣服贴在身上,太过难堪。
她已经发现有好几个仆人偷偷看她了。
她扯出一件披风,披在身上,裹住自己。
披风也是湿的,但好在不会紧贴在她身上。
“快点赶路,早点赶到南州,买干衣服穿。”颜修命令道。
仆人们却左瞧右看:“咦,车夫呢?车夫怎么不见了?”
颜修听了这话,这才意识到,车夫确实不见了。
马车冲向河里的时候,车夫喊得比谁都大声。等马车被淹之后,他们似乎就没再听见车夫的声音了。
“车夫淹死了?被水冲走了?”
“这水不算深啊,老爷和小姐都没淹死,车夫怎么会淹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小姐在车厢里面,水也要浅一点。车夫在外面,容易掉进水里。”
“对,水虽然不深,但是很急,车夫肯定是被水冲走了。”
……
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都倾向于车夫被水冲走了,估计再难生还。
他们哪里知道,离此不远的一丛很深的水草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车夫。
车夫冷笑一声,骂道:“狗官,狗奴才,让你们瞧不起人。今晚,你们就好好享受吧。只可怜了我那两匹马儿,跟着淹水受罪,还好没有受伤。”
颜修也相信,车夫是被水冲走了。
否则,那么个怕死的人,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让仆人当中会驾驶马车的,接替车夫,赶马车上路。
马车吱吱呀呀继续往城里走。
因为马车掉进河里,耽误了不少时间,当他们赶到城门口时,天已经全黑,城门已经关了。
颜修让人去叫城门,门内的官兵却说什么也不肯开门。
“城门已关,任何人都不得入内,你们明早再进城吧。”
“我们不是别人,是颜大人,你们范大人的贵客,你们还不快点开城门迎接?”
“什么贵客不贵客,哪有贵客天黑了才上门的?快走,不要再吵了,再吵老子射死你。”
“瞎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是谁?”
“呵,叫化子吗?穿得破破烂烂,赶着破马车,还好意思称自己是贵客,骗谁呢?”
“是不是贵客,你去通报一声范大人就知道了。”
“范大人现在肯定正抱着小妾喝酒取乐呢,我可不敢去打扰,别讨一顿打。”
“范大人现在肯定正在等我们,要是误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快滚,少来骗人。再不走,老子真的射死你。”
仆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上空破风声起,紧接着,一支箭插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仆人吓得连忙后退。
颜修见守城官兵怎么都不肯相信,也不肯通报,只好说:“我们朝后退一点吧,等一会,说不定再过一会范玄就出来找我们了。”
颜修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晚上。
城墙上方,颜若璃、石轩以及两个村民,还有一众差衙正在看热闹。
看见颜修等人狼狈的样子,一群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活该。”石轩骂道。
真以为那是意外?
当然不是,事实上,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他跑了好几个村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那辆既破又勉强能走的马车,特供给颜修。
至于马车掉进河里,也不是意外,而是车夫故意赶进河里的。
车夫是赶马车的好手,想把马车往哪赶,就往哪赶。
报信的村民扶着受伤的村民说:“他们把我兄弟打成这样,真是活该。”
颜若璃安慰他说:“别生气,会给你兄弟出气的。看吧,他们马上又要受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