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桥居士一时间颇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被颜若璃逼到了两难的境地。
说是头疾引起的吧,那恰好证明颜若璃的诊断是对的,说明她的医术很高明,打脸他瞧不起女子。
若说不是头疾引起的吧,他又该怎么给三公子治病?
龙桥居士只好说:“三公子的癫痫的确是头疾引起的,颜大夫诊断得不错。”
楚夫人见这两位一来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连忙打圆场。
“两位大夫都诊断出少昀的病根是头疾,那说明这病根的确是头疾无疑了。两位大夫医术都很好,都是少昀的恩人。”
楚老爷问:“龙桥先生,犬子的病该如何治疗呢?有药石可以治吗?”
龙桥居士捋着颌下长髯,沉吟了半晌说:“头疾最为棘手,我先开一剂药,三公子吃上三天。如果三公子吃了这药,头不再痛,那么,我就有办法用药,治好三公子的病。”
楚老爷楚夫人大大松了口气。
如果单用药能够治好楚少昀的病,不用切脑袋,就再好不过了。
楚夫人担心颜若璃不高兴,偷眼看她,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并没有生气,不禁放了心。
龙桥居士说:“我写个方子,楚老爷楚夫人,请为我准备一间静室。”
说着,看了颜若璃一眼。
楚老爷楚夫人懂他的意思,是怕颜若璃看了他的方子,学了他的医术。
他们倒也能够理解。
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最要防着的便是同行。
楚老爷便让人带他去旁边不远处的楚少昀的书房。
龙桥居士说:“楚老爷楚夫人,我还有点事交待两位,请随我来。”
“哦,好的。”
楚老爷楚夫人没有多想,跟着龙桥居士一起去了书房。
楚大公子也跟在后面,打算一起过去。
他得全程盯着龙桥居士,以防他出纰漏。
他在心里埋怨龙桥居士,戏演演就差不多了,写个方子便好,还要交待什么?
他刚抬腿想要过去,楚少昀突然说:“大哥二哥,我这次出门,得到一本珍本,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真迹。”
楚二公子很感兴趣。楚家也做古董生意,了解古董的价值。
楚大公子有些不耐烦,说道:“下次吧,我过去看看那龙桥居士说些什么。”
楚少昀笑道:“有爹娘在呢,他们听着就行了。大哥,听说这是乔真子亲手抄写的珍本,你不是很喜欢乔真子吗?你帮我看看。”
楚大公子正要往外走的脚步顿时定住了。
乔真子是历史上有名的大书法家,他的字他很喜欢。
不光是喜欢的问题,乔真子的真迹非常难得,可遇不可求,价值连城。
楚大公子没办法不动心。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先看看乔真子的珍本。
看龙桥居士刚才的表现,他应该能够忽悠住爹娘,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瞥了眼旁边的徐夙秋,他想让她过去帮忙盯着龙桥居士,但想了想又算了。
徐夙秋现在毕竟还是个外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个人跑过去不太好,有自己带着还差不多。
她表现得太积极了,万一爹娘起了疑心可就麻烦了。
因此,楚大公子留了下来,无视徐夙秋给他使的眼色。
楚少昀亲手捧出一个紫擅木盒子,放到桌子上。这个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光是这个盒子都是一件贵重的古董。
“小侯爷,少夫人,你们也来帮我看看。”楚少昀发出邀请。
“好啊。”
颜若璃推着夜危云来到放盒子的桌子旁边。
见大家都围了过来,楚少昀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取出一本发黄的旧书。
楚大公子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视线再也收不回来。
察觉到徐夙秋在悄悄拉他袖子,他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
徐夙秋很懊恼,这个浪荡子,见到本书就走不动路,完全不管龙桥居士,他就不怕穿帮?
还说帮着打掩护,这种人,能成器吗?
徐夙秋突然有点怀疑,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托付。
是值的吧,只要楚少昀没了,楚大公子毫无悬念会成为楚家的继承人。他不济事,自己可以帮他呀,正好夺他的权。
徐夙秋打着如意算盘,祈祷着龙桥居士能够顺利忽悠过去。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此刻,楚少昀的书房,龙桥居士正跪在楚老爷楚夫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楚老爷,楚夫人,是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们,可我是身不由己啊。”
楚老爷楚夫人听得一脸懵。
欺骗?什么欺骗?
今天上午,他们派人去龙桥湾打听过龙桥居士。
他们当然不能听信徐夙秋的一面之词,得亲自打听这个人的底细。
毕竟关系到儿子的性命,哪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来治。
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告诉他们,龙桥湾的确有一个龙桥居士,约摸两年前来到龙桥湾。
龙桥湾的人说,龙桥居士独自隐居在最偏僻的一间茅屋内,经常独自拿本书,坐在屋前大树下看,或者背个背篓上山去采药。
村里人偶尔有个头痛脑热的,去找他,他都会给治。
吃了他配的药,病很快就好了。
不过龙桥居士脾气很古怪,不许村人带外面的人来求医,就是他们的亲戚都不行。
除了治病,村人一般也不敢跟他搭话,因为龙桥居士性格很孤僻,不爱跟人讲话。
楚老爷楚夫人听了这些消息,倒是对龙桥居士寄予了厚望。
这些行径,一听就是个世外高人啊。
世外高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然而,现在,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龙桥居士,他们怎么也无法将他跟世外高人联系到一块。
楚老爷劝道:“先生快起来,你先别哭,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桥居士爬起来,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其实我不会治脑疾,替三公子开方子什么的,都是假的,我哪有什么方子啊。”
楚老爷楚夫人都呆住了,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外焦里嫩。
好一会,楚夫人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给少昀治病?你不会治,可以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