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通与金左脚都是罗市长的人,他们一明一暗,一白一黑,便如同黑白无常般,支撑着罗丰的地位,直令他这个市长当得是稳若泰山。
其中程通身为公安局长,在整个阳州市都拥有着极大的权势。再加上他是军分区司令员的外甥,与某些军官也有交情,堪称是关系通天。
先前阳州宾馆出事,而且还有当兵的参与,金左脚把电话打给罗丰市长后,罗丰市长又毫不犹豫地让程通出面协调,希望能够平息此事儿。
得知这个消息后,程通当即便赶到了现场儿,准备借着舅舅李司令员的威严解决此事儿。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带队的却是表弟李秋山。
而被困在阳州宾馆里的更是表妹李秋水,这对无法无天的儿女,可是舅舅李司令员的命根子。如果他们受了欺负,那位老爷子可是会发飚的。
虽然说他老人家平日不常发火,可一旦发起火来,那便是天崩地裂。
到了这一步,眼下的事情程通自认为管不了,也不敢再管了。
他开车离开阳州宾馆后,当即向市长汇报了眼下的情况,并强调了军方的强硬态度。他身为公安局长,以及司令员外甥的双重身份,也无法左右此事。
看到连自己的心腹爱将程通也无能为力,罗丰市长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对于先前金左脚联合斧头帮以及玉宁市黄家,一起对付赵子龙的事情,罗丰是知情的。因为惩罚那个胆敢扫他面子的小家伙,原本便是他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应该足以让赵子龙万劫不复。
他坐在办公室里品着茶水,一直在等待那个好消息的到来。
可惜世事难料,他意想之中的好消息没有到来,反而是令人头大的消息接踵而来。直令他开始坐立不安,面色阴沉,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罗丰市长得知前去营救赵子龙未果,却宣称自己被掳的,居然是李司令员家的小魔女。带队来救人的又是李司令员家的大魔头,心里不由喀噔一下。
再听到军方的态度强硬,李秋山甚至对程通这个表哥都恶语相向,这令他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略为思索之后,一连打了三个电话。
他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政法委书记的,为了进一步给军方施压,他让政法委书记带着市委的意思再去一趟阳州宾馆,希望可以改变眼下的局势。
他的第二个电话是打给金左脚的,要他立马放人,避免事态扩大。
至于他的第三个电话则是打给市武警大队长,希望他能够出面协调此事。
金左脚接到电话后,显得有些迟疑。虽然眼下的局势似乎对他们不利,可却还不到必输无疑的地步。如果此时放人的话,一切便会前功尽弃。
得知武警大队长与市政法委书记稍后便会过来协调此事,金左脚决定再等一等,再看看风向。除此之外,他还往省里打了个电话,希望可以得到帮助。
他与罗市长一起成长的过程中,自然免不了要攀附大树。
而省里那位大佬便是他们的保护神,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老巢,金左脚不惜动用这条线,可见他是多么希望能够打赢这场战斗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招数尽出,都在等待博奕的结果。
罗丰市长先前打了三个电话,市武警大队长是最后一个接到电话的,可是他却是最先来到阳州宾馆的。他到警戒线处出示证件后,来到了带队团长面前。
武警介于军人与警察之间,它执行解放军的条例条令但却称呼为武警警官,授衔为武警警衔,并执行各类国内任务,堪称是一支独特的队伍。
由于武警与部队有些联系,带队团长对于这位武警大队长并不像先前那般排斥。特别是武警大队长见面后,率先行了一记军礼,顿时得到了他的好感。
看似一阵寒喧过后,武警大队长小心翼翼地询问起这件事情的原由来。在交流之间,他还出言试探,看看这件事情和平解决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是当他得知被困在阳州宾馆的,竟然是以李司令员的女儿李秋水为首的女八连成员时,整个人的脸都绿了。
由于小魔女李秋水擅于搞怪,威名远播,所以外人大多只知道她是女八连的成员,且父亲还是整个阳州市军分区的司令员。
他们有所不知道的是,连里的其她女兵也全部来自军区大院。她们的父亲也大多都是现役军人,且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实权派师团级军官。
这群女兵之所以这么逆天,这么嚣张,那是因为她们的身后有所倚仗。她们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却是名副其实的军二代。
女八连有一次开联谊会,家里的长辈赶到之后,那军官密集度空前的强大。知道的这是在开联谊会,不知道的还以为军分区要开团级以上干部考评会呢。
当初这位武警大队长便亲眼看到了那一幕,这令他终生难忘。
此时看到阳州宾馆与女八连扛上,不由默默的替他们感到悲哀。因为接下来金左脚面对的不仅仅是李司令员一个人,而是以他为首的庞大军官集合体。
就算金左脚能够完美解决这件事情,可一下子惹了这么多的军官,那金左脚今后在阳州市想要继续风生水起地混得下去,那便自求多福吧。
这位圆滑而又睿智的大队长得知这件事情的内情之后,与带队团长以及李秋山笑眯眯地打声招呼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来时风轻云淡,去时也是风轻云淡,不带丝毫烟火气。
武警大队长坐到车里后,给罗丰市长回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只是声音凝重地说了九个字,那便是:“尽量和平解决此事儿。”
看到武警大队长无功而返不算,从他的语气里,罗丰市长还感知到了一股不祥之意。他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心头更加沉重了……
相比于武警大队长,那位阳州市政法委书记的待遇便要差多了。
鉴于这么多人过来当说客,带队团长令人封锁警戒线,不许任何人进来。当市政法委书记想要见带队团长时,如果不是李秋山说了一句话,他指定进不来。
有李秋山为他说话,那政法委书记终于进入了警戒线之内,不过却是被两名持枪士兵押进来的。对于这种押犯人的行为,政法委书记不由暗自恼怒。
他见到带队的团长后,后者对他爱理不理的,明显就不鸟他。
倒是李秋山饶有兴趣地与他聊了几句,当这位政法委书记以地方治安归公安局管辖为理由,要求他们撤兵,由公安局来接手这起案件时,李秋山笑了。
“我妹妹身陷阳州宾馆求救无门的时候你们去哪儿啦?金门成员肆意妄为穷凶极恶的时候你们去哪儿啦?”李秋山冷冷地向他质问道。
“现在我们来营救自己人了,你踏马倒出面和稀泥来了,拜托你们有点节操好不好,有点人味儿好不好?”李秋山强忍着怒气,指着他的鼻子叫道。
“我可是以政府官员身份前来协商的,你这样当面辱骂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那政法委书记很要面子,此时被人指着鼻子叫骂,忍不住出声叫道。
“骂你都算是轻的,老子真想一枪崩了你们这些混蛋。”李秋山满面暴涙之意,居然连脏话都骂了出来:“还尼玛维持社会治安呢,吃屎去吧……”
看到李秋山越骂越狠,那政法委书记不由面色一变。
他正准备出言反驳时,一边的带队团长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和金左脚是一气的,我希望你不要参与此事,否则你的名声会受损的。”
许多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金左脚与罗市长以及他的一帮属下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可此时却有人说了出来。
那位带队团长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说出这句话之后,直令那政法委书记面色大变。他的面色阴晴不定,目光来回游移,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如果金左脚识相些,肯主动出来协商处理这件事情,也就罢了;如果他胆敢不识相,继续跟我耍花样儿的话,我不介意让他滚出阳州市的地界……”
看到他那副为难的态势,李秋山眯了眯眼睛,缓缓地开口叫道。
他这番话声音铿锵,霸气十足,直令政法委书记暗自震惊。
在阳州市,罗丰市长与金左脚乃是利益共同体,他们在这里经营二十年,已然将这里打造成了铁打的江山,饶是市委书记在他面前也占不到便宜。
说他们是阳州第一人,一点儿也不过为。
可此时却有人要让金左脚滚出阳州市,而且这番话听在政法委书记里的耳中,偏偏还拥有极高的可信度,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思维。
原本在他的眼中,军方与政界隔着条红线,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可经过这件事情,他终于看清楚了:二者之间虽然有红线,可是当政界触到对方的底线时,军方会毫不客气地越过红线,对它予以反击。
军队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拥有自己的独立制度,普通的官方机构根本无法约束他们。既然没有约束力,那官方机构在他们眼中,便不值一提。
此时政法委书记想要与他们讲理,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别说是他,就算是市长罗丰过来,也只会遭受白眼。
至于金左脚这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力量,在军方力量的面前,更是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因为拼装备,拼人数,拼凶残,拼靠山,他们都不是个儿。
在想明白这些事情后,政法委书记终于看透了:先前在军方包围阳州宾馆的那一刻,金左脚便已然输了,再如何挣扎也只是徒自伤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