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老太一走,我才从慌乱中惊醒,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她竟然没有害我!紧接着,我开始回味她说的话的含义,肩膀上的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我摸着那脚印,心里不停的发毛。
‘红衣’突然跳了出来,说找到了,就在不远处。
我带着怀疑的目光道:前面都是草地,哪里有山?你不会是走错地了吧。
‘红衣’摇头说:相信我,咦,你怎么了?
她一走近,立刻看到了我肩膀上的两只血脚印,黑着脸道:你快倒立,把它甩下来!
我一听,寻思难道自己肩膀上真有个东西?‘红衣’扯着我的腿帮我倒立,倒立了将近两分钟,我快要坚持不住了,‘红衣’让我再顶一会儿,然后她猛地朝我身下一拽,只听‘咿呀’一声,我登时摔了出去,‘红衣’道:不要命的小玩意儿,原来是你跟了我们一路!
‘红衣’那一下,让我浑身轻了很多,紧接着我就注意到她的手中竟然抱着个半大的婴儿,那婴儿手舞足蹈,满嘴獠牙,更像只野兽,我心慌意乱,见‘红衣’念了声破,那手舞足蹈的婴儿顿时安静下来,然后她拎着那婴儿的脖颈,扔到一边,回过头对我道:赶紧走,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必须得赶到。
狗皮囊突然出现,然后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让我犹豫了很久,最后我决定不告诉‘红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她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渐渐的有些不相信她是为了救我而救我,或许她也是另有所图。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红衣’忽地回过头问我什么声音,我说应该是手机提醒长时间搜索不到信号的消息。
‘红衣’点点头,继续在前面带路。
我拿起手机,寻思这什么鬼地方,连个信号都搜不到,再一点屏幕,蓦地注意到右上角竟然有一格若有若无的信号,而且刚才的震动并不是紧急提示,而是短信声音,我赶紧点开短信,都是刘超群的。
最后一条是刘超群问我现在人在哪里?
我赶紧回了过去,告诉他我坐的什么大巴,至于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是‘红衣’带我来的。
还没来得及解释‘红衣’是谁,手机信号灯又灭了,我赶紧点击发送,然后就看到发送消息一直在闪烁,就是不能成功。我无奈的把手机装进兜里,忽然间发现前面的‘红衣’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还没开口问她怎么了,猛地发现前面没路了,确切的说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坑陷,乍一看像个天然大缸,又像张着的血盆大嘴,下面很深,加上天色渐晚,幽深的缸底给人种无底洞的神秘感。
‘红衣’说:狴犴,似虎有威力,故立于狱门,这里真像是人间地狱!
人间地狱?这四个字让我头皮发麻,我说你不是讲在道馆山下吗?怎么又成了人间地狱?
‘红衣’微笑着说:一百年前这里确实有个道门,但随着改革,什么道山、仙观都被拆了,这里曾经就有个罗生门,不过,二三十年前就解散了。
我根本无法想象谁会把道馆安放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到了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四面不见天日,真如‘红衣’说的,人间地狱!
‘红衣’说走吧,咱们找下去的路口。
绕着坑陷周遭走了小半圈,就在我坚持不动的时候,‘红衣’忽然说到了,这里有条天梯,不过许久没人走了,山石比较陡峭,你下的时候小心点。
赶了这一路,我早就又累又饿又渴,现在又要顺着这么陡峭的石梯往下走,一个不留神说不定都有生命危险,我跟‘红衣’说先歇会吧,‘红衣’说你体力不行啊。
我说废话,赶了一天的路,得亏你不是人,才说的出这话。
‘红衣’啧啧道:体力不好,你女朋友肯定不幸福。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心情搭理她的黄段子,歇了片刻,我说走吧。
‘红衣’应了声,继续打着她那把洋伞,我小心翼翼的顺着石梯往下走,努力把重心降到最低,等完全到了谷底,我有种脱了层皮的感觉,趴在地上气喘如牛。
‘红衣’说再坚持一阵子,很快就好了。
我说你那么着急干嘛,就是机器也需要休息!
‘红衣’干笑着说:我当然着急,趁着天色未晚,我们找到狴犴碑,就可以回去了。等天晚了,不好找不说,你也看到了,这里穷壤僻土,真到了夜里,魑魅魍魉,百鬼夜行,那场面不是咱俩能承受的了的。
‘红衣’忽然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直通地狱之门!
我汗毛倒立,冷声道:真不知道你是要害我,还是要帮我!
‘红衣’呵呵道:马上你不就明白了。
我打了给冷战,‘红衣’连忙回过头笑道:傻瓜,我如果不是诚心帮你,早在黑白无常敲门的时候,就该让你出去送命!
我没回答,但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假如那天宿舍门外,黑白二鬼不是冲我来的呢?我连忙止住这个念头,事到如今,我已经把身家性命都博出去了,全部的筹码我都被迫压在了‘红衣’身上,这时候我一旦选择失信,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渴了吧,喝点水!”
我愣神的功夫,‘红衣’已经停下了脚步,指着前面的小溪道。
我舔了舔嘴唇,嗓子早就干的发炎,我一边纳闷这破地方怎么会有溪水,一边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接,刚捧在手里,我突然注意到不对劲,按说溪水都是比较清澈的,可这里的水竟然隐隐发红,我以为是自己眼花,重新捧了一回,定睛一看还是暗红暗红的,就跟水里有无数条细小的红虫在里面蠕动似的。
我虽然干渴,但怎么也咽不下去,就在这时,我蓦地想起狗皮囊的话,红鲤水,不要喝。
‘红衣’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警惕的道,没什么,这水不干净,咱们先赶路吧。
‘红衣’应了声说好。
继续赶了一会儿的道,我已经累的不行,首先是喉咙,火燎火燎的疼,甚至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喝,狗皮囊的话就可信吗?我摇摇头,继续跟在‘红衣’身后。
‘红衣’说穿过这条道应该就到了。
我看了眼前面的道口,扭扭曲曲,两侧窄小,很像羊肠道,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狗皮囊的话,羊肠道,不要走!不过这次,我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不相信她的话,‘红衣’说再往前还有一条比较宽敞的道口,不过要绕远路,我说就走这条吧。
‘红衣’顿了两秒钟,说好。
羊肠小道之所以扭曲,是因为两侧有很多藤蔓,枯树,里面也是一片幽深,有点像小鹿山的死人林,这个念头让我有些不安。好在‘红衣’一直在前面带路,我心里才没那么忐忑,突然间,我觉得手臂有些丝滑感,像是碰到了周围的树叶。
‘红衣’突然停伫,问我是不是感觉有人拉你?
我一惊,瞬间从惑然中惊悟过来,‘红衣’道:记住,无论谁叫你名字,都别回答,无论看到什么,径直往前走,我让你停,你再停。
‘红衣’的步伐加快了很多,这让我不得不一路小跑,那种丝滑感顿时从抚摸变成了拉扯,我感觉两侧有无数只手不停的挠抓我的胳膊,不敢迟疑,我迈着大步奋然往前跑。
“儿子,你回来了?”
我一怔,无比亲切的呼唤让我差点停下了,那声音跟我父亲一模一样。
“吴遥,你推我干吗?人家腿都划破了。”
田洁?我更加忍不住了,但还是努力克制着。
“遥子,遥子,等等我啊!”
刘超群?
我捂着耳朵,干脆不去听。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闪,就像做梦似的,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张着手向我伸来,那人影不是我日思夜想的红衣吗?我刚停下脚步,就被另外一只手抓了过去,她冷声道:你想死吗?
紧接着,眼前的红衣顿时一变,丑陋的嘴脸,凹出的眼球,两只长爪,俨然像电视里的夜叉!
我一口气跟着‘红衣’跑了出来,心有余悸。她有些无奈的道:不是让你不听不看的吗,差点被勾去魂!
‘红衣’淡淡的道:到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巨石,我说这就是宪章碑?‘红衣’点点头,说你跪下来,磕几个头,把所求之事告诉它就行了。
我狐疑的点点头,看到那怪石上刻着许多奇奇怪怪的文字,有点像梵文,但又有很多弯曲的阿拉伯数字夹杂其中,‘红衣’道:事不宜迟。
我忽然纠结起来,红鲤水那次我选择相信了狗皮囊,羊肠小道我选了‘红衣’,这次我又该相信谁呢?‘红衣’见我犹豫,就问我怎么了?
我皱着眉头道:你说宪章碑神鬼莫近,按说周遭应该一片正气盎然,抛去我们刚刚遇到的怪东西,这附近更是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再者,你明明不是人,但为什么能靠它那么近而不受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