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来了一趟,看到第三栋楼已经改造成一个大型花圃,里面移植过来不少花草树木可都没成活,除了稀稀拉拉几根杂草之外再无生机。
眼前花圃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昨晚和今晚看到的鬼楼,整个楼的窗户无不散发出森森鬼气,惨白的月光笼罩着它,衬得它更显阴恐。
我牵着沈佳珺的手,紧张地站在大叔后面,而大叔此刻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叹口气担忧着说:“唉,这么重的怨气,也不知道我这点修为,能不能收了他。”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倒在地上,我说,您吓人不是这么吓的吧,刚刚才一副高人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刻你就萎了?
站了一阵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大叔回头对我和沈佳珺说:“走,进去!”
“啊?要进去?不能等到鬼出来的时候再收么?”我一听到要进去,当时就不乐意了,那个拿蒲扇的孙婆婆可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进这第三栋楼,而且那个叫老陈的保安很有可能就是走进了第三栋楼才会死的那么惨。
“鬼要到子时,也就是十二点才出这栋楼,那时候阴气最重,到那时别说我,就是茅山老道讲不定都会栽在他手上!”大叔一脸的严肃。
“这鬼,真有这么厉害?”我有点不信。
“你以为开玩笑呢?这是一只冤死鬼!”大叔回头看了看我和沈佳珺,一脸嘻笑道:“赶紧的,现在还不到十一点,这时候阴气还不重,我还有点办法!”
大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和沈佳珺只好硬着头皮上,再说大叔一脸轻松,把握十足的样子,应该不是太难吧?
刚刚走进第三栋楼的楼道口,一阵阴风猛地吹来,我只感觉全身一个哆嗦,汗毛都立了起来一样,看着前面仍旧淡定的司机大叔,我突然觉得很奇怪。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历?他凭什么这么无私的帮助我和沈佳珺?仅仅是昨天打车时的一面之缘?还有,他明面上是个司机,却知道这些牛鬼蛇神的事情,还懂收鬼!他到底是什么人?
“咯咯咯!”陡然,从二楼一个房间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毛骨悚然,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看了看身边的沈佳珺,她也是脸色苍白,不停的出着冷汗。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一阵咚咚的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一样。
“呀!哥哥,球掉下去了,我去捡,你等我哦!”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在楼道响起。
我听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刚刚那个年纪小点的男孩子的声音!
那他口里所谓的球
好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样,从二楼一个房间,滚落出一个圆圆的东西,一路滚下楼梯,停在了走在前面的大叔脚下,我侧过身子低头看去,就是白天那个和我说话的老头的人头!
此刻这人头鲜血淋漓,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们三个,更恐怖的是,他竟然张开了嘴巴,低声的说着:“走啊,快走啊!”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而沈佳珺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嗓子尖叫了起来,双腿发软,全身不停的抖着。
走在前面的大叔很淡定,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脚把那个人头给踢开了,而此刻,那两个小男孩走到了楼道口,和我们三个人正面撞在了一起。
“大哥哥,你过来陪我们玩的吗?”那个年龄大点的男孩看到了我,圆圆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接着他又看了看沈佳珺和前面的司机大叔,提高了语调,高兴的说:“哇,大哥哥,你给我们带来了新的玩具啊!”
去你妹的,三个大活人在这两个小鬼眼里成玩具了?
我还没说话,大叔倒是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打开拿在手里的瓶子,将里面黑乎乎还散发着腥臭的液体对着这两个小孩一股脑倒了上去。
大叔出手太快了,两个小孩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已经泼在了他们身上,两个小孩顿时发出惨叫,接着我就看见他们身上冒起了白烟,就好像硫酸倒在人身上一样,正在慢慢的腐蚀着他们身体。
这两只小鬼不停的惨叫着,倒在地上来回打滚,一旁的沈佳珺看不下去了,到底是女孩子,多少有些恻隐之心,她问大叔:“您干嘛往他们身上倒硫酸啊?毕竟是小鬼,应该没多恶吧……”
“这不是硫酸,是黑狗血,可以逼得这两只小鬼现出原形。”大叔仍旧淡定,瞥了一眼沈佳珺,告诫道:“千万别对鬼有同情心!”
果然,没多久我就看见,两个刚刚还算正常的小孩子,眨眼间就变了样,全身皮肤惨白,指甲也越来越长,嘴里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眼里充满血丝。
“啊!我要你们死!”年纪大点的小鬼似乎很生气,张牙舞爪的就朝我们冲过来。
沈佳珺吓坏了,紧紧抱着我的腰,美人在怀的感觉真不错,不过此刻我也没心情细细品味,我紧张地看着大叔,突然有种感觉,我和沈佳珺的小命完全被大叔给捏在手里,他老人家今晚要是不成功,我和沈佳珺也要跟着完蛋。
眼见这小鬼朝自己冲过来,大叔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狠狠朝那小鬼扔去,那符咒一碰到小鬼就无火自燃,轰地一响,把那小鬼给炸开好几米远。
“哥哥!哥哥!”远处另一只小鬼似乎从黑狗血里缓过了神,刚站起来,就看见自己哥哥被炸飞了,这小鬼惨叫一声,叫声尖锐至极,我和沈佳珺都难受的捂紧了耳朵。叫完之后,这小鬼大喊:“爸爸,救命啊!”
大叔一听,喃喃念道:“麻烦了,小鬼要找帮手!”当下一个箭步冲到这小鬼面前,拿出腰上的那把剑,对着小鬼心脏部位狠狠刺过去。
那把剑竟然是木头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桃木剑?
就在大叔马上要刺下去的时候,二楼房间的门猛地被踢开,一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来,大叔还没刺到那小鬼,就被那团影给撞开了,接着,那团黑影显出了形,是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朴素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抱起那个年纪小点的小鬼,紧张的问:“阿华,你有没有事?快告诉爸爸!”
“我没事,可是哥哥,哥哥他,呜呜”那个叫阿华的小鬼紧紧靠在那个男人怀里,泣不成声。
听到小鬼这么说,我赶紧朝另外那个年纪大点的小鬼看过去,此刻那只小鬼被大叔的符咒这么一炸,已经倒在地上,浑身焦黑,不停抽搐着,看样子已经快魂飞魄散了。
“阿华你带哥哥回去。”那个男人满面杀机,浑身黑气萦绕:“竟然敢伤我儿子!你们都得——死!”
他愤怒时发出的声音就像石头划在玻璃上一样,令人牙根发软。
随后他看到了我身边的沈佳珺。
令人惊奇的是,这厉鬼看向佳珺的目光,竟然多了几分温柔和爱恋,将原本的狠厉都冲淡了些:“佳珺,你还记得我么?”
沈佳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末了一声娇呼:“你,你是冯国昌?”
“是我,是我啊!”那个叫冯国昌的男人明显很激动:“佳珺,这几年,你过得还好么?”
“嗯,你呢?在,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沈佳珺此刻竟然流露出愧疚的神情,难道他们之前还有什么往事不成?
“我还好,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好。”这个叫冯国昌的男人满足的笑了。
奶奶的,当着我的面泡我的妞?完全当我不存在啊!
“大叔,别废话了,赶紧干掉他,时间不多了!”我一声大吼,大叔点了点头,拿着桃木剑朝那冯国昌招呼过去。
被我和大叔打断,冯国昌显然很愤怒,一脸柔情的他瞬间脸上黑气弥漫,双手更是长出十多厘米又黑又长还很尖锐的指甲。
大叔脸色愈发严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摁在额头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穿在剑上,朝厉鬼冯国昌刺去。
冯国昌不敢硬接,在楼道里飘来飘去,不时凑近来朝大叔挠上一爪,大叔虽然有些年纪了,但身手还是蛮灵敏,手中桃木剑舞得泼水不进,朝厉鬼步步紧逼。可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冯国昌。
我看着这种情况暗暗着急,到了十二点阴气重起来,我们三个都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这时,楼梯间和厉鬼斗法还略占上风的大叔突然一步不慎踩空,身子往后一栽,直接从楼梯口滚了下来,我冲上去将他接住,大叔突然将桃木剑塞我手上,同时还有一把符咒,说:“快,你上!”
我抬头一看,冯国昌那张黑气弥漫的鬼脸距离我们不到一米,再走近一步,他那爪子就能抓破我的喉咙了。
那一刻之前,死亡从未如此接近过我。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夺也似得接过大叔手里的桃木剑和符咒,也没想自己会不会降妖捉鬼。
内心深处对鬼深深的恐惧,这一刻也全部化为满满的愤怒,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对着冯国昌一剑刺下,冯国昌躲闪不及,被我刺中了大腿,惨叫着显出了原形。
眼前这厉鬼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皮肤发红溃烂,没有瞳孔的眼睛只有死灰色的眼白,他愤怒地看着我,又一爪子朝我撕拉过来。
身后大叔大喊:“小心!”可我还是没能躲开,被他一爪抓中胸口,顿时只感觉火辣辣的痛,一个没站稳,也倒在了地上,手里符咒散落一地。
眼见这厉鬼又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大叔忙捡起地上一张散落的符咒,朝那厉鬼丢了过去。
当时冯国昌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于是这道符咒成功偷袭到他,符咒沾身即燃,成为火人的他哀嚎连连,在地上打着滚儿。
大叔赶紧把我扶起来,仔细看着我胸口的伤势,一边看一边说:“该死,没想到这只厉鬼竟然是红皮鬼!还这么凶狠!”
说完,大叔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朝着那厉鬼冲了上去。
“大叔,干掉他,看他还敢不敢打我,看他还敢不敢缠着我!”我无力的倒在地上,目光却死死的看着正在和大叔搏斗的厉鬼。
厉鬼显然也怕大叔一剑杀了他,凄厉吼道:“你伤我儿子,还怪我缠着你,我是今天第一次见你的!”
什么?听到这话,我愣住了,而大叔不由分说的趁冯国昌说话的功夫,一剑刺在他胸口。
厉鬼惨叫得更加凄厉,大叔又掏出几张符咒,扔到他身上,接着把我扶起来,对着沈佳珺说:“赶紧走!这楼阴气溃散,引动了我的埋伏,要炸了!”
沈佳珺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大叔,匆忙走出楼道口,刚刚出来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隐约间还夹杂着几声惨叫,等我回头看时,第三栋楼已经烟消云散了,又变成了白天那生机寥寥的花圃。
精神彻底放松的我终于松口气,随着胸口处愈发剧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