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看着手机上的微信界面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叶欣然最近是怎么了,我这几天给她发的消息她一条都没回,以前虽说梁辉不让她玩这些,但不也至于一连一周多都没办法接触这些基本的人际圈啊。
我心里实在放不下,又发出一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知道吗?”
叶欣然的头像是她灿烂的笑脸,我发送后看了五六分钟,没有回应,只有睡了。
第二天,我早起洗了个澡,人还在浴室就听见了卧室手机急促的电话铃声。
我听得有些心慌,仅着了浴袍就匆匆拿起了电话,是一直没有回应的叶欣然打来的,我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接起电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叶欣然?”
我心里隐隐的惴惴不安在电话那头传来好友的泣不成声顿时变成了现实。
我哽了嗓子,等叶欣然的哭声稍微小了一点才问:“出....什么事了?”
叶欣然在那边都哭得有些打嗝了,声音断断续续且十分沙哑:“赵婷,我的孩子......没了!呜~”
孩子......
我觉得这一刻我没换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有我此刻的心冷,凉的我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我之前隐隐的担忧,就最害怕是叶欣然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因为那是头等大事,没想到,居然是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情况:孩子,没了.......
叶欣然一直多喜欢孩子我是知道的,甚至在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在慢慢向着一个好妈妈方向发展,我在这边听见这个消息都如此难受,亲身经历的叶欣然又该如何心伤?
我捏着手机的手指捏的发了白,嘴里却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
叶欣然也没指望我说什么,更像是打电话朝我宣泄,她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嘶哑着嗓音,用半个多小时给我说了事情的起因。
昨天晚上,叶欣然想去客厅起身喝点水,室内黑暗,她就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去摸床头柜上的床头开关,开了灯,她也没注意,起来走了几步,结果脑袋一阵眩晕,脚下一滑,一下子就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一下子就给摔懵了,直到身下传来恐怖的剧痛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低头,一大滩的殷红的血迹就从她的腿间蔓延出来,浸湿了她的睡裙,而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她不能相信她那即将出生的宝宝就这样化为血水,眼睛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哭得越发不能自己,好半天,她继续说,如果只是摔倒了,当时就及时送往医院的话宝宝说不定还能留住,偏偏当时梁辉有事外出恰好不在家,还是她自己醒了之后,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打了120,等救护车来了才把她送进了医院。
“但是没用了......孩子已经没了。”叶欣然第二次给我说孩子没了,话语间充满了自责与愧疚,孩子摔那一跤就很危险了,何况她还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那么久,待她再次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原本高耸的腹部里已经瘪了下去,再感受不到那个孩子的存在,她说,那一刻,她的心几乎也空了。
她听见护士宣pan孩子已经作为死胎取走的时候,她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没用,她眼睛都哭肿了,孩子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但事情的糟糕程度还在进一步加深,我听见叶欣然哭的话语破碎不堪:“而且,医生说,我可能......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我眼中浸出泪来,捂着嘴巴不想让叶欣然听见我的哭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残忍?
而且叶欣然怎么会知道这种话?医院难道不知道照顾她刚刚落掉孩子的心情吗?
原来叶欣然说,这话是后来是梁辉赶到时,医生偷偷告诉他的,在梁辉安慰她的时候,她虽然沉浸在悲伤不能自拔,却还是感觉到梁辉有什么更为严重的事没有告诉她。
梁辉也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她的,但叶欣然本就是在怀了孩子之后才变得柔和一些,现在孩子没了,又是这样的事,她坚决要梁辉告诉他,他没有办法,只好叫她做好心理准备,才面如土色的说出这个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叶欣然的声音陡然变得沉静,但哑声得吓人:“赵婷,我给你说,我当时真的是连哭都忘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梁辉,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我刚刚的绝望还不够,老天爷看不过我把孩子弄丢了,要再给我一个惩罚!”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能这么想?
也顾不上话语间的哽咽,急急劝道:“怎么.....会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你这个傻姑娘,不要.....这样想。”
叶欣然听见我的话却一下沉默下来,传过来的是她细细的抽噎。
我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喊了她五六遍,她才说了话,我才知道,这个想法不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是梁辉的父母听说了这件事还特意跑到医院去抱怨她没照顾好自己,才把孩子弄掉了。
我听得大火:“他们不安慰你,还指责你?梁辉爸妈怎么这样?你就这样忍了?”
一连三个问句体现出我此时的气愤,我也确实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真想马上跑到医院去保护叶欣然。
不过好在叶欣然说,她不是包子,自然是和本来就没怎么尽过心的梁辉父母大吵了一架,还把他们赶出了病房。
我心里稍稍舒坦一些,但还是心疼她心疼得无以复加,我轻声说:“我马上过来,你好好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我连忙打电话给我们主管请了假,还被主管训了,说我就知道躲懒,最近正在加班还玩这出,我却明白我在做什么,再怎么忙也不能因为工作把出了这么大的好友丢在一旁,我之前出事叶欣然甚至可以丢了工作,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我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主管还是准了假,只是叫我早点回去。
我自然无有不应,然后匆匆收拾了就打车去了叶欣然所在的医院。
我坐电梯上了楼,走廊一个男人正靠墙垂着眉眼发呆,那是梁辉,我走近看,他只顾自己愣神儿,我来了他也没注意到。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进了他身旁的病房,尽管我想过叶欣然的样子,但还是在看清楚她的那一刻,眼里瞬间升上雾气来。
叶欣然披散着有些枯燥的长发躺在半起的床上,眼睛红肿,眼神也涣散得可怕,我轻轻走了过去,将她冰凉的手握进了我的手里,手上的触觉使她像个提线木偶般僵硬的转过头来。
叶欣然看了我两秒,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