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到底什么是事实(上)(1 / 1)

杜家这几天被搅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方柔虽然提出离婚,可置身豪门,嫁进来不易,要抽身出去,照样不易。然而方柔为了快速达到目的,不惜用一个个问题,去困扰刺激杜老先生,终至于他心脏病突发,险些性命不保。

首先,是股权问题。因为方柔这几年,自己的确有几分能力,做出了很多成绩,杜老先生为了讨好自己的小妻子,把一部分股权归到她的名下,虽然不多,但要处置起来,也颇麻烦。茂昌集团是家族企业,肯定不能让一个离婚的女人继续占有股份,但若是买回,庞大的数字,别说现金流会紧张,就是不紧张,也心有不甘。

其次,是臻柔公司的归属。臻柔公司,是在杜老先生的默许下成立的,虽然法人写的是方柔,但这些年,很多客户,都是通过茂昌的关系,所有利益得失,也跟茂昌分不开的。现在离婚,方柔要把臻柔公司据为己有,杜老先生自是不肯。

还有,莉莉的流产,方柔居然也脱不了关系。她对莉莉,一直厌烦得很。原因是莉莉无意之中窥破了她的奸情。所以,在莉莉怀孕期间,她表面上关心体贴,可总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给莉莉造成一种她想害她肚里孩子的错觉。莉莉本就不是有心计的人,处在这股刻意笼罩的阴影中,自是压力狂大,偏杜思尧又不信她,久而久之,竟真的流产了。

最后,是对杜家父子的感情,方柔坦诚从来没喜欢过杜老先生,更别说爱。她的心里,只有阮臻。她只所以嫁给他,是因为杜老先生能满足她对金钱的欲望,她对思尧只所以照顾,对这个家尽职尽责,只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得到她想要的。

这些问题,前面两个还好,毕竟是钱的问题,茂昌集团财大气粗,也不是解决不了。后面两个,杜老先生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莉莉怀孕,他甚至比杜思尧这个做父亲的还要高兴。对有钱人来说,开枝散叶、后继有人比什么都重要。结果倒好,胎儿胎死腹中,却是有人刻意为之。虽说方柔只承认给了莉莉心理压力,但谁能保证,她没做其它的手脚,现在时过境迁,即便是方柔一手害死孩子,也找不到任何罪证。还有杜老先生对她的感情,一直很深很真,否则,也不会原配死后,即娶小三进门——杜老先生和杜老太太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几十年,一直夫妻恩爱,直到方柔出现,杜老先生背叛了妻子,和方柔有了奸情,杜老太太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拖了几年,终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抱憾而死。只是,杜老太太对杜老先生感情至深,哪怕到了这样的境地,也没有在杜思尧面前说起他爸的半句不是。反而在弥留之际,还反复叮嘱杜思尧,以后他要是有了继母,要以儿子的身份尊重对方,这样,才能家庭和睦。

可现在,这些年的和睦,不过是一种表像,不过是某人为了获取利益的一种手段,杜老先生如何能接受?悲愤交集之余,心脏病突发,若不是杜思尧刚好回家,方柔会不会送他上医院,还是个未知数——以方柔这样破釜沉舟的坦白来看,怕是不会。她早知杜老先生有心脏病,却如此这般刺激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在老天也看不过眼,安排杜思尧关键时刻回来,否则,她的阴谋,恐怕就要得逞了。

“小蝶,你知道吗?思尧会在那时回家,得好好谢你。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是我公公的救命恩人。”孙莉莉把杜家一地鸡毛说完之后,抓着我的手,向我表达由衷谢意。

我一头雾水,问号写在脑门上。

“我和思尧本来是订好昨天晚上去山东的飞机,他一个本家奶奶病了,我们过去探望。哪知天黑之时,你忽然找我,说是要我陪你喝酒。你喝了那么多酒,状态又那么坏,偏我还怂恿你给阮臻打了一个电话,让你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你不知道,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坏了我。所以我给思尧发信息推迟了航班,想着今早再出发。思尧一个人无处可去,就去看他爸爸,结果发现他爸爸跌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有气进没气出。方柔惊慌失措的不停抚他胸口,见他进来,哭着要他打120。”

“好险。”我想象着当时场景,若是昨天我没发疯,约莉莉买醉,是不是杜老先生,又要死在方柔的刻意为之之中。

“是好险。昨晚去医院的时候,方柔一直陪护,哭得肝肠寸断。她之前虽然提出离婚,可一直是以一种温和的方式,和我公公并没有撕破脸,大多时候也住在杜家。昨天中午,因为要回山东,我还和思尧回去,四个人一起吃了个饭。当时她还给我公公夹菜来着,我甚至以为,她只所以提离婚,是不是为了安抚阮臻。昨晚你给阮臻电话,她告诉你要结婚,我心里还纳闷,这边婚都没离,那边就能结?但当时你状态实在是差,阮臻弃你而去也是事实,我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让她用这句残忍的话,让你死了那份心,所以就没和你说她暂时结不了婚。”

“你们回去看望你公公,是不是提到昨晚的航班?”我抛出一个疑问。

“当然,我们去山东,本来就是我公公的意思。”

“你公公早有心脏病,不是应该有救心丸之类的备在身边吗?怎么会忽然那么凶险?”我再抛出一个疑问。

“小蝶,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公公上午苏醒后,状况还不错。当时方柔在他旁边,他却要求她出去。方柔出去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甚至算得上是灰败。那时,我就意识到公公发病可能和方柔有关。后来,公公把来龙去脉说给我们听,更是肯定了我们的猜测。而且,方柔这个毒妇,她故意在书房和公公说,书房在二楼,若有什么动静,一楼的阿姨是很难听到的——即使听到,在没得到主人首肯的时候,也不会轻易上楼察看。公公病发时,方柔只在一边看着,直到听到开门声,才装模作样去抚公公的胸口。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想过要去拿药和打120。若不是思尧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孙莉莉说起事情经过,犹愤愤不平,脸都气红了。

“她这是蓄意谋杀,你们怎么不报警?”我也很气,只是,我的气里,不止是因为这件事,还夹杂着私人的情感。

“我公公不让我们报警。他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事,若传出去,对茂昌的影响不好,何况,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也不想在最后时刻,让她陷于牢狱之灾。”孙莉莉叹了口气。

“你公公心胸可真是宽广,换做我,估计很难咽下这口气。”我对那只在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感到由衷敬佩。

“心胸宽广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我公公真的很爱很爱方柔。所以,才会在这么多年里,对她和阮臻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最后她欲置他于死地,他也要给她留条生路。”孙莉莉叹了口气。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它会让人罔顾原则,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哪怕是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人,勘破了人情世故,也勘不破男欢女爱。

“好在我公公也不是完全糊涂,经此一闹,方柔算是有把柄在他手上,若要离婚,估计只能净身出户了。”孙莉莉说这句话的意图,旨在安慰我。

“净身出户又如何?有心爱的人相陪,哪怕身无分文,也是幸福的。”我语气很酸,带着强烈的嫉妒。

“你是这样想,可方柔却未必会这样想。当初她因为钱,可以背弃爱情,搭上自己的青春。现在呢,钱没了,青春也所剩无几,爱情估计也会蒙上阴影,这对她,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不,我觉得不能说是打击,应该说报应,更贴切一点。”孙莉莉不知不觉含了一丝冷笑,那个狐媚的女人,不仅害她流产,甚至差点害她和杜思尧分手,她对那个女人,自是有切骨之恨。

可我却隐隐觉得不对,撇开私人恩怨,方柔在我心中,一直是高智商高情商的存在,她和阮臻,偷偷摸摸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至于在最后关头,竟会如此沉不住气。若真要离婚,她完全可以细细谋划,暗地里转移财产,等稳操胜券的时候,再提离婚不成。哪会像现在这样急于求成,竟不惜逼死枕边人。难道她不知道,若一旦东窗事发,她不仅不能和阮臻双宿双飞,弄不好还会身陷囹圄。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思虑不到这一点?

“你在想什么?”孙莉莉见我一脸凝重,问。

“我在想,是什么让方柔变得这么急躁呢?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贸然提出离婚已是失策,而现在,居然还去行一着险棋,试图气死你公公。难道她不知道,一旦败落,她就满盘皆输。”

“是有点奇怪。不过小蝶,我们不用去想这么多,我们就当是苍天有眼好了。方柔是一个这么歹毒的女人,而阮臻为了这个歹毒的女人,弃你而去,也是个是非不分的家伙。从今往后,就让他去受方柔的折磨吧,你再也不要去想他。反正你也辞职了,就趁这段时间,好好回家休养生息,要是在家不习惯,找不到你的真命天子,就还到深圳来,到时,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找到珍惜你的人!”孙莉莉拥着我的肩膀,半开导半安慰。

我笑笑,不置可否,用一段新的恋情来疗旧爱的伤,我已经试过了,知道不好使。旧伤倒是没那么痛了,新伤却像烂到了骨头里。我一个怕痛的人,从今往后是再也没有勇气去尝爱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