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比赛我听了,继续加油。”
江念白刚放下碗筷就听到这话,她愣了会儿,情绪不高的应了声,“嗯。”
“你可以帮我拿点东西吗?”
“可以,拿什么?”
“床头柜第二个抽屉内有一个盒子,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江念白答应了,起了身去拿东西。
将东西拿给了陆迟年后,他摸了摸,旋即打开了盒子。
取出来,只是一条女士手链。
“这个,当提前庆祝礼物,可以吗?”
她想说不用了,但是对上那双无神的眸,她又将话憋了回去。
“谢谢。”
陆迟年坚持要帮她戴上,她只能将手伸过去,手链戴在她手腕上。
她看了眼,默默闭上了嘴。
“喜欢吗?”
“还可以。”
这手链还挺衬着她的,戴上去还挺好看,不过被光一折射,那碎钻闪烁着的光芒,有点晃眼睛。
“那就好,我早就想给你,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江念白蹙眉,“陆迟年,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吗?”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倒贴这种模式?”她忍不住冷嘲热讽,“我倒追你那么多年,你何时对我和颜悦色过?现在我不要你了,你又屁颠屁颠的往我跟前凑,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吗?”
“我……”薄唇嗫嚅,似是想辩解,又觉得似乎现在这种情况,无论说什么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喉结艰难滚动,他讪讪的垂下了眸。
shit!这是犯规的好吗!
明明就一时不时犯病各种冷傲狂狷的大尾巴狼,现在来装什么?装的跟纯情无害的小处男一样。
看的江念白心口一阵郁血,“你别露出这副表情来,我又没有欺负你。”
“别以为你现在这样,我就会心软啊!”
妈蛋啊!要不是心软,她才不会来这里。
就是良心不安,不能扔下他一个生活自理能力为零的失明人士不闻不问,她才急匆匆的跑过来看他了。
“抱歉……”那鸦黑长睫纤长如小扇,低垂着,微微颤动。
江念白捂住了胸口,她怎么觉得胸口更堵了呢?
他是故意露出一副无辜诱人的表情来的吧?想引着她同情心发作,还是想让她沉沦在愧疚之中?
她撇了撇嘴角,“算了,你自己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现在,应当很晚了。”
江念白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多,也还好,“还好啊,八点多不算晚。”
“你一个女人家,从这儿回去不方便,路上容易出事。”
“我开车来的。”
……
五分钟后,江念白咬牙切齿的气冲冲的跑回了楼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粗暴的撞开,她吼道,“你神经病啊!干嘛弄坏我的车!”
“我眼睛看不见,怎么能弄坏你的车?”陆迟年这话说的相当无辜。
江念白梗着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至极。
许久,她呼出了口浊气。
“你的车呢?”
“梁森开走了。”
“那叫梁森来接我!”
“他出差了。”
“陆迟年你混蛋啊!”
他挑眉,“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房间都没有动过。”
陆迟年这么一说,盛怒之中的江念白才怔了怔。
打量了屋内一眼,似乎…是没怎么改变过。
“你走后,我想留下个念想,所以家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
家?陆迟年把这里称之为家?
她扯了扯嘴角,讥嘲一笑,“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我的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没了。”江念白冷静下来,“算了,既然你又没车又不让人来接我,那我自己叫车过来。”
江念白打开了叫车软件,叫了辆专车。
不过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等的不耐烦了,那辆车子都没来。
结果等着等着她就有点犯困了,坐着发呆,脑子放空,坐在房内昏昏欲睡。
她又哪里知道,她叫的车来过了,但是被佣人给打发走了。
陆迟年虽然看不见她,但只要知道她还留在这里陪着他,他就足够欣慰了。
晨光熹微,透过飘忽着的白色窗纱斑驳而入。
江念白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跟自己面对面睡着的人。
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搭在对方身上的手跟脚。
比起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姿,陆迟年的睡相十分规矩。
眼睛细而长,眼尾略往上挑。
闭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影下一片浅灰,清挺的鼻,薄而粉的唇。
好看的唇形趁着那嘴唇诱人采撷,她看着,脸颊一红。
她迅速的爬了起来,想着陆迟年反正也看不见,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一刻,江念白无比庆幸陆迟年瞎了。
不过问题来了,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怎么睡到床上去的?
她正冥思苦想着,陆迟年醒了。
她全身僵硬的开口跟陆迟年打了个招呼,陆迟年似乎是没睡醒。
濯濯清眸迷蒙着一层薄雾,他循着声伸长了手搂住了江念白,凭着潜意识里对江念白的眷恋,亲了亲她,嗓音沙哑,“早。”
“……”已经趋向于石化的江念白,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被陆迟年亲到了耳朵似乎正在发着烫,她被搂着,那人的脸就贴着她后背。
江念白摸了摸耳朵,旋即跟抽疯了似的将人推开,“你别趁机耍……”
俏眸无意间瞥到了那昂扬着的某物,正格外嚣张的立着。
她尖叫了一声,“流氓!”
在高分贝的噪音骚扰下,陆迟年终于是彻底清醒了。
只是才醒过来,就被人用东西捂住了口鼻,折腾了半晌,他才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陆迟年,你真不要脸!”
“……”陆迟年一头雾水,不知道江念白在发哪门子脾气。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的某物正斗志昂扬着,他才明白了江念白一大早又是尖叫又是骂人,是因为什么了。
他尴尬的掩唇咳嗽了两声,耳尖泛红,“抱歉”
摸索着,摸到了被子后拉过遮住。
这种晨勃反应对于男性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只是如果身边多了个女人,这种情况就显得不那么单纯了。
说不定在江念白心中,自己就是故意耍流氓。
空气中浮动着一抹淡淡的木兰香,还有一丝尴尬。
江念白冷静下来了,才肃清了嗓子,“我…我先走了,今天我还要排练。”
“吃完早餐再走?”
“不……不用了。”妈呀,还留下来吃早餐,再继续待下去,她怕她整个人都会疯掉!
故此,江念白干脆利落的拒绝,说走就走,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了。
她走的匆忙,不知道陆迟年在她转身时,那翘起的唇角,弯起的长眉。
双瞳虽黯然,却掩不住那惺忪细碎的笑意。
这大概是重逢以来,相处的最自在的一天。
昨个儿晚上,有江念白作陪,他睡得格外安心。
即便是看不见,但他仍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人弯弯的柳叶眉,大而明亮的圆月眼,唇自绛红,不染而媚。
她的人生其实很简单很单纯,相依相伴十几年,陆迟年几乎能够细数出每一件有关她的事。
她爱的,她不爱的。
原来记住并不难,只是他当初没有那么在意罢了。
如今再想看看她的脸,已经变成了最难视线的愿望。
他见不到江念白,只能用自己的感官去慢慢感受她的存在。
她睡着时,绵长清浅的呼吸,那浅薄的热气慢慢的呼出,扑在他脸上。
她掌心传来的热度,温暖的让人想紧握着,一辈子不放手。
馨软的身子,浅淡而好闻的幽香,在心间浮动。
大概……他是中毒有点深了。
“先生,江小姐已经走了。”
“嗯,你让人到路上去碰她,把她安全送回去。”
“好的,先生。”佣人恭敬道。
“对了,早餐待会儿让人送上来。”
佣人微愣,这还是先生出院以来,主动说让人送餐上来。
先前他都不肯动筷子,也不愿意吃。
看来,那位江小姐还真是一味良药,专治先生心病的良药。
听到门声响,陆迟年才掀被起床。
长腿修长笔直,紧绷着的小腿肌肉结实有力,长裤褪下,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他踱步到衣柜边拿衣服。
如果不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空洞,还真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瞎子。
凭借着大脑内构建出来的画面,陆迟年大致能规划出路线图,而且还能精确到步数。
总算是不需要借助其他人帮忙,自己可以独立去淋浴了,他郁沉的心情似乎也开朗了些。
江念白还是放不下他,还是在意他的。
这一点发现,如获至宝,让陆迟年阴郁沉闷的情绪,顿时阴转晴天,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
不想让她担心,既然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就不会那么敷衍对待自己的身体。
如果这是一个转折点,能够缓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么陆迟年愿意一辈子都瞎下去。
只要还能够换回江念白,瞎了便瞎了。
对如今的他来说,应当没有什么会比江念白更加重要。
他的失明,反倒是将两个打定了主意要分道扬镳的人重新拉拢到了一起。
有失必有得,祸福相依,他想失明,大概也不是一件坏透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