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白精神恍惚的跑出来,路上行人匆匆,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忽然间分不清楚她是在牢里还是已经出狱了。
“我没有推安妍下楼,我没有害死我爸,不是我……不是我……”
“念念!”她听到有人喊她,停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去看。
失控的车辆疾行,江念白呆呆的站在马路中央,看到那辆朝着自己开来的车也不躲。
僵着手脚,一动都不能动。
身体失重,重重跌落在地上时,江念白身子跟散架了一样,无法动弹。
美眸茫然的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意识渐渐变得涣散。
她记得,一直都记得陆迟年说过永远都不会喜欢她的话,也记得她说过她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安妍。
她只是没想到陆迟年会当场悔恨,将她一个人抛下。
一定要这么羞辱她才够吗?既然不想娶她,当初又何必答应她,白白给她希望?
是她错了……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再跟陆迟年有任何的牵扯。
……
“念念!”疾步追来的秦慕柔还没跑到她身边去,一个人影就已经从她眼前晃过去。
时景睿是受了邀约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他知道8江念白怀孕了,也知道她要跟陆迟年结婚。
朋友妻不可欺,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那他也只能将自己的心思暂时隐藏起来。
只是今天在婚礼现场,一直没看到陆迟年,而且久等不来。
看到江念白倒在血泊中,时景睿心口一窒。
看到不断围过来的人,他一边拨急救电话,一边吼道,“让开,别碰她!”
现在去碰她,无疑于是雪上加霜。
她伤的这么严重,还不知道是不是内脏器官都出了问题。
很快,急救车赶来。
江念白被紧急施救,送上了救护车,时景睿拦住了想跟上去的秦慕柔,哑着声吩咐,“你留下来,等会儿跟陆家的人一起过来。”
“好。”秦慕柔点头。
时景睿跟随救护车离开,秦慕柔则是原路返回,她要回去通知陆家的人。
看到还遗留在不远处的狗仔记者,秦慕柔心生恨意,如果不是这群人忽然间涌进来咄咄逼人的追问,念念也不会出事。
余光瞥见呆愣在原地的梁森,秦慕柔没好气道,“这下陆迟年满意了吧?现在没人能阻碍他跟安妍了!”
“……”
梁森被秦慕柔瞪了一眼,顿时一噎。
完了,这回是真的出大事了。
他赶紧拨了陆迟年的手机,死活都没人接。
正当他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电话终于是通了。
“boss你在哪儿?”
陆迟年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嗓音沙哑,“我还在远郊。”
“你快回来吧!”
“不行,安妍刚刚才抢救回来,她情绪不稳定,我没这么快回来,你再拖一拖。”
“还拖什么啊!新娘子都没了。”
闻言,陆迟年一怔,“什么?”
“你不回来,会场都闹翻天了,江秘书出了车祸,刚刚才被救护车带走,还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喂,boss?你在听吗?”
……
陆迟年僵在原地,“她在哪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别墅出来的,开了车就往城里赶。
在梁森的指引下,他到了医院。
江念白还在急救室手术,刚刚妇产科和外科医生都涌进了急救室。
一看到他,秦慕柔双眸通红的冲上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你个混蛋,你还来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她死没死是不是?”
“她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不想娶她,为什么要办这个婚礼?你把她一个人抛在婚礼上,就没想过她会有多难过吗?”秦慕柔想着今早上,江念白还好好的,现在不过才几个小时,她人就躺到了急救室,生死不明。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
她怒吼道,“安妍是人,念念就不是人了吗?你们的爱情既然那么伟大,就不要把她扯进来!”
“她已经为了你失去了所有,你要是有点良心,也不会把她害成这样,是不是一定要把她害死,你才满意啊?”
“……”
陆迟年麻木不仁的任由秦慕柔揪着他的西装外套声嘶力竭的吼,听到她嘴里说的死字,就感觉心脏快喘不过气来。
傅怡显然是哭过了,红着眼睛依偎在陆振豪怀中,看到陆迟年挨打,她虽然心疼,可她更加气愤今天陆迟年的所作所为,索性撇开了头不去看他。
手术一直持续了几个小时,他们一大帮子人在外边等着。
秦慕柔看傅怡哭的不能自已,心软了,劝解道,“陆伯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到念念出来了,我们再通知您。”
“我想在这里等着。”
“陆伯母,您要是继续这么哭下去,拖垮了身体,念念也会过意不去的,这里有我们守着,不会有事的。”
“小柔说得对,你这样,念念就算出来了,看到了也会难过的,你还是跟我回去等消息。”陆振豪搭腔。
再三劝告下,傅怡才终于肯跟陆振豪回家等消息。
留下来的人就只剩下陆迟年他们,时景睿跟陆迟年都沉默寡言的在急救室外边等消息。
秦慕柔看了看陆迟年,又看了一眼时景睿,轻轻叹气。
不知道等了多久,急救室的那盏灯终于是灭了。
他们顿时惊醒,纷纷看向紧闭着的急救室大门。
医生出来,时景睿着急的问,“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病人出了车祸,孩子保不住,已经流了,还有内脏出血的情况,颅脑也受了严重撞击,情况不乐观。”
“手术虽然是结束了,但是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就要看病人自己了。”
……
“怎么会这样……”秦慕柔呐呐低语,不敢相信刚刚从医生嘴里听到的话。
早上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陆迟年从听到说孩子没保住,连江念白都一定能保住时,就已经彻底慌了。
喉结艰难滚动,幽沉的黑眸迷惘又无措的看向敞开的手术室大门。
等到江念白被推出来,陆迟年想跟上去时,被秦慕柔推开了,她怒道,“安妍不是要死了吗?你还不赶紧去守着你的宝贝妍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恐怕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
陆迟年跟到了ICU门口,隔着透明的窗口,他能看到在病床上躺着的江念白。
突然,坐在沙发上的时景睿猛然间站了起来,愣是将陆迟年给拽了出去。
他冷着脸,将陆迟年拉到了地下车库。
忽然,他猛地挥拳过去,狠狠揍在陆迟年脸上。
“你这个混蛋!那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啊?”时景睿揪着陆迟年的衣领,“你说她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你们会结婚,以后你会好好照顾她,不用我操心。”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把她一个人抛在婚礼现场,让她一个人去承受别人的流言蜚语,陆迟年,你他妈还有没有点良心?”
“安妍对你这么重要,就不要娶她!不要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绝望,你知不知道她刚刚在婚礼现场顶着多少人的耻笑和质问?你让你的老婆孩子处在风口浪尖上,你呢?你他妈在陪着你的旧情人!?”
陆迟年没有还手,任由时景睿揍他。
他不知道会闹成现在这样,他只是怕安妍真的闹出什么事来,所以才走了,他没有想过要逃婚,也没有想过要抛弃她。
时景睿怎么打,陆迟年都不还手,他用力推了陆迟年一把。
陆迟年撞到了车上,跟烂泥似的扶着车站立。
他撇开了视线,“陆迟年,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以后不是朋友,是敌人,你最好不要栽在我手里。”
陆迟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踉踉跄跄的站直了身,扶着车走。
他回到ICU的时候,秦慕柔不肯让他进去里边等着,他只能等在外边,隔着两扇门看里面。
刚刚去买水的梁森,看到陆迟年鼻青脸肿的回来,顿时一愣,“boss,你这是怎么了?”
陆迟年也不回答,就只站在病房外边等着,长睫低垂,隐匿着眸内深色。
站了大半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拳。
他开了门进屋,秦慕柔上前来想把他推出去时,反倒是被陆迟年给推出去了,时景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打了他一顿以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陆迟年将门反锁了,换上了无菌病房后,才打开了那扇门。
进去的时候,屋内只有滴答滴答的仪器走动的声音。
站在门口许久,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上前去,坐在了病床旁。
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怕他一眨眼,江念白就消失了。
他试探着伸手握住了那只削瘦的小手,那冰凉的温度激的他心脏一疼。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有想过要悔婚。”
“念念,对不起……”
黑眸一疼,他垂下了头,紧紧抓着江念白的手,“你醒过来好吗?”
陆迟年看她一动不动的躺在这儿,仅仅只靠着这些冷冰冰的仪器维持着生命体征,就觉得心脏绞疼。
恍惚想起,这十年来,江念白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管他怎么冷言冷语的对待她,她都赶不走。
她太执着了,她给的爱也太炙热沉重,压着他喘不过气来,他害怕这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感情。
可是现在她真的要离开了,陆迟年才感觉到自己很无措。
她可能会死,彻底离开自己的世界。
陆迟年抓着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庞,热泪顺着脸颊而下,“你醒过来好不好?”
“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他悔恨不已,“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会离开的,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在婚礼上,你原谅我好吗?”
“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伸手触摸着江念白的脸颊,喉咙灌满了苦涩,他不想失去江念白,他很抱歉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过来,他爱她,他很爱江念白,不想失去她,害怕她会彻底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