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乔，你来啦！”

柳清然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迎了过去，甚至连一点思考和停顿都没有，那声音，就是楚子乔的没错。

“嗯。”楚子乔见到这样的柳清然，面具下的眉梢微微扬起，但声音却是淡淡的，虽然依旧清澈，但其中的淡然和冷意都让柳清然听了个明白。

柳清然立刻便听出了楚子乔声音中的微冷，心中居然涌出些喜悦，他已经很确定，子乔生气了，因为自己，这说明，她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柳清然掩下眼帘，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却是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控制不住，“子乔，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见你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画棋的身体一颤，就是因为那个废物的一点脸色不好，主子的声音都发颤了么？就是因为那个废物可能不舒服，所以，主子便心急了么？

到底是为什么？那样的废物，到底是哪里值得她的主子为她如此，不值！她的主子，怎么能这样……

柳清然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楚子乔的身上，便是连画棋的幽怨都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虽然他没有注意到，但是，有人注意到了，比如小僮，比如楚子乔。

楚子乔看着画棋倔强的侧脸，唇角微微弯起，“没事，我只不过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罢了。”

顺便……柳清然有些失望，即便是心里明知道她是为何而来，明知道她不会那么说，还是会忍不住的希望，听到她的顺路，更是忍不住的失望。

“哼！”画棋再也忍不住，冷哼出声，眼睛死死的看着地面，好像膝下的大理石与她有多大的仇怨一般。

本来还想为画棋说几句话的小僮也停了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尖发呆，画棋，还是太倔强了。

柳清然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心里有丝丝的甜意，说话就都是雀跃的，只不过在外人听来，倒像是有些惊慌失措一般。

看看画棋，又看看小僮，这个时候其实该是将画棋赶出去，或者让她选择继续回后院思过，但是，子乔来了，说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和子乔多待一会儿，至于小僮……若是他没记错，刚刚子乔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对了！眼睛一亮，柳清然立刻便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小僮，没听到子乔的话么？这茶凉了，快去，去书房里把前些日子新得的大红袍拿来，顺便去厨房带些点心来。”

“是，主子。”本来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的小僮立刻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端起茶壶便朝着后面去了，同时，心里更是肯定，主子与楚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便是连说话都是一样的调调。

画棋不甘心的仰起头，定定的看着柳清然的一袭白衣，在一点微光的照射下，柳清然的身上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趁着那白衣更加的飘逸，整个人都像是一座神祗一般，虽然，主子从来都是她心目中的神祗，“主子……画棋……”

“画棋，若是不听本王的话，你在这并肩王府也无用，不如早些自谋出路的好。”柳清然将楚子乔引到自己身边坐下了，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令人玩味，甚至没有觉得有一点的不对，只不过，在面对画棋的时候，不论是声音还是脸色都恢复了一贯的苍白，他从不掩饰自己对画棋的冷漠，若是她可以自己想明白更好。

“画棋不敢！只是，只是……”画棋立刻惶恐的低下头去，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看到楚子乔这个人，在她的眼里，这个废物，早晚都是要死的，也就和死人没有了什么分别。

“怎么？……”柳清然的眉头拧的死紧，既然不敢，还有什么只是，莫不是笑话！

楚子乔却是声音平淡的打断了柳清然的话，眼底有些兴味，“让她说。”

这丫鬟的功夫还不错，这府里除了小僮，自己见过的人当中，怕是她的功夫算是最深的了，只不过，她的杀气太过明显，就算是楚子乔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而小僮，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她知道，小僮只不过是凑巧经过，所以才停下步子，索性，她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也没必要避着他。

倒是没想到，这丫鬟听了自己说的话，居然跑来这里找清然，还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太高看了她自己，还是说她太单纯，太天真。

画棋心一横，伏在地上，满脸的凄苦都埋在阴暗处，“主子，便是今天主子责罚画棋，画棋也定要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画棋顿了顿，柳清然不悦的抿了唇，但看到楚子乔一脸的兴味盎然也就没有制止了画棋的话，“主子，画棋跟在你身边并非一两日之久，画棋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怕是这世上，没人会让画棋背叛主子，只要是对主子好的事情，画棋绝对不会说二话，但是，她，她凭什么能在主子身边？凭什么？！”

柳清然的脸色有些不好，他的事情，即便是子乔真的是个废物，他说配，那便是配的，与她何干？

楚子乔有些想笑，若是面前这丫鬟同月茹郡主一般，都是没有丝毫的私心，只不过是直白干脆了些，她倒是也无所谓，但是，她不是，她的心里怎么想的，真正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画棋？很好，既然你认为我不配待在清然身边，那么，谁配待在他身边，你么？”

楚子乔的话音一落，柳清然的心立刻就紧了几分，目光立刻移到了楚子乔的身上，一点都不敢移开，生怕从她的被面具遮上的面上看到任何对自己厌恶的情绪来，索性，除了些玩味，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会不会因为画棋的话就讨厌自己了？会不会因为画棋而疏远自己？就算是她不说，心里会不会有些别的想法……在这个时候，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让柳清然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的厉害。

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可以为了一个人的心思而这样不知所措，而这样心里彷徨。

“你！不要血口喷人！”画棋立刻反驳楚子乔的话，甚至急切的有些超乎楚子乔的想象，楚子乔眼里闪过一道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寒光，这个叫做画棋的小丫鬟对柳清然是爱着的。

耳边，画棋的解释还在继续，“主子，画棋绝不是这个意思，能够帮助主子的人，才配待在主子身边，她只会让主子难堪，只会让主子受人嘲笑，这样的人，这样的废物，怎么配在主子的身边！她，不配！”

帮助柳清然么？楚子乔嘲讽的弯起嘴角，在画棋看来，什么叫做帮得上，又有什么算是帮不上呢？“哦？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上他？”

听到楚子乔的话，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画棋嘲讽一般的看向了楚子乔，话中的讽刺也是毫不客气，自己说了这么多，主子都没有反驳自己，是不是证明主子有听进去呢？哪怕是一点，就听进去了一点点也好啊！

“哈哈，真是笑话，天下谁人不知楚子乔，天生的废物，就你？还想帮主子的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楚子乔眨了眨眼，没错，她的确是天下人皆知的废物，这一点，她从不否认，不过……“嗯，的确，天下谁人不知楚子乔！说的好！天生的废物么？那你倒是说说，这天下，又有谁人不知并肩王柳清然！”

虽然楚子乔这话里没有一点侮辱柳清然的意思，柳清然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但是，在画棋看来却是并非如此，这个女人，这个废物，居然敢把她自己和自己的主子相提并论，她的主子，那只不过是外面人的传言罢了，主子的优秀，只有主子身边的人才配知道，而她，一个废物，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在侮辱她的主子是什么？！“你！你敢侮辱我家主子，我杀了你！”

杀气瞬间弥漫，楚子乔却是不动如山，甚至在心底摇了摇头，功力倒是深厚，只可惜，这样的性子，注定成不了大事。

果然，柳清然立刻便挡在了楚子乔身前，“画棋，休得放肆！子乔说的不错，这天下，又有谁不知道我并肩王柳清然的名声，本王的名声怕是比子乔还要响亮些才是，何况，子乔的好，又岂是你能知道的！”

“主子……”画棋的杀气一碰到柳清然，立刻便软了下来，有些凄苦的红着眼眶，主子说那废物好，那废物有什么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刀弄枪，自己什么不会，并且，什么都肯为主子做，这个废物呢？除了会作几句酸诗，除了有个将军府嫡女的头衔，还有什么？废物而已！越想越是觉得委屈，咬着唇昂着头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柳清然却是一甩衣袖，不在看画棋的脸，“画棋，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对子乔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

“主子……可是……”

画棋还想再说什么，柳清然却是已经不耐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子乔露出杀气了，这样的人，若非因为那个原因，他是绝对不会想要留在身边的！“没有什么可是，看来，倒是本王平时对你太过纵容，便是连本王的规矩，你也不懂了！”

“画棋不敢！”画棋立刻便爬起来，似乎生怕柳清然不答应，小跑着朝着后院去了，“画棋这就回后院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