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以为如何?”林婉儿虽然是问着的,但是,人却已经走到了凳边,款款落座。
台上的玄青色袍子的男人脸上通红一片,低头朝着台下一拜,“本公子甘愿认输,林小姐果然才识过人。”
接下来,接连的上去了几个找林婉儿斗诗之人,大多是男子,最后都是认输收场。
“你为何不去?”柳清然看着一点上台的意思都没有的楚子乔,就以她刚刚作的诗篇来看,她的才识不会比林婉儿差,何不去将那林婉儿比下来,定能夺得魁首。
楚子乔有些不解,“本姑娘为何要去,本姑娘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斗诗的。”
柳清然哑然失笑,没错,她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争名夺利的女人,不然,她的名声也不会是现在这般了。
“本公子一定会恪守刚刚的承诺,不论如何,无论小姐是不是夺了今天的魁首,都将小姐原路带回去,并且,绝无二话。”
楚子乔耸了耸肩算是听到了,其实,没必要这般,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致而已。
台上还在继续,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楚子乔甚至有些想打瞌睡,毕竟,她可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欣赏和等待的兴致。
这些诗里面既没有针砭时事的愤慨也没有真情流露的铮铮傲骨,或者,甚至连表达深刻爱意的东西她都感受不到,所有的都是些平常俗物,无趣的很。
不过,因为林婉儿的第一才女的名声实在是响亮,所以,居然聚集了大部分的公子闻风而来,甚至上去与之切磋。可惜,没有一个可以和其才华比较。
侧耳倾听,四周的官小姐和些公子哥们倒是偶尔说些她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哪个大臣做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或者,谁家谁家有什么物事,对这些平淡但却琐碎繁杂,一般人不会在意的消息,她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你们知道么?这林小姐之前可是和那废物二世祖有婚约的,就那废物,病怏怏的身子,还想娶林小姐,真是笑话!”
“谁说不是,本少爷听说,那病秧子才到京城便被林小姐当街退婚,真是让人痛快!”
“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可多得,不过,林小姐的眼界高些,不知道谁能入得了林小姐的眼。”
“若是本少爷会作诗,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去,哪怕就是为了近距离的接触一番美人,也是愿意的。”
楚子乔皱着眉,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病秧子?身体不好又不是他愿意的,就算是废物二世祖,又与他们何干?何况,只不过是有所耳闻而已,何必这般私下侮辱别人。本来,被退婚就已经该是件很难过的事情了,居然还被这般侮辱,便是圣人,也是会有怒气的。
看着楚子乔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柳清然有些不解,他似乎没有做什么惹她发怒的事情吧?还是说,有谁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情?
“喂,你怎么了?”看着她这样紧缩眉头,柳清然便觉心里不安,不想深究究竟为何,顺其本心,便问了出来。
楚子乔抿紧了唇,也不说话,只默默的摇头不语。
柳清然这时也发现了她目光所在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好笑,“那废物是你的朋友?”
“萍水相逢而已。”楚子乔淡淡的收回眼,态度比之前冷淡了很多。
柳清然看她态度冷了些,猜是因为自己刚刚的那句废物,不由得觉得心暖,不过,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么?他倒是觉得,他们两人有缘的很。
“是否还有哪位才子佳人要与婉儿斗诗,婉儿恭候与此。”望着又一个下去的公子,林婉儿的眼底满是失望,本来以为可以在此寻到知己,不料,实在是让她失望的紧。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林婉儿即将毫无意外的夺得诗魁的时候,从谨王爷的船上传来了男人浑厚的声音,“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上船一叙?”
“若是阁下可以为婉儿作诗一首,夺了这诗魁的位置,婉儿便上船与公子论诗把酒,如何?”林婉儿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船是谨王爷所有一般,温婉的笑着回道。
司徒煌略一思索便朗声回道,“林小姐听好了,耀辉有佳人,才貌皆双全。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林婉儿眼中有些讶异之色闪过,她倒是从来都不知道,这谨王爷居然有这么好的文采,不过……
细品了这诗的味道之后,脸颊更是酡红一片,盈盈的朝着司徒煌的位置拜了一拜,“公子文采斐然,婉儿自愧不如。”
这突然的转变和这一首赞美的绝世诗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谨王爷居然会邀请林小姐上船,难怪之前并未理会楚二小姐,原来,竟是如此!”
“若是和林小姐相比,楚二小姐也确实是不能相提并论。”
……
不仅是楚子乔皱起了眉头,就连柳清然也都扬了扬眉,低声的叹了一句,“没想到,他倒是好兴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不过,那人似乎并非谨王爷,听声音,陌生的紧。”楚子乔也同样好奇,不过,这倒是对楚子娇的一个打击,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怨恨林小姐,不过,那又与她何干?
当然不是司徒淼!柳清然在心中回道。
这诗一出,居然无人能出其右,此人又是谨王爷船上的,这诗魁的位置便落到了谨王爷的头上,甚至连那些所谓的彩头也都省下了。
林婉儿上了司徒淼的船,司徒淼便按照司徒煌的吩咐,将船开到了静处,夜色正好,对着佳人,谈诗论酒,倒也是一番美事。
大船刚刚开走,楚子娇便沉着脸乘坐着之前的乌篷船又荡了回来,随之一起的还有几艘小船和窃窃的议论声。
“真没想到,舞魁居然被一个公子得了。”
“那公子真的好美,一举一动都**万分,便是女子都比不上!”
“别说了,你没看到楚二小姐在前面么?”
“怕什么?楚二小姐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何况,胜败乃是常事,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楚子乔看着愁眉不展的楚子娇,眉梢一挑,倒没想到,楚子娇居然没能得魁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回去之后,定要被她当做出气筒了,虽然不会有什么伤害,还是有些烦心便是。
柳清然也皱了皱眉,在耀辉国可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公子会跳舞,并且能够比得上楚子娇,莫非,不是耀辉国人?
楚子娇四顾,见已经不见了那大船的影子,不禁有些失望,侧耳听了片刻才知,竟是邀了佳人把酒言欢去了,一时之间,脸色铁青一片。
“楚二小姐,这便回去了么?”憨厚的黝黑男人还是态度恭敬的问着自下台之后吩咐了往这边行来便没了动静的楚子娇,虽然楚子娇没有夺得舞魁的位置,他也没有得到彩头,但是,本来便也是意外之财,倒也无所谓。
怎么?自己没有夺魁便要立时回去么?还是说因为没有得到银子,便瞧不起自己了?即使没有舞魁,她也可以夺得琴魁,绝对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更不能那个废物嘲笑自己!
“不,本小姐还要参加这琴魁比试!”楚子娇咬着牙,谁都别想瞧不起她!
那撑船的汉子怔了下,默默的将船朝着后面靠拢,停了下来,竟然正好便在楚子乔身边停下。厌恶不屑的看了一眼楚子乔所在的简陋小舟,皱着眉头,“不能往前面停些么?”
“楚二小姐,前面没位置了,便在这里将就一番,反正是要比试的,自然要上前,何必急于一时。”那汉子自顾的将长篙收了,静静的打量起背靠着长篙打盹的柳清然来。
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撑船人,不禁打扮怪异,便是这能够这般轻松的倚着长篙,也不会是普通人吧。
柳清然却只觉好笑,这世间的事情,就是有这么多的巧合,倒是没想到,这楚二小姐没得舞魁,倒是转而来这里争琴魁的位置,并且,还是和她最为不屑的“废物”一起,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了会如何。
不过,以楚子娇的性子,便是知道了,怕是也不会作何表示的,那女人,何曾在外人的面前显露过真正的自己?虽然他和楚子乔也是一类的人,也是从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人,但是,与楚子娇不同。
“那穿着黑衣的女人是谁?看她面上掩着面纱,但那轮廓,定是个极美的人儿。”
“她也是参加琴比的么?她的手好漂亮!”
“不过,就是太过大胆,这般暴露,便是便宜了那些公子。”
楚子娇望着那连个乌篷都没有的小舟,满是不屑,看掩着面纱的楚子乔那一身的黑色神秘而**,就不由得想到了刚刚夺得舞魁的那男人,不由得恨恨的低声开口,“都是见不得人的。”
楚子乔有些意外,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吧,怎么就又惹了这娇小姐?难道,便是连戴个面纱也碍了她的眼不成?
柳清然更是意外,本以为虽然不是冤家不聚头,但好歹楚子乔现在的一身装扮没人认得,怎么也不会引起楚子娇的注意才对,倒是没想到,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惹了楚二小姐。
楚子乔没有抬眼,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这娇小姐起冲突,虽然,她真的很想趁这个机会直接把她踢到湖水里去。
可惜,不是她忍了这事儿就能过去的。
见那黑衣女人居然连回嘴都不敢,楚子娇更是得寸进尺,咬着唇,直接便从船里小心的走到了楚子乔的身边,一低头,一个踉跄,狠狠的朝着楚子乔的位置摔了下去,看似胡乱挥舞的手臂正好便朝着楚子乔的面纱去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