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上面有你的仇人?若是本姑娘记得不错,那艘船可是谨王爷司徒淼所有,莫不是你与皇家有仇,所以才做这般打扮吧!”
离大会开始似乎还有些时间,这个黑衣怪公子便把这一叶小舟停在了靠后的位置,便沉默下来。
从他身上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带着怨恨的气息和紧紧的盯着那艘大船的眼神,楚子乔确定,至少,他和司徒淼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朋友,而他,也绝非什么平民草莽,不过,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无论是这个突然出现并帮了自己的怪异公子,还是那艘船上的司徒淼。
柳清然将眼神从那艘船上收回来,敛了眉目,静静地看着船底荡开的一圈圈水纹。
若是皇家不负他柳家,若是皇帝为明君,他柳清然自然不会怨恨,自然不会不甘,但是,现在的皇家让自己看到的只有为君者的霸道和毫无容人之量的小人之心。
君若不明,臣又何忠?
“你呢?你该知道,和那大船上的人有没有仇怨可不是本公子说了算的,而你和那边的楚二小姐有没有仇怨,可也只有你明白。”
没错,自己是一直在看着司徒煌和司徒淼的动向,她呢?她还不是一样在注意着那边的吵吵嚷嚷。
楚子乔弯了弯唇,这男人,还真是不能小看了,不过,她和楚子娇之间有没有仇怨却是她可以说了算的。
“嗯,没错,你观察的的确细致,本姑娘和那楚二小姐确实有些隔阂未解决,不过,尽都是些小事,若是她不来犯我倒也罢了,若是她不依不饶,本姑娘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有些事情,何必说的那么明白呢?”
楚子乔也不矫情,过了今晚的盛会,她和这男人便必定要各奔东西,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即便是再见面,也是互不相识,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何况,就算是这男人什么都知道了,也无所谓,她和楚子娇之间,总不会太平的。
柳清然倒是也没想到她的诚实,更何况,她竟然一点要避讳的意思都没有,这到底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对自己的无视?该是无视多一些吧。
“小姐倒是豪爽。”柳清然将小舟又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划了划,再往前一点嘈杂的人声便可以比较清楚的听到了,当然,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对于柳清然和楚子乔来说,想听的东西,没有什么会遗漏掉的。
“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楚子乔无所谓的伸手撩拨着湖水,对于那些到现在为止还在进行的过于大声的探讨充耳不闻。
柳清然将长篙竖起来,立在湖底,“这里等下将要进行诗比,之后才会是琴比,我们便在这里等候吧,稍后一会儿沿着这里的船就都会摆开,形成一条水路来,供前来上擂的才子佳人们先行。”
楚子乔将水袖挽起,露出一大截雪白的手臂,十分兴致盎然的摆弄着小舟外的清澈湖水,柳清然不自然的吞了口口水,她还真是大胆,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便宜了多少男人么?
想到现在可能不止自己一个男人在盯着她看,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刚想开口,却猛然停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即便是她抛头露面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何况,只不过就是露出了手臂而已,当然,还有手臂上那鲜红的朱砂印。
“楚二小姐,我们都绕着这艘船转了三圈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看,我们还是去那边吧,等下大会便要开始了,若是晚了,便没位置了。”憨厚的黝黑壮汉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艰难的摆动着手里的长篙。
真是不明白,明明这大船上的谨王爷都没有一点表示,这楚二小姐怎么还是非要他绕着这船转圈,等下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便是想要出去都难了,还去参加什么舞比,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姐们的想法。
楚子娇咬着唇,望着装饰豪华的却静悄悄的大船,这明明就是谨王爷的船,她都让这船夫走的亮一些的地方,不可能还没看到的她的存在,为什么不让自己上船?
“再……再从那里,对,没错,再从那里绕过去,若是还没有音讯,便直接把本小姐带到那边去吧……”楚子娇指着大船船头的一点被火光映红的位置,从那里过去的话,肯定就是离船上观景人最近的地方了,之前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没看到自己,这下,他肯定可以看到她的,她就可以到这最豪华的大船上,享受这湖里所有小姐们的仰望……
撑船的壮汉有些无奈,马上就要开始了,偏偏这楚二小姐还是不肯放弃,这前面横着这么多船,他又要一个一个的绕过去,他撑了这么久的船,还是第一次这么累,不过,好在若是在没消息就直接去那边了,不然,他真的要先停下来休息休息才行。
“嘿,荡开些荡开些,小姐要去那边,行个方便,荡开些路,在这里谢过了,荡开些,荡开些……行个方便……”
耳边是那撑船的汉子又一次的吆喝声,再次在这湖面惊起了圈圈波纹。
“这楚二小姐莫不是入了魔,我看,之前那消息八成是假的,这谨王爷可没有一点要让楚二小姐上船的意思,我看,今天晚上这楚二小姐是没戏喽!”
“谁说不是呢?第一次看到在男人的船边绕了这么多次都没有一点反应的,还真是难得的很。”
“我原本以为楚家的大小姐,那个痴痴傻傻的废物之前对谨王爷就算是够痴情的了,不论谨王爷去哪里,她都痴痴的跟在后面,现在看来,这楚二小姐也是个痴情的人儿啊!都快到时间了,居然还不放弃……”
听着船下不远处传来的议论声,司徒煌眉梢上挑,“真没想到,六弟居然是这么绝情的人,朕看这楚二小姐对你可是深情一片,便是铁石心肠也要融化了,你可倒没有一点反应,真是万分的出乎朕的意料。”
司徒淼不屑的抿着薄唇,别说是楚子娇这般,便是再继续绕下去,他也不会对她有什么表示了,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出现在他的面前,便是看到,他都会觉得是污了眼,别人不知道她做过的事情,难道她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么?
“皇兄,之前那楚子乔,楚大小姐,可比这楚二小姐还要痴心,莫不是所有对臣弟痴心的人,臣弟都要一并接受了?”
司徒煌看着那面色有些委屈的楚子娇,扭过了头。
楚子娇再次在司徒淼的视线中停留,可惜,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大船上的任何消息,楚子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往的哪一次不是她一撒娇或者一委屈就得到谨王爷的哄劝,甚至是拉到怀中安抚,想到自己已经这般还是没有得到谨王爷的消息,不由得眼眶发红,难道是她还不够努力么?还是说……
对了!一定是,一定是楚子乔那个废物,一定是因为她在岸上说的那些话,定是那些话传到了谨王爷的耳朵里,所以谨王爷才会如此待自己!该死的废物!早晚有一天,她要把那废物踩在脚下,要让那废物再也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
“楚二小姐,舞比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楚二小姐能够得到舞魁,还怕谨王爷不见你么?何必这样执着,虽然我是一个粗人,但是,我倒是觉得,楚二小姐不必这样……”
楚子娇皱起眉头,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撑船的船夫来多嘴!不耐烦的打断了壮汉的好心的劝慰,眼底深藏不屑,“本小姐知道,立刻带本小姐到那边去,得了舞魁,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那壮汉一听,立刻就抿着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撑着船,朝着另一处去了。
“真没想到,楚家的小姐居然都这般痴情,之前只道楚大小姐痴恋谨王爷,现在,这楚二小姐似乎比楚大小姐还要痴情,还真是姐妹情痴……”柳清然黠促的语气立刻让正在乐此不疲的撩拨着水花的楚子乔皱起了眉头。
她之前,很痴情么?
“这天下谁人不知楚大小姐是个废物,既然是废物,不懂感情是常事,之前那谨王爷是楚大小姐的未婚夫,楚大小姐怎么做都不算是过分吧,两人退婚之后,不是没见楚大小姐纠缠谨王爷么?至于楚二小姐,世人皆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谨王爷之前看惯了楚大小姐的痴傻样,喜欢清新些的楚二小姐,没什么不可以的,既然两情相悦,那自然该是痴心不悔的。”
楚子乔随口说道,像是毫不关己的局外人,便是柳清然都要讶异她的淡然了,心中有些窃喜,她难道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司徒淼么?不,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就不喜欢司徒淼么?
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柳清然突然忆起,当初将司徒淼藏在榻底下……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好他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不然,她对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一点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