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上档次的酒店,基本都在春花路上。
像楼总那个档次的大人物,既然来到明珠,当然得住在春花路上,而且还是在以安全措施最为出名的圆耀酒店。
不过秦大川却很清楚,哪怕酒店保安、楼宇湘那些保镖,把那边防守成铜墙铁壁,也休想挡住老大惩罚她的脚步。
正所谓趁热打铁--反正今晚已经把林东海夫妻送走,格林德也解救了林舞儿,那么干脆今晚就去找楼宇湘。
大川哥都已经想好了:当那个心狠手辣的小女人,就像一条可怜虫那样,匍匐跪倒在老大面前哀求放她一马时,他肯定会先狠狠抽她几个大耳光。
话说,既然老大不许大川哥用最最原始的方式,来教训楼宇湘,那么亲手抽大人物几个耳光,貌似也很爽的。
甚至,这都可以当做牙齿掉光了时,跟孙子吹牛的资本:话说当年爷爷年轻时,可是带着盗圣惩罚过楼宇湘的。唉,你们是不知道,她小皮肤那叫一个水灵娇嫩,一巴掌抽下去,立马就出现了五条鲜艳的血痕啊,我见犹怜的--
“不去。”
方圆摇头拒绝了大川哥的提议,说:“打开导航,去北郊小丘山。”
“哦。”
秦大川有些泄气的答应了声,启动了车子。
“秦大川,你啥时候才能变理智些?”
方圆说着话的工夫,从旁边包里拿出一条湿毛巾,开始擦脸。
“我已经很理智了。”
秦大川不服气的反驳道:“老大,难道你就不怕她趁机逃离明珠,躲起来?”
方圆反问:“她为啥要躲?”
“当然是因为你来了。”
秦大川脱口说出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老大离开那座小县城后,就易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没有谁认识他就是方圆,他已经来到了明珠。
楼宇湘敢对林舞儿下手,那是因为保护她的方圆、龙头等人都死了,依着她在华夏的地位,就算燕随意,也不会为了一个林二,就敢撕破脸皮的跟她对阵。
无法否认的是,楼宇湘肯定很忌惮方圆。
她要是得知方圆‘死而复生’后就跑来给林舞儿出气,肯定会害怕的,毕竟她现在已经很清楚方圆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方圆却没有以真面目来到明珠--那么,除了山羊之外,就再也没有谁知道他已经来了,楼宇湘当然也不知道,更不会想到会是他。
既然这个人不是龙头不是方圆,还能有谁,能让楼宇湘在得知她手下接连被废后,仓皇抱头鼠窜离开明珠,跑回她的大本营藏起来?
没有谁,哪怕是昆仑,现在也没这个资格,能让楼宇湘那样害怕。
那么毫无疑问的是,当楼宇湘得到林家三口被人带走、她的数名手下都惨遭折磨后,仅仅是为了她的面子,她也不会离开明珠。
而是发誓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来找出那个敢跟她做对的人,把他(她)碎尸万段!
“她不会离开明珠的。”
方圆放下手里的湿毛巾,侧脸看向车窗外,淡淡的说:“最起码,在她没有真害怕之前,她是不会走的。可就算她怕了,要不顾一切的逃走--世界虽大,她又能逃到哪儿去?”
“老大,你要、要吓唬她?”
秦大川总算有些开窍了,隐隐猜出方圆要怎么对付楼宇湘了。
对一个人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打断他的四肢,踩出他的蛋黄,而是让他时刻感受到危险就在他身边,他却无处可躲。
危险,就像是跗骨之蛆那样,阴魂不散的跟着他,全天候24小时的陪伴着他,才是对一个人最残酷的惩罚。
折磨到某人精神彻底崩溃,远比直接干掉她,还要残忍许多。
这就好比老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觉得,唯有这个样,才能配得上楼总高高在上的身份。”
方圆笑了笑,接着皱眉喃喃的说:“只是我不明白,她怎么对昆仑毫无忌惮了?看来,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确定昆仑无法照应舞儿了--她的把握,又是来自哪儿呢?”
看到老大陷进沉思中后,秦大川不再说话,再次踩了下油门。
方圆想不通的问题,秦大川自然也想不出。
他只能想象到,当楼宇湘得知林东海夫妻被人接走后,会有多么的愤怒。
楼宇湘在愤怒时,会是什么样子?
林林当然很清楚,因为她正陪着楼总。
楼宇湘之所以是楼宇湘,那是因为不管她有多么的愤怒,她都不会像叶明媚那样,乱砸东西,甚至还会拿手下人撒气。
她只会笑。
无比妩媚的笑着,喝一口红酒,吸一口香烟。
美酒加香烟,就像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魔术师,能让有的人迅速憔悴,也能让人更加迷人,双眸闪闪发亮,好像吃了神话中的人参果那样,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张开了,尽情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
楼宇湘就是后面这种人。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哪怕林林是她的绝对心腹,站在那儿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至于老六,还有那三个膝盖被硬生生踩断了的手下,无论有多疼,也都咬紧牙关,极力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你是说,带走林舞儿的是个外国人?”
楼宇湘慢悠悠的喷了口烟雾,看着自己一颤一颤的右脚。
没有任何形容词,能形容这只没穿丝袜的小脚,有多么的美。
反正低头的老六看了一眼后,心脏就漏跳了一个节拍。
他敢发誓,只要这个小女人跟他说‘你亲我脚一下,就从十七楼窗口跳出去吧’,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跪下来,亲一口后义无反顾的,从窗口飞翔在夜空中。
有些女人,不管是她歹毒的心肠,还是妖媚的外表,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尘世间才对,但她们偏偏来了,所以这个世界就被改变了很多事。
“似、是的,就是个外国人,光头。”
被格林德一拳打掉满嘴牙的老六,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证自己说出来的话,能够让楼总听清楚。
“你能看出他是什么来历吗?”
楼宇湘的右脚继续颤着,脚尖勾着的绣花小棉拖,就像钟摆那样摇摇欲坠的,却又舍不得离开这只小脚。
“能稍稍看出一点。”
老六说:“从他出手时本能的习惯来看,他应该在英国的特种空勤团服役过,我有个朋友就是在那只部队退役的,所以我--”
楼宇湘打断了他的话:“说重点。”
老六连忙点头,说道:“这个人从没有在国内出现过,甚至都不是在国际道上混得。从他说话时的口吻来看,又不像是刚退役的,倒像是国外某些大人物的随身保镖--楼总,我仅仅是猜测,说错了还请您原谅。”
仅仅从格林德说话的口吻,打架时的习惯动作,就能推断出这些,足以证明老六蛮对得起楼宇湘的看重了。
“这么说来,是有境外势利,要为了林舞儿跟我做对了?”
楼宇湘放下了酒杯,右脚一停止了颤抖,好看的黛眉慢慢拧了起来。
她狂妄,可不像叶明媚那样仗着燕春来,那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狂妄的资本:无论遇到任何事,她都能始终保持该有的冷静,来仔细推敲事情的本质。
直到早就熄灭了的烟灰,自己落下来后,楼宇湘才抬起头对老六说:“嗯,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呼!
老六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实在没想到楼宇湘会这样轻松宽恕他,赶紧点头转身要出去时,又忍不住的提醒说:“楼总,我觉得,那些人敢插手这件事,就是做好要冒犯您的充分准备了。”
“这个我知道。”
楼宇湘淡淡的说着,摆了摆手。
老六没有问楼总,已经被变成太监的沈玉海该怎么办。
老六很清楚,楼总才不会因为沈玉海变成了没用的男人,就放弃他--而是,要把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给榨干后,才会把他扔在垃圾堆里。
“你们呢,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等老六把房门关上后,楼宇湘才再次点上一颗烟,笑吟吟的看着那三个废人。
那三个人都已经面无人色,更能从楼宇湘甜甜的笑容中,嗅出了死亡的味道。
可他们该说的都说了,再说也只能是重复,或者求饶了。
不求饶或许还好些,他们一旦说出半个求字,就再也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楼总固执的以为,男人之所以是男人,就必须得有男人‘圆死不屈’的骨气,求一个女人宽恕算咋回事?
这种男人,就不配再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了。
所以他们不敢说一个字,只能看向站在楼宇湘背后的林林。
林林用力抿了下嘴角,低声说:“楼总,我觉得这次不怪他们。事先,我们可是谁也没想到,有人胆敢在暗中对付我们的。”
“哼,一群废物。”
楼宇湘脸上的笑容收敛,看着那三个人冷哼了一声。
那三个人,立马泪流满面:楼总甩下脸子来骂人,就证明已经宽恕他们了。
林林也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下。
房门马上打开,有人出现在了门口。
“把他们三个都送医院去吧,最好的医院。”
林林看似冷淡的吩咐着。
门口那个人低低答应了一声,抬手冲走廊里挥了下。
七八个黑西装就迅速走进来,手里都抬着担架。
等这些人都走了后,楼宇湘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望着窗外淡淡的问:“你说,那个敢露面救走林东海夫妻的人,会是谁?”
“最可能那样做的人,应该是昆仑,或者水暗影。”
林林想了想,才说:“不过如果是她们两个的话,这几个人绝不会活着回来。而且,那个人也不是个女人。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人。也唯有他,有胆子、有能力,还勉强有理由来插手这件事。”
“谁?”
楼宇湘问。
“秦摘花。”
林林低声说道:“我早就听说,他跟方圆的关系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