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死的。”
花小妖淡淡的说:“最起码,在你今晚过来找我之前,就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
花冷夕冷冷的问道。
花小妖嘴角抿了抿,没有说话。
花冷夕慢慢明白了:“你是说,他会有来救你。”
“他肯定会来的。”
花小妖这才说道:“说不定,现在你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花冷夕本能地猛回头--背后,除了那三个站在囚室门后的女卫士外,哪有什么人?
“你很害怕他。”
花小妖又说话了:“因为你很相信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他是个死不了的人。只要他死不了,他就会来救我。我要是你的话,现在才不会坐在这儿跟我说话,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我抓住,要不然你就会遭受花家第一条家法的惩罚了。”
任何敢违逆犯上的人,都将接受人彘(zhi)的惩罚!
这,就是花家家法的第一条。
(彘就是猪,人彘是指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
发明这个酷刑的人,是汉高祖刘邦的老婆吕雉,用来对付戚夫人的。
戚夫人又称戚姬,随刘邦征战了4年,是他的宠妃,她在惨遭吕后虐杀后,被华夏北方某些地区,奉为厕神。
当然了,后来武则天在对付唐高宗那两个妃子时,也是这样做的,但却是把她们放在坛子里养着--这种刑法,想想都很可怕。)
花冷夕脸色再变,伴随着咬牙声。
“你是不是下决心,要先用家法第一条来对付我,再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花家历代族长才拥有的秘密了?”
花小妖又问。
花冷夕笑了,阴恻恻的说:“小妖,你总是这样聪明。不过,也幸亏你提醒了我,让我再也不用为得到那个东西而犯愁了--你说的不错,只要我们兄妹五个人,死的只剩下一个人时,无论他有没有那个东西,都只能是唯一的合法族长。”
花冷夕越说,越开心:“当然了,看在我们是亲兄妹的份上,我在对你施行第一条家法后,不会把你扔进厕所里当猪养,会把你放在瓮中,有空了就会跟你聊天。”
“呵呵,看着咱们花家上千年来唯一的女性成员,总是被爷爷号称小妖转世的花小妖,却变成个让人惊惧的怪物被养在坛子里,我想我肯定很痛心,但却又无能为力。毕竟,残酷而不容置疑的家法,才是维系花家传承这么多年而不倒的主要原因。”
花冷夕身子一挺站了起来,到背着双手俯视着脚下的花小妖,继续说:“至于你说在我今晚来找你之前,就已经晚了的那些话,我觉得依着你的智商,实在不该说出来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
花小妖不温不火的辩解道。
“好,那你跟我说,方圆凭什么能突破孤岛上的森严防御,把你救走?”
花冷夕此时的神色,已经重新恢复了他昔日的儒雅从容。
“就凭他还活着。”
花小妖接下来的话,接连用了几个就凭:“就凭你在纽约看到过他,就凭格林德能够顺利在纽约大酒店内找到他,就凭我已经让格林德給他送去了一张素描。”
方圆还活着这一点,花冷夕是深信不疑的。
除了花小妖跟他说的那个家族史之外,他还亲眼‘见证’了方圆,偷走了铁山帝国绝密档案室内的01号文件,迫使他不得不亲自去纽约大酒店,找波斯塔夫讲和。
可是,他不明白花小妖所说的那副素描,是怎么回事。
花小妖解开了他的疑惑:“那张素描,是十七年前的5月23号那天,我刚出生时,爷爷就画好的一副素描。纽约大酒店是那幅画中的主体,灵魂却是酒店某个窗口内的年轻人。”
说到这儿时,花小妖那双好像有雾气在流动的双眸,微微眯了下,露出痴迷的神色:“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竖领中山装,背后的案几上,放着一把名叫昆仑的陌刀--我十三岁过生日的那天晚上,爷爷把那副素描交给了我,跟我说,等我有难时,就把这幅画交给一个心腹,去画中的纽约大酒店去找那个人。”
“然后,那个人就会来救我。”
花小妖无声的笑了笑:“我已经算过日子了,他会在今天赶来孤岛,像个王子那样把我从蛇窟中救出去。至于你让你自豪的孤岛防御--哥哥,你觉得,这儿能比得上铁山帝国的绝密档案室吗?”
“是谁告诉你,他去过铁山帝国绝密档案室的!?”
花冷夕的脸色,猛地再次煞白了起来。
他只觉得手脚冰冷:孤岛上,肯定有她早就安排好的人!
要不然,她绝不会知道方圆已经去过铁山帝国总部了。
防御如此森严的孤岛,在他眼里其实就像个筛子底。
他或许根本不用做什么,当格林德带着他来到格林山后,孤岛上的守卫,就会把他接应进来!
花冷夕全身发抖的样子,让花小妖看了无比的舒服。
惬意的张开双手,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后,才喃喃的说:“哥哥,就你这样的智商,又有什么资格来担任花家的家主?”
花小妖既然早就看出等老族长仙逝后,花冷夕等人就会推倒她篡位,那么她有什么理由,不提前为自己安排后路呢?
看到花冷夕一脸惨白说不出话的样子后,花小妖有些不忍。
在放下双手时,幽幽叹了口气:“唉,其实,在从来跟你不对路的杰拉德(花家的旁支。旁支虽是花家的人,可他们却没资格姓‘花’,只能入乡随俗的起个蛮夷名字),忽然改变态度支持你,并提议把我囚禁在孤岛上时,你就该想到一些什么。”
“这儿,安葬着花家的列代祖先,他们的在天之灵,能不保护我这个合法继承者吗?”
花小妖说着,低头看向了那些群蛇,轻声说:“要不然,这些蛇儿为什么不敢靠近我,还要誓死保护我呢?爷爷生前曾经跟我说过,上千年来花家那些最忠诚的勇士,才有资格葬在孤岛上的。他们在被安葬后,就会变成一条条的毒蛇,履行它们忠心为主的义务。”
“我要杀了你,现在!”
花冷夕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冷,再也无法忍耐的低吼一声,蹲身猛地伸手拉开铁窗的同时,已经亮出了手枪。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花小妖没有丝毫的惧色,淡然道:“你不敢开枪的。”
“为什么?”
正要扣下扳机的花冷夕,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你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真还是假。”
花小妖悠悠的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在方圆前来救我之前,跟你说这些?那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啊,对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冷夕就像个捧哏的相声演员那样,再次问道。
话刚出口,他猛地醒悟过来:“你说的都是真得!因为,你从不撒谎!”
“谁规定从不撒谎的人,不可以撒谎的?尤其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时。”
花小妖依旧慢悠悠的问道。
“那,那你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
花冷夕只觉得脑袋生疼。
平时,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优秀,无论遇到任何事,不管是遇到谁,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可现在,他在花小妖面前,却像个智商不到七十的傻瓜那样,被她一番话给绕的晕头转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满脸痛苦的花冷夕,花小妖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眸子里,攸地闪过一抹冷笑,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柔和,充满了安抚的魔力:“你是不是很痛苦?”
双手抱着脑袋,用力揪着头发的花冷夕,嘎声回答:“是,是,我很痛苦,头都要裂开了。”
“你想不想甩开这种痛苦的折磨?”
“想!”
“那好,你听我的。”
花小妖从木板床上站了起来,双眸却始终死死盯着花冷夕的眼睛,更没有停止她带有魔力的声音:“拣起你脚下的枪,对准你的脑门--对,就是这样,扣下扳机……等枪声响起后,你的痛苦就会结束,你就会像小鸟那样,在云端里飘浮,无比的轻松,惬意。”
按照她的‘指点’,花冷夕已经用枪口对准了自己脑袋,扣着扳机的食指,不断的发抖,那双刚才还满是痛苦的眼睛里,却浮上了浓浓的茫然之色。
他真得很想按照花小妖所说的那样,用力扣下扳机,像小鸟那样,轻松的在云端里飞翔。
可潜意识内,却又觉得不该这样做,所以迟迟的无法扣下扳机。
至于为什么不该这样做,他自己也不清楚,有两个小人在脑袋里打架那样,一个说你赶紧扣下去啊,一个却说千万不要扣。
“你还犹豫什么呢?”
花小妖双拳紧攥着,指甲都刺破了掌心,声音却更加的温柔,就像哄着宝宝睡觉的年轻母亲,在唱催眠曲:“只要扣下去,一切痛苦都会结束,你就彻底轻松了--快点,扣下扳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花小妖忽然厉喝。
始终犹豫不决的花冷夕,身子猛地一顿,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扣下了扳机。
“家主!”
就在花冷夕扣下扳机的同时,一名早就察觉出不对劲的女卫士,猛地尖叫一声。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出膛的瞬间,花冷夕脑袋已经迅速后仰。
花小妖能清晰的看到,子弹擦着他的额头激射而过,打在了囚室上方的水泥墙壁上,崩起一簇暗红色的火花。
真是可惜了。
花小妖心中惋惜的叹了口气时,花冷夕却突地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小妖,你不愧是花家千年以来最最聪明的人。凭着一点迷、魂功夫,竟然把我蛊惑的差点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