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韵拉开抽屉,拿出一盒烟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她迟疑了下,把烟盒放在桌角上后,才说:“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劳拉,怀里抱着一叠文件。
自从漠北北调到霓裳女子会所去后,劳拉就暂时充当了总裁秘书的职责。
其实以前夏小韵也没秘书(专职秘书),至于曾经有过一个助理--方助理貌似在日常工作中,给她的帮助并不是很大,绝对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所以说以前有没有秘书的,对她来说本来都无所谓。
可在把漠北北调到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夏小韵却感觉到了有秘书的好处。
那个心细的女孩子,每次都能把她要处理的公务分类,还会在某些工作上,尝试着写下自己的处理意见,这在无形中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漠北北这一调走,夏小韵就立即感觉出累了,这几天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周倩升为专职秘书,来接替劳拉呢。
唉,话说劳拉打架耍酷、甚至玩神道(现在她彻底迷上了风水学)都有一套,不过秘书工作却干的相当差劲。
“夏总,这是今天各处室递上来的工作报告。”
劳拉把那些文件放在桌子上后,看到了桌上的香烟,犹豫了才低声劝道:“夏总,吸烟有害健康的。”
夏小韵微微一笑:“你平时躺在炕上看书(看风水学)时,不是也吸烟吗?”
劳拉有些尴尬的耸耸肩,说:“我身体素质好,不要紧的。”
“嗯,我知道了,以后每天最多抽十颗烟不行吗?”
夏小韵拿起烟盒,揪出一根递向了劳拉。
劳拉摇头拒绝:保镖跟老板两个女人,在办公室内吞云吐雾的,貌似有些不正经。
她吸烟是习惯,夏小韵吸烟--却是吸的寂寞。
夏小韵也没勉强她,自己拿起打火机,动作娴熟的点上烟。
惬意的闭着眼吐了个烟圈后,她才睁眼问道:“那边,有毛驴的消息了吗?”
前些天,不断有方圆出现在罗布泊的消息传来。
最值得让人相信的是,林舞儿竟然也在沙漠中,遇到了方圆。
别人或许会撒谎,以讹传讹,不过劳拉却觉得,林舞儿主动给夏小韵打电话来,说她亲眼看到方圆这件事,应该没有任何虚假。
劳拉更觉得,夏小韵在听林舞儿说完后,就该立即启程赶往罗布泊那边的。
她却没有那样做,甚至跟林舞儿通话过后,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夏小韵的反常态度,让劳拉很不解--她却没有问。
因为自从那棵被倒着栽种的石榴树发芽后,劳拉就觉得夏小韵彻底改变了,很神道,也更有主见了,就像撸掉韩斌的第一副总帽子那次,就很麻利干脆。
可现在,夏小韵却又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她知道,无论她是一副什么样的态度,劳拉都会帮她留心这些事的。
果然,劳拉就没任何犹豫的摇头:“没有,一直没有毛驴的消息。”
林舞儿在给夏小韵打电话时,当然得提到毛驴,说它在看到方圆的反常反应。
再次吐了口烟雾后,夏小韵才缓缓问道:“劳拉,你觉得那个方圆的真实性,会有多么大?”
“如果林舞儿没撒谎的话,那个方圆的真实性不到1%。”
劳拉想都没想,就说:“我们第一次去罗布泊内时,我就看出毛驴跟方圆的关系相当不寻常了,说是生死兄弟也不为过。既然是生死兄弟,那么身为一条狗子的毛驴,仅仅凭借嗅觉,就能判断出那个人是不是真得方圆。”
“嗯,这个道理很简单,依着林舞儿的聪明,她不可能想象不出来。”
夏小韵点了点头,说道:“当时她没察觉出,只是惊诧于毛驴的反常反应,那是因为乍一见到活着的方圆后,心神激荡下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现在,她肯定已经醒悟过来了。”
林舞儿还没有醒悟过来的话,那么就不会这么多天,也没再给夏小韵打电话。
夏小韵自然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那是因为她很清楚现在林舞儿有多么的愧疚:她肯定觉得是她的痴心,害了毛驴。
就算毛驴本事再大,但它终究是一只智商相当于四岁小孩的狗子罢了,孤身逃进茫茫沙海中后,活着跑出来的希望很渺茫。
“你觉得,毛驴能活着出来吗?”
夏小韵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内。
劳拉没说话。
她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不’字。
她可是比毛驴要强大很多倍了,当初要不是方圆,早就变成一堆被野狼啃咬干净的白骨了。
“算了,不提这件事了,反正无论人还狗子,早晚都得死。”
夏小韵晒笑了声,又点上一颗烟后,才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劳拉替她把杯子倒满水,刚要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时,却听她说:“九点半,漠北北那边要招聘保安,我们过去看看?”
“好的。”
无论夏总说是去做什么,劳拉都会马上这样回答。
几分钟后,电梯落在了总部一楼大厅。
电梯门刚开了一道缝,就听有人骂道:“嚓,张良华,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副总了,就可以肆意妄为的欺负我们保安!告诉你,爷们可是为神通快递服务的,不是为你!还是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丑陋嘴脸吧,什么东西!”
大厅内,围了好多人。
大部分都是保安,还有一些来神通快递办理业务的外来人员。
被几名属下围簇拥着的张良华,气得脸色铁青,抬手指着秦大川的脸,还没说出一个字呢,就被大川哥一把打开:“拿开你的爪子,瞎点化谁呢?”
“真是岂有此理!”
张良华憋了半天,总算是吼出来了:“秦大川,从现在起,你就被开除了,现在立马收拾东西,滚、离开公司!”
“嚯嚯,好大的官威啊。”
秦大川张嘴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冷笑着骂道:“草,你算个屁。”
“大川,冷静些!”
旁边的保安队长刘佩立,满头大汗的劝他:“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怪祥子的,是他做错了,被罚钱也是应该的。”
今天早上上班后,保安们像往常那样,在停车场内打扫为生。
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保安,拿着水管子刷地时,一个没注意,呲了刚下车的张副总一身。
当前正春风得意的张副总,今早刚换上的西装就被呲湿了,当然很不爽了,张嘴就扣掉那孩子的半个月奖金,算是以儆效尤了。
小保安祥子来自外地乡下,冒犯张副总被罚款后当然不敢说什么,最多也就是急得泪汪汪的--秦大川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马上跑过去給他说情。
正所谓近墨者黑……秦大川既然跟夏总是前后院的邻居,那么就算没啥交情,但肯定能混个脸熟,被提拔为保安队的副队长,也算是很正常的了。
秦副队长都腆着脸的帮祥子说情了,张副总就该卖个面子才对。
只是打心眼里没看得起保安的张副总,却不买他的账,反而训斥他这队长是怎么干的,培养出这么个没眼力的手下。
本来就有几分痞性,几分傲气,几分怀才不遇的秦副队长,立马就不愿意了,当众顶撞了起来。
你不是替你手下出头,当众顶撞领导吗?
那好吧,连你一块儿罚着!
讲情不成反被罚款,秦大川当即就像屁股着火的猴子,一蹦三尺高,从外面一直追到大厅内,跟张良华吵闹了起来。
“老刘你闪开!”
秦大川不耐烦的,一把推开老刘,怪叫道:“你听到没有,他不但要罚我,还要开除我!卧槽,老子还就不干这破保安了,今儿也得教训教训这孙子!”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有人淡淡的说:“秦大川,你现在就可以去人事处,解除合同了。”
“谁,谁特么--”
秦大川更怒,骂着抬头看去,接着傻掉。
看到夏总玉大驾光临后,那些围观的员工,全都哗的一声散开了。
“夏总。”
张良华连忙向前走了几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惭愧神色。
就仿佛,秦大川这么嚣张,都是他教导失误那样。
“嗯,你去工作吧。”
夏小韵冲张良华点了点头,也没再看秦大川一眼,就带着劳拉快步走出了大厅。
无论秦大川是为了什么,才跟张良华爆粗口大吵大闹,但只要守着外来客户,她就必须得支持张良华。
现在张副总可是夏总的左膀右臂,地位在公司内至关重要,如果被一个保安搞得威信全无,那么他此后还能怎么开展工作?
“夏、夏总。”
傻傻的大川哥向门口追了几步,才停住脚步,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下,开始后悔自己的不理智了。
“哼,哼哼。”
平时在夏总面前,都是不卑不亢的张良华冲他冷笑几声,走向了电梯。
“孙子,你特么的别得意!”
秦大川霍然回头,对张良华背影恶狠狠的骂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得罪老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就在大川哥花子咬牙穷发狠时,老刘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唉,大川,你太鲁莽了。”
“屁。”
反正已经被开除了,大川哥索性拿捏出光棍的嘴脸,刚要说几句场面话,就听老刘又感慨的说:“如果方圆在的话,那就好了。”
如果方圆在的话?
如果他在的话,韩斌怎么可能会被张良华给挤走,我怎么会被开除?
秦大川愣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说:“嗯,很可惜,他已经不在了。不过我估计,用不了太久,张欣,还有漠北北,都有可能步我们的后尘。”
“什么?”
老刘没听清秦大川说的什么。
“没什么。老刘,好好干,别再撞到那个沙比手里。”
秦大川嘿嘿笑了几声,转身就走:“特奶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哥们堂堂七尺高的汉子,还怕找不到混饭吃的地方?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妹解释。唉,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