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胡三朵将所有的书都翻看了一遍,一无所获,将那张字条夹进书里,心中仍有些不平静。
一连上演了两天放狗的戏码,才将死皮赖脸在门口胡言乱语的刘公子刘彪赶走。
第三天,稍晚些时候他居然带了一只藏獒过来,小黄看到那凶猛威武的狮型藏獒,哪里还敢放肆,灰溜溜的回来了。
胡三朵隔着门板对上那藏獒的眼睛,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一种死心眼的犬科动物,只听主人的话,现在胡三朵跟它交流这么久,还是有些挫败。
这死狗,明明知道了她的意思,不仅不走,反而在刘彪的指示下,蹲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刘彪喊一句“小娘子”,它就呜呜呜一声。
一人一狗十分自得。
“小娘子,烈女还怕缠郎呢,在几日我就不信你还忍的住!”
“我老刘家要钱有钱,要地有地,那任县令还是我的表姐夫,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绫罗绸缎享之不尽,哪里需要像现在这般,每日独守空闺,岂不是寂寞。”
“……”
总之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胡三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也真有些烦躁了,可有藏獒呢,这只蠢狗她都不能保证,会不会一口咬死她。
她的名声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被刘彪彻底的毁掉了。
刘彪这一嚷嚷,全村没有不知道的了。
胡三朵额头发胀,遇见这种人,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几辈子的人品,以为这样一闹她就只能妥协?!
呸!
见围观和指指点点的人越多,刘彪反而越是起劲,前两日被狼狈赶走,今天他是要找回场子的。
胡三朵也很烦躁,现在有人围着,刘彪顶多是喊喊,可这些人也不是没事干,整天围着看热闹吧!
到人都走了该如何赶走他,要是他硬闯进来呢?人和那藏獒都十分可怕的。
想了想,她去柴房找出对方的一堆竹片,这些都是以前童明兴留下的,他在看书之余,喜欢用竹片做些小玩意。
完全胡氏围观指点的众人,和指桑骂槐不休的王氏。
胡三朵打开院子门,刘彪眼睛一亮:“小娘子……”
胡三朵看都懒得看他,将一抱竹片全部放在地上,拿出了火折子。
看看四面的人,暗自叹了口气,人群中还有方大牛对她横眉怒眼的,胡三朵大声道:“都散了吧,不然一会发生什么,可别赖到我身上!”
王氏因为这几日童明秀被下了面子,好不容易被刘彪看上,马上要抬进门去做妾,哪知道,还没进门,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现在刘彪就变了心,瞧上了胡三朵,她自然是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怒道:“胡氏,你还真是个祸害啊,还能发生什么,不就是你这狐媚子不守妇道的丑事,老娘偏不走,就在这等着看你的好事,你个不要脸的玩意!”
王氏骂着,刘彪倒是生气了,怒目一瞪,王氏不敢再说什么,但是面上的愤懑是掩盖不掉的。
胡三朵左耳进,右耳就出了,要跟她骂起来几天都扯不清楚,比较起口舌之争,她更喜欢简单粗暴的。
比如现在——
她看了看人群,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你们真的都不走?”
自然无人有动作,指责声反而越来越大,甚至不知道哪个方向飞来一片菜叶子,“啪”落在胡三朵头上了。
她也不揪下来,再不说话,只是噙着一抹冷笑,都是自找的,瞪了那逐渐靠近的刘彪一眼,胡三朵不声不响的点燃了竹子。
早知道有“爆竹声声辞旧岁”之语,爆竹,顾名思义,是将干竹子点燃,会和鞭炮有同样的效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古人点爆竹来驱赶妖邪,大草原上的牧民,也经常用鞭炮声来驱赶狼群。
估计藏獒和狼一样,都会怕这些声响,只是没有鞭炮,用爆竹试试吧!
竹子放的久了,十分干燥,刚接触到火星就燃烧起来了,“哐哐咔咔”的十分剧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胡三朵在做什么。
胡三朵将地下没有点着的干竹片一股脑的全部拨进了火堆里。
顿时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院子里小黄已经“汪汪汪”的叫了起来,那藏獒果真也不安起来,走来走去,十分焦躁,刘彪扯着绳子,都拉不动它了!
没什么可看的了,接下来要是大家还不走,恐怕有些血腥,胡三朵说了句:“还不走吗?”
有几个人看看那藏獒,赶紧走了,还是有人不动,胡三朵也不再劝,悠悠的进了院子,关好了门。
刚落锁,突然听到那只藏獒“嗷呜”一声,叫的十分骇人。
接下来就是刘彪急促的呼吸声和咒骂声:“黑虎,别跑!”
胡三朵撇撇嘴,这藏獒名字倒是霸气,可惜跟了这么一个主人。
“啊呀!亲娘呃,这狗发起疯来了!赶紧回去!”
“娘,娘,爹……”
院子外哭爹喊娘的,还有哭声,胡三朵没有继续听下去,摇了摇头。
“我早就提醒过了,看热闹难免误伤,对不住了。”
说完,看看满院子狂躁乱跑的小黄,道:“连累你了,小家伙,晚上多给你弄点吃的。”
正要进堂屋,突然听到“嗷”的一声惨叫。
血腥味弥散开来,“呜呜”两声弱弱的声响,之后是刘彪一声惨叫。
“滚!再来见一次打一次!”
胡三朵一怔,身边黑影一闪,多了一个人。
吓了她一大跳,拍了拍心口,胡三朵还未抱怨,童明生就道:“你还挺狠的!知道咬伤,惊吓到多少人了吗?”
胡三朵瞪了他一眼,他手中正拿着一把刀,刀锋染血。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那藏獒被你弄死了?”
童明生看着胡三朵,落日浅浅的余晖落在她身上,睫毛微微颤动,稍显细长的眼一挑,他的心跟着猛的一跳。
突然转换了话题:“烈女怕缠郎,这种人最好一次将他打趴了,日日来不嫌烦吗?”
胡三朵微微一愣,感觉跟不上他的节奏,道:“本非烈女,怕什么缠郎。”
童明生眸子微暗,手一伸攫住了她的手腕。
胡三朵手腕处一热,眼神闪了闪,又一笑,看向落在两人相交处,再抬眸看向童明生满是不赞成的眸子,又见他浑身紧绷,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气势迫人。
她反而生出几分胆气来。男人刚,女人柔,气势上她是赢不了了,那么——
“缠郎倒是不怕,只怕遇见残郎,一辈子就完了。”
说完视线落在童明生腿间。
童明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顿时觉得血往头上涌,“轰”的一声,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