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生一脸郁悴的看着车厢内的胡三朵。
又头疼的安抚了小爱,往外吩咐了一声:“快点,再磨蹭天都亮了,还能教什么?”
车外的人不敢怠慢,马车一路飞奔。
总算到了目的地,童明生刚撩开车帘,就有人进来将已经睡着的小爱抱下车去了。
童明生顿了顿,才弯下腰正要抱起胡三朵,手穿过她的膝盖,突然触碰到一阵濡湿。
童明生神色一肃,抬手一看,一手的血,顿时慌了,推了推胡三朵:“喂,喂,你醒醒!你醒醒!”
可胡三朵一动不动,童明生见她面色苍白不敢犹豫,心里虽然疑惑明明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怎么就这个地方出血了!
顾不得多想,赶紧抱她下来,大吼:“来人,快,叫成蹊赶紧过来!”
见童明生惊慌不已,程三皮也是一怔:“老大,这是怎么了?”
童明生低头看看胡三朵苍白的脸色,急急地道:“她受伤了,让成蹊过来看看。”
说完抱着胡三朵进了一处房间里,小心的将她在放在床上。
将她推到侧身,看到胡三朵一身杏白长裙上,一大片的血渍,顿时脸色就黑了。
无论他怎么推胡三朵的胳膊,还是轻轻拍打她的脸,她就是一动不动,胡三朵最近太累,再加上她每次到了特殊时期就血流凶猛,早陷入昏睡状况了,除非让她睡饱,不然是醒不过来的。
白成蹊被程三皮拖过来,冷着脸扯了扯身上的直缀,才慢条斯理的问:“怎么了?”
说完看到床榻上苍白的胡三朵,眉头一蹙:“二爷,今天不是让这女人来教针法的吗?她怎么……”
“你过来看看,她怎么了,推都推不醒,流了好多血,咱们庄子里没有女人,也不能看她伤在什么地方了。”童明生眸子里闪过忧心。
白成蹊上前来,搭上胡三朵的脉搏,良久,抬头看了看童明生,又看到童明生手中的血,摇了摇头:“她无碍,只是……”
“如何?”
“二爷要不要先净手?”
童明生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到底怎么了,怎么流……”
白成蹊起身,只冲程三皮道:“程三皮,早就交代过你带二爷去看看眼界,认识一下女人,别闹什么笑话,这次是你失职了!”
程三皮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隐隐知晓了,白了白成蹊一眼:“这种事,我要是能按着老大去,我早就做了。”
白成蹊扫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程三皮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看着一脸深沉的童明生,有些无奈的道:“老大,明日我还是带你去开开荤吧,不然你不会知道女人有种病,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这种私密的事情,我不便在这,老大你看着办吧!”
程三皮说完,赶紧离开,跑到门外,又喊了一句:“老大,这事只能嫂子的夫婿来做,你还是早点出来吧,就让她流血吧,每个月都会流几天,反正也不会死的!”
说完一口气跑没了影。
留下童明生风中凌乱,一知半解。
他哪来的时间了解女人,什么女人有种病,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就这么会功夫,胡三朵身上的血渍又扩大了一圈,看得童明生心惊肉跳。
“流这么多血,还流几天真的不会死吗?”
***
胡三朵再次醒来却是在自己家的床上,她刚一动,就听见童张氏的声音:“你先别动,真真是吓死人,来喝了这碗糖水。”
“婶娘,你怎么来了?”
“昨天二郎突然回来,说拿点东西,叫门半天你都没开,怕你出事,才进来一看,哪知你昏迷不醒,这才慌忙去找我这老婆子。”
童张氏说着,看了眼胡三朵,摇摇头:“哎,三朵,你好好考虑考虑崔家大郎,没个男人帮衬,一个人在家,生病了也没人知道,遇到月事来了,你这流血流的吓死人,昏睡不醒,没人帮忙,还真不行,你这床都要血流成河了。”
胡三朵尴尬的摸了摸头,她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前这几天都不敢熟睡,就怕被血给淹没了,哪知道昨天正好遇到这种事情,还被童明生撞见了。
还好她不知童明生不只是撞见,还摸到了。
“有劳婶娘了,我就是太累了,才睡不醒,以前也不这样的。”胡三朵尴尬的解释道。
“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两天我帮衬你一点,要不是二郎你这真是……”
胡三朵尴尬的笑了笑。
被童张氏挂在嘴上的二郎童明生,此时一脸郁悴,总觉得程三皮和白成蹊的眼光不对劲。
他抬了抬手,似乎总有股血腥味挥之不去,恨不得剁手。
自从昨天白成蹊丢给他一本书之后,他看完,就陷入了沉闷当中。
“二爷,人都到了,什么时候让胡三朵教大家针法?”白成蹊出声打断了童明生的抑郁。
童明生不语,白成蹊又道:“二爷大事为重,已经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已经过了八天了,那本书二爷也看过了,胡三朵已经好了。二爷什么时候去请人?二爷洁身自好是好事,小的们佩服不已,不需要为此羞愧了。”
童明生:“滚出去!”
白成蹊耸耸肩,不怕死的又道:“二爷,小的能拖恐怕童禹也拖不起,不然他要死在牢里了。”说完,也不等童明生的回答,赶紧走了。
再不走,等着童明生发脾气吗?
白成蹊扁扁嘴,不就是这点事吗?还用思考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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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朵再次被请来还是在晚上,她也懒怠多问了,这是早就说好了的,她自然没什么意见,交会别人打针,缝针,她自己以后也轻松些。
这次从头到尾童明生都没有露面。
只让程三皮将她带到一处秘密大厅,大厅中亮如白昼,准备了针线,还有六头整猪,只是肚子被切开了,内脏被清理了。
五个大夫,除了白成蹊,其余的四个都是带着面具,除了看得到眼睛,其余什么也看不着,弄得倒是神秘,除了白成蹊,其余的都是一言不发,又加之罩了黑色的长衫,连性别身量都辨不出来。
白成蹊一上来就问:“上次你打针我见过了,除了臀部,还能打别的地方吗?”
胡三朵点点头,就以此作为开场白吧:“除了臀部、颈部肌肉注射,还有一个是耳后,或腿内侧用于皮下注射。不过皮下注射的药物吸收明显缓于肌肉注射,主要用于少量的药剂,比如皮试……”
门外童明生冷着脸听着,心道为何不打颈部?
听完胡三朵的解释,他才转身,正要离去。
胡三朵早就注意到屋外的一处黑色阴影,撇撇嘴,大声道:“我说的这些都是针对动物的,猪马牛羊,都是如此!”
童明生一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
胡三朵见黑影离去了,又专心起来。
这些人都是大夫,理解起来倒快。
今天就给猪身上打针,白成蹊几个把猪戳得都是针眼,看的胡三朵眼皮直跳。
一连几个晚上,她昼伏夜出的,总算将青霉素的用法,缝合术都讲完了,能教的也都教了,整个课堂上静悄悄的,只有她时不时的指点几句。
只觉得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边苦读挣奖学金,边打工攒生活费的时候。
虽然除了白成蹊其余人都没有出过声,也没有交流,胡三朵还是挺享受这种时候,让她有回到过去的错觉。
等课程结束,童明生也没有露面过,胡三朵也没有再见过小爱,她万事不管,回到家呼呼大睡了一觉。
直到晌午时分,童张氏又找上门来了。
她这才记起,好像之前童张氏跟她说过,找个时间和那个崔大郎见见面的。
胡三朵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那只将她带来的猫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了,看来还得直接拒绝了童张氏才是。
拉开门,却看见门外不只是童张氏,还有另外一个妇人,见胡三朵出来,童张氏忙招呼。
那妇人的目光却跟聚光灯似的看过来,上下扫视了胡三朵一番,微微侧身冲一边的巷子方向点了点头,胡三朵眼尖,顺着妇人的目光看去,却见巷子口,在一处篱笆墙后,站着一个高个男人。
见胡三朵看过去,他脸有些发红,点点头,赶紧走了。
“哟,这就是胡家妹子吧,果真是生的好,刚才那个你都看见了,我也就不遮掩了,崔大郎也是能干人,样子也齐整,和妹子正是郎才女貌。”
胡三朵揉了揉发胀的额角,问童张氏:“婶娘,这位是?”
那妇人爽利的抢话道:“我是崔大郎的表姐,夫家姓崔,叫我崔嫂子就好,咱们进屋去说吧?”
胡三朵刚关上门,突然听见马蹄声,她循声看去,只见童明生骑马而来,见到门口的两人,楞了一下。
“这是你以前的小叔子吧?这后生真不错,还能给寡嫂张罗亲事,多大年纪了?说亲了没?大妹子嫁给我们大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