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胜元被我哭得没了办法,情急之下,他一个公主抱就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我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傻女人。”他大踏步的往房间走去。
我不看他,心里有些紧张,他这是要干嘛?
进了房间后,他把我轻轻的放到了床上:“你等我一下。”
我低头继续抽泣,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着他。我作这么一大场,目的就是想看他的反应。我们之间,在一起越久,我对他的不确定感就愈重。加上我这次住院后他的种种反应,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像唐夫人对我的没有由来的喜爱一样。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想来我身上一定是有唐兮元的某个特性吧。所以,他爱蒋晓谷?还是爱我身上的某个特性?
这是我害怕的。
唐胜元打开了衣柜里的保险柜,然后从里面拿了两个红本本出来。
那是我和他的结婚证吧?我有点不确定。
“你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他走回我面前。
我有些失望,接过结婚证打开,照片上,我们都微笑着。我的眼睛看起来在发光,那是幸福的光芒吧,至少在那一刻,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他天长地久的。
唐胜元看我半天不说话,轻轻握住我的手:“晓谷,关于你提到的那些问题。我确实很犹豫,我希望你能更开心一点。”
“这么说来,我的家人,或者从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是很不好的回忆。所以,你不愿意我想起来。”我问。
他紧了紧我的手,默了片刻后说:“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医生说,我的失忆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会是永久的。阿元,你希望我永远想不起来吗?”我带着一点悲伤看着他,他不愿意我想起那些从前,归根结底,他心里也是介意的。
“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他将我拥入怀中,“晓谷,对我来说,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说说我的家人吧。”我靠到他的肩上。
“他们都还挺好的,只是离得有些远。你还有个姐姐,她去了国外生活。而我的家人,我跟他们的关系不太好,我们结婚后,来往得比较少。”他这回提了提双方的家人,但说了跟没说一样。
“好吧。”我叹气,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跟我细说。既然他打定主意要瞒着我,就随他吧。
“晓谷。”他轻声喊我。
“嗯。”我也轻声应他。
“你爱我吗?”他问。
我怔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我爱不爱他?
“爱。”我往他肩上蹭了蹭。
“那就好。”他说。
我觉得他的回答有些奇怪,正常应该说我也爱你,而不是说那就好。是不是他根本就知道我失忆这事儿是装的,他任由我折腾而已?
我觉得还是不要想得太多比较好,否则马上就能疯。
我和唐胜元大闹了一场之后,他果然开始实践他的诺言。隔了两天,他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便带着我一起去了。
温湘庭开车送的我们,路上,我表现得很兴奋,拉着唐胜元的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很耐心,不但一一回答我的问题,还细心的提醒我该注意哪些事情。到晚宴的酒店停车场时,他要接一个重要电话,便让我和温湘庭到酒店的大堂等他一会儿。
“我是不是演得有点浮夸了?”从在沙发上,我自嘲的笑笑。
“不会,挺好的。”温湘庭很客气的说。
我看着她,挑眉:“真的。”
“嗯。”她点头。
“我姐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我问。
“这两天,你姐没再露过面,我让我朋友密切关注你姐的去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还没有离开金荻家。”她说。
“我得想办法去找我姐。”我沉吟着,“湘庭,你说我姐为什么要去找金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猜你姐大概是这样打算的。”她说。
我想追问时,唐胜元已经走过来了。
上了楼后,温湘庭跟着服务员去了休息室等我们。我跟着唐胜元去了晚宴大厅,就跟我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些晚宴差不多。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光璀璨。大家都穿得光鲜靓丽,见谁都端着一张笑脸。
我们进了大厅后,有个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
“唐总,哎呀,太荣幸了。”中年男人又热情又客气又谦和,“这是尊夫人?”
“康总客气了。”唐胜元跟他握了握手,“这是我太太,平常比较少出来。”
“唐总和太太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中年男人呵呵的笑着。
我听着他们寒暄,浑身不自在。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实在是听不来这种客套话。恨不得能晃着他们的脖子吼一通:说人话,说人话。
晚宴开始前,不停的有人上来跟唐胜元打招呼。我笑到后来,脸都笑僵了。心里十分后悔那天晚上那场作,真是不作不会死。
捱到晚宴开始,我都在心里谋划起要不要上演一场晕倒的戏码。但又提醒自己,死活撑住,不是喜欢跟着老公么,那得撑到底啊。
所幸晚宴很丰盛,味道极好,加上唐胜元对我非常照顾,我总算吃了个尽兴。
晚上十点,晚宴结束了,我困得东倒西歪。
“我们回去吧。”我拉着他的手轻声说。
“累了吧?”他帮把额前的刘海拔了拔。
“嗯。”我老实答道。
“那我们……”他话说到一半,就有人喊他。
是个上了年纪的长辈,他拍了拍我。
“我先去休息室找温湘庭,好不好?”我央求道,这一个晚上应酬下来,我真的不想再听那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场面话了。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喊过了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叮嘱了服务员几句后,他才放心让我离开。
出了宴会厅后,服务员陪着我往休息室走去。拐过弯时,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赶紧抬手掩了掩嘴。
要收回手时,我晃眼间觉得走在前面大约五米开外的背影很熟悉。我心的狂跳起来,定神后细看。
我跑起来,想喊,但那个姐字卡在喉咙里,仿佛生根发芽了。
“唐太太。”服务员吓了一大跳。
那身影走过拐弯时脸侧过来了,那是我姐。
我加快脚步往前追,拐过弯,空荡荡的走廊里,哪有我姐的身影。但我知道我没有眼花,刚才那个是我姐。
“唐太太,你怎么了?”服务员也追上来了。
“没事儿。”我折身往回走,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敢莽撞的独自追下去。我得回去找温湘庭,她办法比我多。
服务员把我送到休息室,确认了温湘庭的身份后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湘庭,快走。”我被服务员负责任的态度搞得很不耐烦了,拉过温湘庭就往休息室外面走去。
“怎么了?”她跟上来。
“我刚才看到我姐了。”我小声说,“我们现在先到停车场,说不定我姐还没走远。”
“你确定是你姐吗?”她吓一跳。
我点头。
我和温湘庭直接追到了停车场,停车场是晚宴专用的,这会车子已经走得只剩几部了。清冷的月光混着霓虹灯照在空荡荡的场地上,哪里还有我姐的身影。
“要不要再去酒店大堂看看?”温湘庭问我。
我默默的转了身,眼泪要掉下来时,我竟然看到我姐了。隔着大约十来米左右的距离,她矮着身子往停在路边的车上坐。
我狂跑起来,“姐。”那车门已经关上了,我生怕那车一溜烟就跑了,使出洪荒之力往前跑,连温湘庭都没追上我。
万幸,车子还停在那里。我喘着粗气用力敲着后车门,车窗缓缓的摇了下来。
程肃?怎么是他,他身上是靠了个女人,梳着跟我姐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衣服。天啊,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那女人我也见过,当初和杨漫一起来弹琴的,唐胜元说过她的真名叫曾西蓝。
我呆呆的站在车门前,我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以为……”我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以为什么?”他微微笑着,带着一点洞悉我心事的嘲弄。
“没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神,慌得退了一步。
“晓谷。”温湘庭也追上来了。
“我们走。”我转身,眼泪就那么掉下来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眼花,我在楼上的时候,真的看清楚了是我姐。为什么会变成曾西蓝?
“蒋小姐。”身后传来喊声。
我顿住脚步。
“那是谁?”温湘庭问我。
“程肃,伍成言的心腹。芳菲尽的一把手,车上那个女人叫曾西蓝。”我说。
“你去吧,他应该有话和你说。我在这里等你,你不用怕,我随时准备好出击。”温湘庭握了握我的手。
程肃下了车,我们各走了几步后站定。
“听说,你失忆了。”他略俯身,认真看我。
“您的消息很灵通。”我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这是程肃诈我。他让曾西蓝化成我姐的样子,以他们调教人的本身,要装像我姐一点儿也不难。我着了他的道,果然就追来了。
他笑起来:“蒋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阿元。我的意思是,关于你并没有失忆这件事儿。”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告诉他呢?”我冷笑。
“他很相信你,是你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他而已。”他漫不经心的语气。
我咬牙,仍然保持着笑容,但手心已经有了汗,这个程肃,真是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