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沈文的话还没说完,易子卿就几近要崩溃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轰的一响,沈文也僵在了那里,与自己那群兄弟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找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自然是最清楚此刻易子卿的情绪的,他就像一个炸弹,让人不敢去触碰,并且,他们也是惊愕的。
易子卿一向清冷随意,从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近乎崩溃的样子,而且还是为了个女人,那个叫向暖的女人。
易子卿大喘着气,一双好看的凤眸此刻是通红的,他刚刚用的力道很大,可是,手却一点都不疼,他的心里只想着向暖,现在对什么都是麻木的了。
“到底在哪,C城的富人区就那么几处位置,难道还就找不到了?”
他喃喃自语着,一个沈文底下的人忍不住开口道,“其实,这C城还是有些范围的,要不,我们明天再找吧……”
他话音刚落,腹部就被沈文用胳膊肘狠狠一撞,沈文瞪了他一眼,又换了个脸色对脸色阴沉的易子卿道,“易少咱别急,我多让几个兄弟去到处打探打探,一个住处它只能在那里待着,也不可能跑了,起码,段亦宸不可能这么快带着向暖离开C城啊……”
沈文会说,终于让易子卿的脸色缓和了些,易子卿紧抿着唇不说话,沈文又道,“我再跟他们进去看看,如果不是这里,那咱们就再去下一个地方。”
说完,他讪讪着转身,拉着那几个人就往小区里走去,可在转身之后,他的面色也变了,笑意敛去,面无表情。
怪,还真是怪。
那最近他们这两个人跟向暖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他就不明白了,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长相虽然还可以但又谈不上倾国倾城,怎么就让两个人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
想着,沈文嗤了一声,摇了摇头,他算是搞不懂这两个人,疯子,全他妈是疯子,从几年前就开始疯了!
昏暗处,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路灯下坐在车里面色冰冷的易子卿,他面无表情地将鸭舌帽按得更加低,然后迈步便走了过去。
脑海里全部都是向暖被段亦宸带走前,握着刀对着自己心脏的场景,每每想起,他的心脏都是猛地一阵收紧,可是,他却没有能力把她给留下来。
手死死攥紧,易子卿咬着牙,对着方向盘又是狠狠的一拳,可是不仅仅手上是疼的,他打得自己心里更加是难受的,也是这时,车窗外,一个人走了过来。
“自责,甚至自虐,易家少爷难道不会觉得,这种行为让自己显得很没用吗?”非常低沉醇厚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让易子卿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他顿了顿,转过头抬眸看向那个人,却只能看到鸭舌帽阴影下的半张脸的轮廓。
易子卿冷冷开口,“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说话前,最好是给我把舌头捋直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可我要说的,就是这样呢?”
“明明自己先与她有的牵扯,可却被别人硬生生捷足先登,明明那么爱她,却不能帮助她,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到头来,就连硬抢,都没能力将她抢过来。”
他的话如同一把冰锥,狠狠地扎他的心,要他想起之前的一切,易子卿咬牙,握紧拳头,不发一言。
而那个男人依然在继续,盯着他,依然面无表情,“爱了那么久,近在咫尺却就是得不到,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易子卿深吸了一口气,却被那句悲哀刺激到,再也平息不了自己的情绪,推开车门便下车,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猛地按到车身上。
“你是谁,说这些又想做什么?嗯?专门来打击我,刺激我?”
他觉得,他那最后仅存的一点骄傲,都被这个人给摧毁!
男人盯着暴怒的易子卿,轻笑了一声,“这就对了嘛,没有这种情绪,怎么去面对段亦宸面对一切?”
易子卿冷冷地盯着他,道,“别给我拐弯抹角,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谁你不用管,我要做什么你也不用在意,你只用知道,我是可以帮你找到向暖的人就行。”
……
一夜荒唐,可向暖,却是在事情完了以后,一夜都没有睡。
她就这样侧躺着无比安静地看着外面,看着天边从黑暗到一片鱼肚白,没有吵闹也没有再激过段亦宸一句话。
段亦宸紧紧抱着她说了很多话,她记得他说要娶她,可向暖却没有听进去多少,她也不想说话,安静得如同一个瓷娃娃。
空气里都是那种气息,让向暖觉得恶心,可是又是无比的心累,这次,是真累了。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她实在是太过于心累,段家,一想到这两个字,向暖心里就只是无力的冷笑。
她难道真的会认为,段亦宸会娶她,会为她抢回一切?
怎么可能啊,他可是段家的人,她的仇人还是他父亲,那种从天堂一瞬间跌到地狱的感觉她也再也不想来一次了,那倒不如直接不给自己希望呢。
她一直装着睡,直到段亦宸离开,她觉得好冷啊,从血液里到骨髓,全部全部都是冷冷的,冷得她感觉自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掉一般。
这么多问题,为什么要去想呢,干脆不想算了。
向暖放了一满浴缸的热水,将自己整个人泡在里面,都还是改变不了她的那种冷意。
她不断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想洗去段亦宸留下的痕迹,可是没用,那种触感每一个细节,全都仿佛在身上重现一般,她就算是将身上用毛巾搓红了都没有用。
她终于选择放弃了,就这么抱着自己坐在浴缸里痛哭了起来,祭奠着自己彻底死去的所有,直到浴缸里的水全都凉了下来。
向暖才边冷得发颤边走出浴缸,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虚弱得厉害,大脑也是昏沉的,鼻子不舒服得厉害。
一场重感冒席卷了她,向暖找出抽屉里的药,却不想吃,她突地就有了一个念头。
她翻出了衣柜里一件宽松的秋季长外套,然后穿上,就这样没有梳整地就打开了房门,安尘看到她的那一刻都有些愣了愣。
向暖脸色非常苍白,目光平静得决绝,特别是,一件秋季的外套就这么直接地套在了睡裙外面,还拉上了拉链,这样的穿法,非常显得怪异。
可是安尘又不知道是哪里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不安些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道,“段先生他去了帝都,去找谁,以及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原因?”向暖平静的笑,“他干什么,关我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她便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安尘连忙跟上,一把便挡在了她身前,“你要去做什么,向小姐,你得先同我说一声才行。”
“我?我要报复你们啊。”
向暖这突然的话让安尘的心猛地一惊,随即她又立马推开他,继续往楼下走,道,“开玩笑的,我肚子饿了,想煮一碗面吃,这总行吧?”
安尘还没反应过来,向暖便已经快步进了厨房,看着她那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般地背影,安尘的心隐隐还是有些不安。
他现在只想看到事情慢慢变好,真的不想再看到什么意外了。
安尘进了厨房后,看到的便是向暖站在那里对着后院的方向发呆的景象,他抿了抿唇,上前去,道,“又是怎么了?”
向暖看向他,目光里带着期待,“安尘,后院的木槿花应该开了吧?现在,也都十月份了。”
怎么着都没想到她会是说这个,安尘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那种眼眸里带着光的向暖,让他有一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错觉,而向暖,也还是原来那个她。
“是……前几天刚开。”
闻言,向暖仿佛非常期待似的,一把拉住他,道,“那你去帮我摘几朵花回来,好吗?”
按理说,安尘是必须随时看着她的,所以,他有些犹豫。
而向暖的面上划过一丝失望,道,“你连这么一点信任都不给我吗?不让我出去也就算了,房间里闷,我想放几朵花罢了,你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我?”
“我在这里能做什么,我煮好了面自然会上楼去,你又是在担心什么。”
向暖这一番话,说得安尘无言以对,他深呼了口气,压下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安,道,“那好,你在这里煮面,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向暖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你快点回来。”
向暖笑着说,直到安尘出了厨房,她面上的笑才缓缓敛去,转变为清冷一片,没有任何表情,跟这厨房里的温度一样。
这信任,还真是难拿到,不过幸好,她还是把他给骗到了。
向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目光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一把水果刀,然后伸手拿了下来,将那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