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宸的身体一顿,向暖却又往他的怀里窝了窝,仿佛她此刻正睡在床上一般,可是,那身子却又是微微轻颤着的,好像非常难受。
不知怎的,明明刚刚还处于震怒的情绪,此刻却因为她无意识而说的话,莫名地消减了一些。
是因为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所以一直记着?
段亦宸紧抿着唇,抱着她的手愈发地收紧,沉声道:“死女人,可不要让我再发现你现在说的话是骗我的,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
向暖只是弱弱地叮咛了一声,被他抱得太紧,潮红的面上,眉头紧紧皱了皱,迷迷糊糊中只感觉身上和头也更加难受,可是,耳边是谁在说话?
坐在前面一直开着车的安尘看向后视镜,在看到向暖那不自然潮红的脸色时,思索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段先生,我觉得,向小姐应该是伤口感染又加上淋雨以至于现在发了烧。”
发烧?段亦宸一双好看的剑眉又紧紧拧起,手抚上向暖的额头,这才发现此刻她的身子竟是烫手得很,而她全身湿湿黏黏的,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徘徊在生死关头。
生死,一想到这个词,段亦宸的心就没由来得一震。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个女人,他还没有惩罚她,她怎么可以有事。
“该死的……车开快一点!”在商界里一向如同战神一般杀伐果断的段亦宸,此刻却抱住怀里的人,手紧紧贴上她的额头不愿放下。
甚至,那双如墨莲般深邃好看的眸子,此刻竟有那么一丝慌。
慌?安尘的心动了动,有那么一些不敢置信,一向冰冷的段亦宸居然会有那种面目情绪,半晌他又回过了神,看着前面的希尔顿酒店,缓缓将车开了进去。
车刚停到那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口,便有服务优质的接待员上前打开车门,可显然段亦宸并不领情。
在酒店外的灯光下,向暖绯红的脸色也更加清楚,那细细冷汗都布满了她的面颊,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好似非常难受一般。
雨一直持续地在下,黑压压的天偶有雷电交加,段亦宸为向暖挡着雨,便抱着她大步进了酒店。
“快点准备房间,还有医生,给我把段家的雇用医生统统都叫过来。”
去医院叫医生太过于麻烦,而段家的人都是顶尖人才,并且速度迅速,这些安尘自然是明白的,可……
安尘的面色不再沉着,连忙追上去便顾虑地道,“段先生,老爷会察觉到的。”
段亦宸的脚步一顿,冷冷地道,“这些事不用你多想,让你去做就去做。”
两人说话间,段亦宸怀里的向暖又不安地动了动,面颊上的细汗开始往下滑。
看着向暖那难受的样,安尘也不再耽搁时间,连忙去处理着一切。
已是深夜,帝都依然是倾盆大雨,如豆大的雨滴砸在落地窗上,淡紫色的窗帘被猛然拉上,也隔绝了一些声音在外面。
温暖的房间与外面寒冷的夜,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
柔软的大床上,向暖蜷缩着躺在那上面,微微轻颤着身子无意识地任由医生给她的脚踝做着处理。
她身子因为发烧疼痛而难受,而那个给她做着处理的医生,此刻也是如坐针毡。
段亦宸一直站在不远处,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就好像他要是不小心碰错了哪里,段亦宸就能立马将他的手都给剁下来一般。
也好在向暖的伤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以及处理及时,医生给她上好药处理完一切后,便连忙站起了身,不敢同这个女人再有过多接触。
而身后那来自段亦宸的危险目光,也骤然消退,那个医生松了一口气,便提着医药箱走到段亦宸面前,顶着他紧迫的视线。
“段少爷,伤已经处理好了,韧带没造成严重撕裂还是很好复原的,只是这位小姐近一段时间内还是好好休养不要再有剧烈运动的为好,按时上药的话,一个星期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段亦宸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紧紧看向床上的人儿,道,“那她的烧怎么样了。”
“轻微高烧,刚刚打过退烧针已经暂时退下去了,等会再服一次退烧药,到明天应该基本就没事了……”
医生紧张地说着,依然害怕段家这个桀骜不驯的少爷,段亦宸却没有多为难她,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医生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连忙提着医药箱往外走,却在出房门时,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安尘。
安尘的面色又归于一片沉静,淡漠地盯着他,道,“大半夜的把你叫过来,相信你回去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老爷那,也知道该怎么说吧。”
安尘的语气很徐沉,让那个医生的心也骤然一沉,连忙道:“这个自然是知道的……”
闻言,安尘也不再说话,身体却往旁边移了一步,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确,而那个医生,也连忙拿着自己的东西便慌忙跑了出去。
段亦宸的身体依然直直地立在那里没动,眸子紧紧盯着床上呼吸沉重的人儿,他只注意着向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犹豫的动作。
安尘站在门口踌躇了着想上前去,又细细思索了半晌,思索了半晌,从口袋里缓缓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许久,段亦宸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房门口没有离去的安尘,眉头蹙了蹙,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段亦宸本身就是一个冰冷的人,只是有时候伪装的面具太多,这一点,安尘早已习惯。
但,他却面不改色,不急不缓地道,“其实,我觉得那个项链,对于向小姐来说,应该确实挺重要的。”
闻言,段亦宸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冷冷地睨向他,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将向暖对他苏熠秋的情意如何深如何重,再向我复述一遍?”
一想到那些,段亦宸方才才缓缓平息下来的怒火便又在胸腔里翻腾了起来。
向暖骗他的那些,甚至,在顾家人面前什么都不顾地只想那些资金,说什么要为他订做钻戒,可到头来却是为了什么?!
“不是,”安尘握紧了手里的小盒子,往段亦宸那里走去,道,“有可能不是呢,或者,向小姐也是为了其他的原因呢。”
“其他的原因?”段亦宸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原因。”
“比如,是太过于在意先生你。”
安尘说着,又将手中的小盒子递到段亦宸面前,而段亦宸在看到那个盒子后,身体一顿,整个人都僵了僵。
“什么意思?”段亦宸的眉头紧紧蹙起,眸子紧盯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而安尘也缓缓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枚男式钻戒,而那镶着的钻虽然小,但是也是非常璀璨地,钻戒的款式,同向暖之前设计的,竟然一模一样。
“这是向小姐之前让我帮她去为先生你订做的钻戒,她遇上易子卿纠缠,但都是表现出疏离的情绪,所以,我觉得向小姐还是非常在意先生你的。”
安尘说这话的语气依然深沉,可是这话又是一半对一半瞎编,作为一向中规中矩的人这样说瞎话,他的心情也都是微微忐忑的。
可是不想再看到眼前这种局面,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帮向暖了。
而段亦宸的目光,也被那枚小小的钻戒给紧紧吸引住,再也移不开,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枚钻戒,向暖居然真的去订做了。
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段亦宸紧盯着那枚钻戒,好半晌才移开目光,紧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冷冷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她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安尘垂了垂眸,将盒子又合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沉声道,“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向小姐专门为段先生你而做的钻戒不是吗。”
专为他而订做的钻戒,段亦宸的心突地动了动,而后,安尘也缓缓离开了房间。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只有床上人儿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叮咛声,段亦宸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向暖,又看了看桌子上装着钻戒的小盒子,思绪复杂。
本来他亲眼发现一切时,向暖所骗他的一切时,他是恨极了这个小女人,是恨不得掐死她的。
可是她又是毒药,能轻易让他的情绪暴动起来,但,又能轻易地让他的情绪再次平息下来。
段亦宸缓缓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钻戒,在房间那橘色的灯光下,钻戒依然璀璨耀眼着,他将那枚钻戒缓缓圈到自己的手指上,竟意外地非常合适。
专门画出钻戒样式,又去量他的手指尺寸,原来,还真的给他做钻戒了?
段亦宸紧抿着唇,将钻戒又安好地放回盒子里,而身后的大床上,那个小人儿又不安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开始在床上乱动着。
“头好难受,痛……”
向暖苍白着一张小脸无助蜷缩地喊着,段亦宸也连忙走过去坐到床边,手正要触碰上她的额头时,却突地被她给抓住。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无力地道,“段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