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我有话和你说……”终于，一直沉默的周嫚开了口。她低着头，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裹在里面，仿佛这样就能为她找到些许的安全感。

“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陈建秋恍若不知，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

周嫚看了看他，“你先。”她在想，今天在医院被陈建秋找到，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如果他主动提出来的话，倒也不至于那般伤人。

“孩子……多大了？”

陈建秋那一句“孩子”出来的时候，周嫚的心狠狠的揪在了一起。然而他把话说完的时候，周嫚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

半晌，她无声的摇摇头。陈建秋也觉得这个开场实在是烂透了，可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犯错。

“嫚嫚，我……”

“阿秋。”周嫚打断他，“我们分手吧。”

陈建秋怔住，虽然早就知道周嫚会说这个，可是亲耳听见又是另一种感觉。

“为什么……嫚嫚，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周嫚没有抬头看他，将事情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样的心情，都和陈建秋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一开始听见这些的陈建秋，死死攥紧了拳头，若不是周嫚还在这里，他早就冲出去叫人把那些恶心的家伙统统五马分尸！

可是后来，他渐渐松了拳头，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他心疼周嫚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要强作坚强，心疼她竟然当先考虑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心疼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肯把她的脆弱都交给自己。

“所以，你才会回到你小时候的地方，所以你才会想要推开我？”

许是被陈建秋冷淡的话语惊到了，周嫚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底里隐忍的情绪，忽而苦涩的笑了。

是啊，任谁听见这样的事情，都会愤怒的吧，都会觉得她很脏的吧。

所以，她不难过。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想骗你。”周嫚说。

“你可以随便搪塞个理由给我，甚至可以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这样可以把我牢牢拴在你身边，不好吗？”

周嫚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便没有说话。

“可是，你却偏偏要告诉我残忍的事实，让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你的愧疚和心疼。周嫚，你果然是个狠毒的女人。”

周嫚诧异的抬起头张了张嘴，然而反驳的话却没能说出来。如果他是这样认为的，也好。反正都是要离开他的，只不过会有遗憾，本想着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个完美的符号。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既然决定了要将那些事说出来，就早已做好了遗臭万年的准备。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陈建秋看着她，刚刚她眼底里的放弃和妥协，更加刺痛了他的心。

“遂了你的意，分手？还是……”

周嫚扯扯嘴角凄惨的一笑。

然而半晌，陈建秋重重的叹息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大大的手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冰凉的温度让陈建秋的心已经不知该做出如何的反应来才是正确的。

“之前明明说好了，要我先说的，怎么反而成了你先。”陈建秋叹口气，“你这样，让我怎么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现在说也不迟。”

“是不迟，只不过好像有点不太合气氛。”陈建秋勾起唇角来一笑，“周嫚，你现在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女孩子就是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该软弱的时候软弱，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依靠男人的时候，请不要吝啬你的妩媚。”

周嫚的眸子动了动，却没有看他。

“还有就是……你凭什么单方面的决定我们的关系？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这个而不要你？”

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抖，死死咬着嘴唇却怎么都不肯妥协。

“说到底，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如果你觉得这是为我好而选择退出，那我才是要恨你一辈子。周嫚，我不准你离开我，不准你胡思乱想，也不准你再这么大公无私的替我做什么蠢决定。”

“可、可是我……不干净的啊。”

周嫚几乎要哭了，陈建秋的这些话，平淡又直白，可就是带着无法名状的感动。

“谁的手上，是干净的呢？”看着周嫚，陈建秋叹口气，终于是说了出来。

“周嫚，其实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我也很清楚接近你的目的。让你爱上我，本就是计划之一，只是后来我爱上你，却是计划之外。”

“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恐怕情况要反转，不是你为了我而离开我，而是厌恶我而离开我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看见的纯净和善良，背后或许是用无数的鲜血铸成的。没有谁的手上是干净的，只有心，不会骗自己。”

周嫚诧异的看着陈建秋，在他表明真相的时候，之前所有的一切回忆统统浮现开来。于是很多不理解的事情，也都茅塞顿开。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一切，不过是骗局，都是骗人的。

“所以，周嫚。你愿意嫁给我吗？”

然而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陈建秋接下来的这一句话。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周嫚无所适从，转变太快让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句话也是骗人的。

陈建秋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周嫚不知道要不要相信。

可是……就算是骗她的，又有何妨呢？已经是满目疮痍的自己，即便是用童话一般的梦骗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她，从来都很愿意沉浸在陈建秋的梦里啊。

但是……

“阿秋，我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我也对你隐瞒了身份，其实我是……”

“嫚嫚。”陈建秋温柔的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有些事，不需要弄得那么清楚的。身份这种东西，谁都可以选择，谁都可以隐瞒。有时候太过明白，也是一种伤痛。更何况，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没有介意我的过去，我怎么会在乎你的曾经？”

周嫚深深的看着陈建秋，是啊，他是唐禹辰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