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凤若雨想要疯狂大笑,怎奈气息已弱,只嘶哑着嗓子吱吱了两声,惟有用愤怒不屑的眼神表达不甘,“凤若桐,你、你好有本事,连、连皇上都顾念着……顾念着你,难怪……难怪你命这么大……”
凤若桐一愣,抬头看向赫连傲,“皇上来过?”这她倒不知道。
“我找皇兄拿凝露,皇兄不放心,过来看看,”赫连傲解释一句,接着冷声道,“凤若雨,你早该知道,本王绝不允许旁人动若桐一根手指头。”何况凤若雨还伤若桐这么重,岂能有好下场。
“铁王,你……好眼力,”凤若雨急促地喘息着,是差不多到了最后了,“看中了……凤若桐,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你……小心什么时候被她……狠狠咬一口,后悔都……没的机会……”
凤若桐无奈,三妹临死前也要挑拨离间吗,就这么恨不得她没好日子过?“三妹,你何必把自己折腾到如此下场,连诈死的计谋都想得出,我不得不说,我佩服你。”
“谢了,”凤若雨翻了翻白眼,“凤若桐,你……真的很厉害,我应该……佩服、佩服你……”
余音慢慢落下,她嘴里流出暗红的血,头也歪向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凤若桐,竟是死不瞑目。
“三妹!”凤若桐身心一震,虽然三妹差点就杀了她,但眼看着三妹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让她无法忍受。
“若桐,别看了,”赫连傲抱着她进屋,神情冷峻,“她该死。”
凤若桐心中一阵莫名的难过,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无声流泪。这样真的对吗,她费尽心机来报复,害死老夫人,害死苏姨娘和高卓,现在三妹也是间接死在她手上,她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她的所做所为,是否真如她自己想的那样,大义凛然,天经地义?
“若桐,别难过,一切有我,”仿佛感受得到她的不安和痛苦,赫连傲抱紧了她,“我会帮你,乖,别哭了。”
凤若桐突然又觉得好笑,这家伙,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然而不得不承认,被他抱紧在怀里,感觉很踏实,也很心安,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了。“王爷,你相信三妹的话吗?你不觉得我狠,我让人讨厌吗?”
赫连傲撇嘴,“凤若雨是妒忌你,她差点杀了你,还有理了,你理会她做什么。”
凤若桐登时心安,就知道王爷不是偏听偏信之人,是她想多了。“多谢王爷。我……想回府。”父亲母亲肯定等急了,她再不回去,双亲就该找上门了,事情闹大了不好。
“好,”赫连傲也不阻拦,嘱咐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说三道四,到时有人问起,你就说在千柔府上多留了一夜,其他的事有我,别多想。”
凤若桐感激莫名,“我知道了,多谢王爷。”
“走吧,马车等在外面了,我让他们先悄悄送你到千柔府上,再转道回凤府。”赫连傲颇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若桐的感受,何必这么麻烦,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若桐已经是他的妃,那才好呢,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多谢王爷,”凤若桐红着脸从他怀里下来,“还有三妹的……尸体,也一并送回凤府吧,我要跟双亲有个交代。”
“好。”
因早一步得到消息,若桐就要回府来,凤元良和薛氏早早等在大门口,互相握着手,彼此安慰。若桐回来了,说是没事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不大会儿,马车驶过来,凤元良都不及扶薛氏,自己先跑过去,“若桐!”
凤若桐接着掀开轿帘,露出笑脸来,“父亲,”再看一眼走过来的薛氏,“母亲,我没事,二老不用担心。”
其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有凝露和太医的药,恢复了些元气,但不会好的这样快,为了不让双亲担心,她故意将脸上妆容画的稍娇艳了些,所以脸色看起来很好。
见她气色不错,二老果然被骗过,双双松一口气,“没事就好,若桐,吓死我们了!快,进去再说。”
“是,父亲。”
香堇扶着凤若桐下车,让她将身体的重量大半放在自己身上,这才进了前厅,倚到了软榻上。
薛氏坐过去,握紧她的手,才感觉到女儿是回来了一样,嗔怪道,“若桐,这是怎么了,入宫弹琴也能招人算计,伤在哪里了,可重吗?”
“回母亲,只是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好,”凤若桐眼里闪过一抹锐色,“女儿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凤元良气道,“伤你的是什么人?铁王不是说,凶手抓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歹人敢伤刑部尚书的女儿,这简直是对国法和对凤府的公然挑衅,不严惩怎么行。
凤若桐向外看了一眼,道,“父亲母亲必定是想不到的,伤我的人,是三妹。”
包括丫环家丁在内,所有人都呆了:三妹?三小姐?
“怎么可能!”薛氏失声惊叫,“若雨都已经下葬了,怎么——”
此时,得知若桐受伤回来的白姨娘急匆匆过来,身后恰好跟着钱妈妈,一听这话,这老妈子登时就震惊莫名,魂飞天外:三小姐原来没死!难怪那天她的“尸体”会忽然不见,原来是这样!惨了惨了,这下自己要没命了呀,怎么办!
“若桐,你说谁,若雨?”白姨娘更是难以置信,“你是不是看错了?若雨早已下葬了,莫不是……”她的鬼魂来找若桐报仇了?这话她没敢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谁叫若桐算计死了苏姨娘呢,凤若雨的的去要替娘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凤若桐冷目一扫面无人色的钱妈妈,心中明白她肯定是隐瞒了什么,冷声道,“白姨娘,我怎么会看错呢,三妹伤我,已经伏诛,尸体就在外面,你可以去看看。”
白姨娘惨青了脸,哪有这胆量,“可这……这死了的人怎么能复活……”
凤元良纵然吃惊,但他办多了案子,看多了生死,自然很快明白,其中必有缘由,忽地厉声道,“香蕊,若雨下葬之事,都是你一手操办,你到底有未亲眼看着她下葬?”
白姨娘吓了一跳,赶紧道,“回老爷,我因为要忙府上的事,所以将若雨的丧事交给了钱妈妈。钱妈妈,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钱妈妈原本是想抵赖过去的,可大小姐都让三小姐给伤了,这么明晃晃的事实,她赖得掉吗?“扑通”一声,她重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叫,“老爷夫人饶命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那天杜鹃跑来说,三小姐的尸体不见了,奴婢吓坏了,可也没处找去,以为是哪个疯子偷了尸体去,怕老爷夫人责怪,就没敢禀报,将空棺下了葬……”
凤若桐也就明白过来,必定是三妹跟元少卿商议好,假死之后,让他趁乱将自己偷出来,再救醒过来,这样所有人就都以为三妹死了,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自己的报仇计划了。
凤元良怒极,“钱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发生这样大的事,你居然不禀报,差点害死若桐,你该当何罪!”
白姨娘也气,“钱妈妈,我是信任你,才将若雨的丧事交给你办,你办事不力,出了错也就罢了,还隐瞒不报,成何体统!”
钱妈妈不住口地求饶,“老爷饶命,夫人饶命!”
一旁的丫环杜鹃不忍她独自承担罪责,也跪了下去,哭道,“老爷,夫人,是奴婢等姐妹几个一时没看住,三小姐的尸体就不见了,钱妈妈是怕奴婢等受罚,才没让说,老爷夫人要罚,就罚奴婢等吧,呜呜……”
薛氏给吵的一阵心烦意乱,叱道,“行了,都别说了!”
情形虽然乱,不过她也约略明白了,没想到若雨还有这心思,下手也着实狠,差点要了若桐的命!
凤若桐安抚道,“母亲息怒,父亲也别怪她们了,这件事是三妹算计的好,我都没有想到,何况她们呢?她们最多也是隐瞒了三妹不见之事,并无大过错,父亲母亲饶了她们吧。”
钱妈妈和杜鹃简直要感激死大小姐了,没想到她还会替她们求情,真是惭愧。
薛氏颇有些无奈,“你呀,心地倒好。老爷,你看呢?”
凤元良冷哼一声,“虽说她们无心害若桐,不过这祸事总是因她们而起,每人罚十杖,半年工钱,以示惩戒。”
“多谢老爷,多谢夫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钱妈妈和杜鹃千恩万谢,下去领罚。
白姨娘惶恐地道,“老爷,大姐,我……”
“白姨娘,你不用这样,不是你的错,”凤若桐对她笑笑,“这些日子你帮母亲打理凤府的事,原也辛苦,不能事事顾全,非你之过。”
凤元良这才怒气稍缓,“香蕊,若桐既然如此说,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以后多小心,也就是了。”
白姨娘惭愧地红了脸,“是,老爷,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