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四的姑娘,沉思的想了一会儿:“哪里来的故人?”
佩文浅笑:“临安。”
青岚闻言,倒吸一口气:“请跟我来。”她在蔡问薇的身边多年,可是从未曾听说她在临安有什么朋友,可是如今小姐这样。若真的是相识的,能够让她去见一见,劝慰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青岚带着佩文进了蔡问薇的院子,她说:“妹妹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禀告小姐。”
佩文点点头:“有劳青岚姐姐了。”
青岚进到房间,看到蔡问薇一个人呆坐在地上,肩上披着一件薄的披风。她心疼万分,连忙走过去蹲坐在地上:“小姐,外面有人找您,说是临安来的故人。”
蔡问薇那双默然的眼神看向青岚,冷声问:“谁。”
“奴婢也不知道,对方需要见到小姐才肯说是谁。”青岚扶着蔡问薇坐在罗汉床上,她小心翼翼的为她穿好绣花鞋然后为她梳妆打扮好。
虽然已经上了脂粉,可是苍白的脸还是丝毫血色也没有。青岚还想要继续上一点胭脂掩盖一下她憔悴的脸色,蔡问薇说:“就这样可以。”
青岚把佩文迎了进去,佩文看着敲起来瘦弱的蔡问薇心中一惊。敖家表小姐她是见过的,那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子,可是眼前这个...她的心被震撼了。
“你是谁?”
蔡问薇并不在意佩文的打量,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佩文收敛自己的视线,福福身子说:“奴婢佩文见过蔡小姐。”她说的是蔡小姐,而不是孔少夫人。
在她看来孔文飞压根配不上蔡问薇,当年的事情小姐一直不允许查,若是查了,指不定就可以知道蔡小姐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找我有事?”
佩文取出了一封信交到蔡问薇的手上:“我家小姐让奴婢亲手交到蔡小姐手上。”
蔡问薇打开一看,上面只是写着:绿松石,承诺,凌州,盼一见。
她看完后震惊的站起来,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她来了凌州?现在就在曲阳?”
佩文点点头:“是的,她是昨天下午到的,就要等着蔡小姐,希望和您见一见。”
蔡问薇的眼里闪过一抹激动,她说:“青岚,赶紧为我梳妆,不要这样憔悴去见她。”
青岚有点不解到底是谁能够让小姐这样激动?她的心里有点期望,希望来人有能耐,可以劝一下小姐。
佩文突然说:“青岚姐姐,你去为蔡小姐准备衣裳吧,我来为她梳妆。”她出来已经很久了,若是再继续磨蹭下去,小姐该等急了。
“这。”青岚有点为难。
蔡问薇立马上:“还不快去。”
青岚点点头,赶紧去为蔡问薇准备衣裳。佩文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很快就为蔡问薇上好妆梳好头发。很简单的装扮,可是经过她一双巧手,瞧着没有刚刚看到时那样吓人了。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蚕丝束腰长裙。
“走吧。”蔡问薇有点着急的说道:“她该等急。”
佩文把蔡问薇带到了风酒酒订下的一间雅间里,这里地处比较偏僻,客栈里居住的客人也不多。
门打开时,蔡问薇看着坐在椅子上泡茶的女子,她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因为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期望想要见到的那个女子。
风酒酒知道她满心的疑惑,她一挥手让佩文带着青岚出去。随后自己浅笑对蔡问薇说:“多年不见,你是不认识我了?”
蔡问薇听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有点诧异,有点震惊:“王妃娘娘,真的是你。”
风酒酒示意她坐下来说话,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开一张一米宽的桌子,看着她熟练的泡茶动作,蔡问薇有点失神了。
她就这样看着风酒酒,眼睛一动也不动,多年未见的两人,一时间居然是相对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愿意来见风酒酒,好像从心里一直喜欢这个敢作敢为的皇族王妃。
也或许自己觉得在她的身上可以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她就来了。来到这里后,看到她时,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问什么。
风酒酒为她倒了一杯茶,淡淡说道:“尝一尝。”
蔡问薇闻言,瘦得剩下骨头的手执起杯子浅尝了一口:“有种甘凉的感觉。”
风酒酒点点头:“这是我师门高山上野生的一种无名茶,后来我为它取了一名字叫蹊红茶。喝起来的时候是有点甘凉,可是蹊红茶性温,你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蔡问薇看向她,低下头浅声说:“五年多一直未曾有你的消息,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希望见到风酒酒,可是她更清楚风酒酒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更不会专程来这里看自己。
“五年前病了,本妃身体不好,师兄也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把我送回师门让师傅为我看病。一直休养多年,前段时间身体稍好一点便下山了。”风酒酒看着蔡问薇,微微叹息一声:“倒是听说了你的事情,你是一个固执坚强有主见的姑娘,为何会嫁给孔文飞那样的人?”
蔡问薇听到孔文飞三个字,眼里闪过了莫大的恨意:“若是可以选择,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他。”
“既然你想要杀了他,为何当初又嫁给他?问薇,在本妃的心中一直把你当做是好友,所以来到曲阳第一件事便是想要看望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大可以说出来。”风酒酒并没有过度的热情,而是淡淡的诉说着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
这样的话,听在蔡问薇的心中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直接说要为她去杀了谁谁谁更要让人觉得窝心。
蔡问薇想到自己无辜惨死的孩子,想到那温暖自己那冰冷的心的人儿,她无奈的说道:“我嫁给他,只是因为自己也到了成亲的年龄。并不想父母为我的婚事担心,更不想日后一直婚书只能被困在幽深的宫墙里就这样过一辈子。孔文飞开始的时候待我还是不错,尊重我所有的决定。万万想不到几个月前他带了一个女子叫淑慧的女子回来。我们夫妻之间的就彻底回不去了,二月初,那个贱人怀孕了,不知道为何孩子突然流产了。孔文飞疯了一样找我算账,奶娘抱着我的念儿去劝架。孔文飞不小心打了奶娘,奶娘摔倒时直接就把我的念儿给压死了。”
蔡问薇说完后呜呜的大哭起来,风酒酒看到她的样子,心有不忍,可是她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让她发泄一下,蔡问薇一定会出事。
她走过去直接拥着蔡问薇,低声说道:“哭吧,哭出来会好点的,只是不能消沉,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包括念儿的仇还等着你这个当娘的去报呢。”
蔡问薇抱着风酒酒的腰呜呜的哭着说:“我就这样看着我的儿子死在我的眼前,我这个当娘的居然无法救他,我真该死。”
风酒酒轻轻的为她顺着背,语气轻柔:“问薇,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人家已经给你挖了一个坑,你稍有不慎只能是往下跳了。”
蔡问薇闻言,哭声悄然停止了。她抹去眼中的泪水,低声问:“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拉了椅子过来坐在蔡问薇的身边,低声说道:“问薇,其实你自己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因为你觉得虎毒不食子。”这样明显的事情她不相信蔡问薇没有想到。
“其实,不是所有人都有慈父之心。”风酒酒沉声说道:“你是官家小姐,从小就应该看了不少历代史记。父子相残,母女成仇,兄弟敌对。谁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跟前出现一块绊脚石,若是有,只能是想尽办法除之而后快。”
蔡问薇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那是他的儿子。”
“如果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儿子呢?”风酒酒突然说道。
蔡问薇听了这句话忽然冷静下来,她看向风酒酒:“这是什么意思。”
“文轩一年前是不是来过曲阳,你们是不是见过面?”风酒酒认真的看着蔡问薇。
蔡问薇顺着她的话想到了自己一年多以前在街上偶遇了长孙文轩,后来两人在茶楼说了一会儿话。她突然惊醒的回望风酒酒:“你如何知道这件事?”
“文轩和我家爷亲近,这些事情自是从我家爷的口中得知。你刚刚告诉我孩子是被奶娘压死的,我便想起了这件事。”这件事其实是她出门时长孙易告诉他的,还有那个淑慧据闻也是来自临安城。
“呵呵。”蔡问薇苦笑起来:“原来他是如此的不相信自己。”她是喜欢长孙文轩,甚至是爱到骨子里。可是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喜欢自己,所以当年便选择回到曲阳,后来她和长孙文轩一直未曾见过。一年以前,相见不到半个时辰。想不到这些事情居然成了害死念儿的邪恶源头!
“蔡问薇,很多事情不要用肉眼去看,用心去看。”风酒酒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念儿的死,敖家的人一定还不知道。若是你舅舅舅娘知道你瘦成这个样子,你觉得他们会担心吗?”
风酒酒脸色慎重,眼里带着几分冷凝看着她说:“还有就是,敖家如今需要你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