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鸣凤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人,居然宁死不放开鞭子。想到她郡主的威严彻底被人挑衅,她心中的怒火更是彻底的燃烧起了。
朝着宣昀封的手狠狠的踩下去,虽然痛,可是宣昀封居然一声不吭,只是挑着眉说:“临安城中的郡主都是这样欺凌百姓的吗?”
长孙鸣凤冷哼一声弯下腰去捡取马鞭,随后一鞭子抽在宣昀封的身上。宣灏见状,再也无法忍受,哭着冲上长孙鸣凤去,狠狠的朝着她的腰身撞去。
长孙鸣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宣昀封身上,被宣灏这样一撞,痛得她的脸色都变了。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抽在宣灏的脸上:“小兔崽子,你也找死。”
今天她的心情明显是不好,这个该死的刁民还往上撞,只能说是老天不佑这些人。
长孙鸣凤越来越过分,有些人终于是看不下去,开始上前扶起老婆婆和宣昀封:“郡主,还请手下留情放过他们吧。”
长孙鸣凤看着站起来的几个人,指着他们怒声质问:“你们是要和本郡主为敌,是想要找死吗?”
“鸣凤,谁给你的胆子当街殴打百姓。”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阵严肃的声音。
没多久的,长孙文轩站在长孙鸣凤的身后冷冷的看着她。一向温和无害的轩王今天明显是生气了。
长孙鸣凤看到轩王的时候,挑着眉扫了一眼这位堂哥,冷笑一声:“轩哥哥是打算来多管闲事吗?”
轩王看到她桀骜不羁的脸,觉得碍眼极了。真的很想上前去狠狠的抽她几巴掌,可是他不能,因为担心会引起太后和皇帝的注意,因此坏了十七叔的事情。
可是宣昀封他不能不救,因为皇婶说过此人乃是宣家后人,只要得到他真心相助,日后必定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谋士,只是他身上那份血性还未曾被唤醒。
“多管闲事?”轩王彻底换了一副笑脸:“我不会管你的闲事,只是正巧老祖宗过些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只要在她老人家跟前提一下,你觉得她会不会发怒。”
太皇太后最厌恶的就是皇族之人仗势欺人,要是老祖宗会对人宽容,恐怕只有十七皇叔兄妹两人。像是长孙鸣凤这样的事情被老祖宗知道,肯定会被责罚。
长孙鸣凤嘴角抽搐几下,狠狠的瞪了一眼长孙文轩:“算你狠。”
说完后,她冷哼一声朝着恭王府的方向而去。
“等一下。”轩王大声喊停长孙鸣凤。
她转身看着他,皱眉问:“你还想要如何?”该死的,这个长孙文轩依仗自己是德懿王叔的人,现在居然这样嚣张。
“你伤了人家,难道想要这样一走了之?”他沉声问道:“还是说,你想要本王亲自带着这些被你打的人去恭王府问恭王妃或者恭王要银子赔偿给他们。”
长孙鸣凤冷哼一声,直接把腰间的钱袋子取下,用力扔在地上,转身快步走去。
长孙文轩身边的人上前去把钱袋子捡起来交给他,他倒出来一看,想不到这个堂妹的钱袋子还是挺多银子,加起来居然有一百多两。
她明显是从城外赶回来,想到最近城中传言这位眼高于顶的堂妹钟情于京都卫统领,他就不由得一笑。
把银子一分为二,长孙文轩把一部分给阿婆。一部分给宣家父子,他们开始不敢收,宣家父子更是直言把银子都给阿婆,可是长孙文轩说:“反正是恭王府的银子,你们不拿就白受罪了。”
宣昀封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子,他带着儿子忍着痛准备离开的时候,长孙文轩突然说:“你受伤了,还是到前方茶楼坐一下,缓解一下再离开吧。”
看着长孙文轩一脸势必要他跟着去喝茶的样子,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轩王身边的护卫扶着朝前方的异香楼而去。
轩王要了一间靠窗的雅间,点了店里的名茶雪域蒙顶茶。再点了精致的糕点。
也许是因为和风酒酒相处多几次,如今面对轩王,宣昀封也能做到淡然了。
长孙文轩仔细打量了宣昀封一番,最后笑着问:“看你刚刚被打的时候眼中闪过不甘和愤怒,是不是觉得我那堂妹做得太过分了?”
宣昀封没有想到轩王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皇权之下,皆为蝼蚁。”
以前还妄想着金榜题名,日后可以成为一名好官,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的这样好。
“你今天得罪的是恭王最宠爱的女儿,正巧,这一次科考恭王是主考官。”长孙文轩叹息一声:“今天的事情你本可以不管不顾,权当没有看见,为何要这样冲动。”
宣昀封听到恭王是主考官,只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刚刚看到了人情冷暖,看到人心淡漠,看到皇权欺凌之下,不得反抗的百姓。他想要高中的心,已经在瞬间消失了。
皇城之中尚且如此,和当今有很大的关系。面对着这样的皇朝,他真的要上位者效忠?还是和他们一样,沦落为欺压百姓的贪官?
不,他深吸一口气,他绝地不会允许自己变成这样的人。若是官场不容他。
看了儿子一眼,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若是官场不容他,他就带着孩子回家去,继续过着贫苦的生活。至少不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见死不救,妄为读书人。宣昀封只恨自己没有能耐,不能做更多的事情。”说完后,他叹息一声:“还未曾谢过王爷出手相救。”
轩王淡淡一笑:“你既然是皇婶医馆的人,我就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本王身体里留着的血,也是热的。”
说完后,他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其实,你也不是没有去路。若是恭王不容你,你可以选择追随我皇叔。”
听了长孙文轩的话,宣昀封心中大惊,难道德懿王想要...想到那个如天神一般威严的男子,他这的不敢想象这种局面。
“轩王,这是..。”
他知道,长孙文轩一定清楚自己想要问什么。所以有些话没有必要全都说出来。
“不,事情并不如你所想,有些人,他胸怀天下,格局自然不会困在眼前这小小的格局里。”说完后,他笑了笑:“本王要说的话已经说了,该说的也说了。若是宣公子想要进入德懿王府,我相信皇叔皇婶都会很开心。”
真正的太平盛世,远不是如今若看到的样子,既然眼前的人是一个人才,他希望可以为皇叔争取到他。
长孙文轩离开后,宣昀封父子还在雅间未曾离去。他觉得自己难以消化刚刚轩王说的那些话。
宣灏看着沉默的父亲,低声说:“祖父曾经说过,真正的有为之君是可以创造太平盛世的人。那才是我宣家子孙应该效忠的,爹,祖父说的新一代盛世君主,也许不是当今。”
从小跟随父亲一起,也承蒙祖父教养过,宣灏的心思并不如人前那般只是一个乡野小子。他们宣家的子孙都未曾忘记,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组训,他们也清楚,为君者,皆为仁义并存之人。
宣昀封顺着宣灏的话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一句话:“为官者,当刚正不阿。可,若为君者乃昏庸无道,亦或平庸无能。宣家子孙甘愿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愿随波逐流。”
如今的陛下登基已经三年,还真是未曾有任何好成绩。想起宗启一年夏,元州鼠疫,最后的结果居然是焚烧满城百姓。这就是当今的手段,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便寒了几分。
“我们回去吧。”宣昀封捂住腹部,带着宣灏一步一步的艰难走回到医馆。
才回到,陈大夫便拉着他进去检查。从陈大夫的口中得知,所有轩王已经派人把事情告知王妃。
陈大夫给宣昀封用了驳骨消覆着红肿的腹部。整整两天时间,他身上的疼痛感才消失。
等到身体好了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见风酒酒。
对于宣昀封来找自己的事情,风酒酒一点也不好奇,只是笑着让他坐下。
绿茵奉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宣昀封想到儿子的话,似有若无的视线淡淡的落在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女子身上。
“去把昨天的账册整理一下,再把缺的药材全部写下来交给掌柜。”
绿茵福福身子,退到内间去。
“草民心中有疑虑,想要请教王妃一番。”宣昀封第一次直视风酒酒,皆是因为心中疑惑。
风酒酒浅笑:“你说。”
宣昀封沉声问:“王爷何曾说过,何为为君之道?”
她听了这句话,冷笑审视宣昀封一番:“你可知,这句话不该问,也不能问。”
为君之道,并不是一个不上朝的王爷可以随意妄议。宣昀封明知不可问而问之,难道是轩王跟他说了什么?
“王妃,草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他叹息一声,只想要一个让他做出选择的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