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愕然间,她又浅淡地来了几句:“你不必惊讶。我虽然人在云南,但有很多同行在苏城,霍耀廷喜好收藏玉石,有关他的一点一滴,不用多问,自然就会有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我想听什么,都能知道。”
我更是大惊。
“老实说,我是替你们感到可惜的。”
我低着头,现在轮到她询问我了。我突然有点儿内急,借口说要上卫生间,让她等等。我不知道,我办公桌上的一张医院的怀孕体检单,没有藏好,正好让李暮云看了个一清二楚。几分钟后,等我从卫生间回来时,她看着我的态度更是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槿楦啊……你还是回去吧。有些事,得趁早。要是错过了,可就晚了。”我一愣。冷淡孤僻的李暮云竟然改叫我的名字,真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
不过,我不懂她话里藏的意思。“云姨,有些事,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覆水难收,河水不能东流。”我以此话表达自己的决心。
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我也吃不得。
可接下来李暮云说的,却是叫我有点感动了。“槿楦,我清楚你是被他冤枉了。事情过去几个月了,我肯定霍耀廷心里很后悔,后悔他一时冲动,选择不信你,更用了让你难堪痛苦的极端方式。你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只是……”
我没让她再说下去。再说下去,我的情绪也要崩溃了。
我抽了张纸巾擦擦汗。“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这样想?”我告诉云姨,霍耀廷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好面子,死要面子,固执,顽强,认准了事不会轻易改变的。
李暮云听了就笑笑,同时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我毕竟是他的姨妈。他的身上也流有我的血液。”
这时她的解释。当然很牵强。
中午十一点前,李暮云走了,有专人接送她。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拉着我的手:“你回去,一定要回去,听我的话……”
说来说去的,无非还是这一句,我真的不禁苦笑了。看来,李暮云身上的固执性格,倒真的和霍耀廷一模一样。
她走了。我看了下时间,还早,来得及我去苏城办户口的事儿。
当我去车站买了一张去苏城的车票时,我的心那是一个复杂万千。我在澄州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唯有苏城,才是我的家。可我有家不能归,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得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我就像是电视上播放的那些被下了江湖追杀令的亡命之徒,这虽然可笑,但却是事实。
上车之前,我的心里还在祈祷,这一趟返程之行,千万千万不要让我遭遇霍耀廷,一切都顺顺利利,有条不紊,让我快去快回。
一个半小时后,我到了苏城的车站。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洪流,每个人都如蝼蚁一般,为生存而忙碌,急促而行,疲惫怠倦,我的眼里陡然流下了泪水。
这是我的家乡。我没有近乡情怯,而是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