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云一听,神情就有点紧张。“何小姐,你我不过数面之缘,你能有什么问题问我呢?”看得出,她很回避。
她不认自己是霍耀廷的姨妈,自然也不想和我再扯上什么。我和霍耀廷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我想问的,是自己的事,无关别人的。
可我瞧出来了,李暮云以为,我要问的,关乎霍某人的事。我不想使她曲解,就笑了一笑,告诉她:“是我自己的私事。”
她听了,仍旧没有缓和紧张的表情,干笑着:“何小姐,那我就更不得知道了。”
“先别说的太早。何盛德……这个名字,你总该听说过的吧?”此言一出,李暮云大骇,面色苍白,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踉跄着站稳,然后眉头紧锁,再次打量我,带着疑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的,我还不到三十,但是却能说得出我父亲三十年前的旧名,这不能不叫她惊骇。
“我是他的女儿。”
“什么?”她震惊的一下张口结舌,四肢僵硬,“你,你竟然是他的女儿???”说完她就猛烈摇头。李暮云听不得何盛德这个名字。何盛德是她昔日阴谋的同谋,他们曾经同仇敌忾,不遗余力地拆散一对佳偶。可三十年过去了,我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深沉的愤懑和难言的悲凉。
“是的,我真的是他的女儿。”我长叹息了一声,“我也不想这样,但命运捉弄,就是这样了。”我说这件事我是陪着霍耀廷去了一趟加德满都,从霍耀廷的生父白敬诚那儿获悉的。我得到了一本白敬诚的日记本。在他的日记里,详细地记载了三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我还加了一句,从日记里看,白敬诚一生不婚,看来心里只有李朝兰。如今她死了,可却留下白敬诚和霍耀廷父子两不相认,只如陌生人一般,也是遗憾。
见我陡然提起白敬诚,李暮云更控制不住,她差点站立不稳,她用胳膊死死地支撑着展厅旁的楼梯扶手,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她突然对我咆哮起来,声音尖利:“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不想听!”说完她就弯下腰,抚着胸口,嘴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喃,不知所云。她这个样子,一改刚才的冷漠端庄,俨然成了一个疾病发作的女疯子。
我吓坏了。四顾一看,幸亏展厅没有什么人,要不肯定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坏。我欲将她扶起来,可她狠狠推开我的手,叫我不要管。
“云姨,您起来说话!有话好好说!”
她颤抖着沉默了片刻,扶了扶眼镜,情绪控制的有些平稳了,就叹了一口气,靠在楼梯旁告诉我:“何小姐,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些……不应该……”、
我觉得李暮云的身上裹满了疑团。她是施害者,听到我说这些,内心应该惭愧,应该愧悔才对。可她这个样子,分明自己就是一个受了三十年煎熬苦楚的受害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