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门前点亮了若干灯盏。
是为人指路用,也是方便夜晚有人回家用。
别墅里却没有灯,宋轶贤的订婚典礼,自然是宋家唯一的大事。
从佣人到老太太,此刻应该都在会场帮忙接待宾客。
所以孟可晴才让她现在过来,免得她觉得尴尬。
打开大门,花花还在院子里。
看到梁锦橙的时候,花花一头就扎进了梁锦橙的怀里。
许久没有见到花花,花花好像也瘦了。
花花吵着梁锦橙汪汪汪的喊了两声,尾巴摇得欢畅。
梁锦橙猛地捂住了花花的嘴巴,“花花,你别叫,我是偷偷来的,你乖乖的。”
花花好像听懂了梁锦橙在说什么,呜咽了两声,就没叫了。
梁锦橙捋顺了下花花的毛,花花很不舍的在她脚踝处蹭了蹭,才放梁锦橙离开。
梁锦橙进屋,上楼。
黢黑的夜里,她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通过屋外指路灯照进来的灯光分辨位置。
一切都很熟悉。
孟可晴说,那些东西藏在那间房的床底下。
她在这边住了不过一两个月,但熟悉的感觉好似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一样。
她心头忐忑着,神情有些恍惚。
现在想来,当初的那个孩子,其实她并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只是因为听到护士说了一声,她便以为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饶说是个男孩儿,也是不一定的。
梁锦橙漫步踩上了实木制的楼梯。
她穿着尖尖细细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险些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静谧的别墅内,突然的一声响动,确实很吓人。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轻松,脚步轻拿轻放。
可高跟鞋和木质楼梯接触的声依旧有,而她的心也依旧跳的频繁。
她干脆脱掉了鞋子,赤脚上楼。
走到门口,她拿出了钥匙。
钥匙不止一片,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一片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嘹亮。
转动钥匙,单手覆上了门柄,继而打开门,打开灯。
差一点,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可看到床头挂着孟可晴的照片才确定这件房是曾经她住的那间。
原来,她走后,这间房被重新翻修过了。
她蹲下身,全身冰冷。
拉出了床底下盒子的时候,她的牙关都在颤。
会如孟可晴所说的那样吗?
打开木质的盒子,在看到自己名字的履历的时候,一股警觉的恐惧从她的内心深处渐渐弥漫开来,顺着舌根的位置一点点的麻木了舌头,随之是四肢,再是脊背。
由内而外的感受,完全不能控制。
她握紧了拳头,用力道每一根手指扣着掌心里的嫩肉。
梁锦橙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伸手翻开孟可晴提到的那些东西,明明是熟悉的白纸黑字,在这一刻她竟然有些看不懂。
……
墙头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着。
除了钟声,房间里还穿杂着纸质翻页的声音。
她看到了自己的履历,看到了方无悠的履历。
以及她的日记。
另外还有一个录音笔。
录音笔她打开了,一直都没有声音,便放弃去听了。
日记记录了太多,她没能看完。
多数是她从发现抑郁症开始写的东西,日常的生活小事,和宋轶贤之间的点点滴滴。
很平淡,但可以感受到方无悠每每见到宋轶贤的激动和雀跃。
她是真的很爱他,才会想到给他生一个孩子吧。
是以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宋赢睿是自己亲生的事实。
而宋轶贤……
原来两人多年前就遇过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放着别人,根本没有注意到旁人。
“轰隆”一声响动,惊觉了陷入沉思的梁锦橙。
她猛地回头,发现声响是来自外面的楼梯处。
难道有人回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只觉得双腿麻木,抬头看墙上挂钟的时候,她可以听到因为脖子僵硬而发出的咯吱响声。
竟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这个时间,订婚礼也该结束了。
仓皇失措中,梁锦橙立即站起来,却是脑袋一片晕沉,眼前霎时黑了,半响才缓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并且站起来太快,以至于发生了片刻的眩晕。
意识恢复后,她打开门,屋外仍旧一片漆黑。
趁着夜色,她准备先离开,很多事情她还没有理清楚,她需要整理好心情后才能再站在宋轶贤的面前。
另外,吴婶中毒的事情也不知道原由是什么,太多古怪了。
却是在她走上楼梯的时候,整个房间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别墅内灯火通明。
梁锦橙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下面站了一堆人……
其中包括宋轶贤、宋赢睿、孟可晴、宋精致、宋倍朗,以及柳樱宋宴城,何妈等佣人。
林孟两家的当事人也均在列。
宋家的人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刻,竟是聚集在了这一处。
梁锦橙心头慌了,偌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派景象,她的脸色巨变,唇间哆嗦着,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是因为见到了宋家的人儿如此惊讶,却是因为在两个位置的正中间,也就是楼梯的下方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倒在血泊中,花白的发染尽了红色。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充斥于所有人的鼻间。
而在老太太的身侧,也就是血泊里面,还躺着原本应该穿在梁锦橙脚上的高跟鞋。
她因为怕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太响才脱掉的。
现下……怎么会。
许是太过于突然,周遭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除了孟可晴,没人知道为什么梁锦橙会在这里。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会摔下楼梯。
“愣着干什么,联系医院!”震天的一声怒吼,所有人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宋轶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血泊中的老太太抱在了怀里,立即向外大步的走了去。
向来温润的男人,这一刻犹如暴怒的狮子。
宋倍朗现在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但腿脚仍旧不那么便利,跟在宋轶贤后面出去的时候,脚步蹒跚。
宋精致立即跟了出去。
宋赢睿愣愣的看了梁锦橙一眼后,也跑出去了。
何妈将吴婶交给了周边的佣人也去了。
吴婶眼里含着泪,呜咽的声响不断,与何妈要好的女佣在照顾着吴婶。
梁锦橙呆站在原地,竟是手足无措,冰冷的铅灌入了心脏一样,险些就要死掉了。
也不知道这里面谁报了警。
不一刻,别墅外竟是响起了警鸣声。
屋外警察进来的时候,站在宋宴城身侧的柳樱还阴阳怪调道:“咱们家二少送老太太去医院的路上也不忘记报警,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子。”
这话,柳樱明显就故意说给梁锦橙听的。
梁锦橙双足赤着地,全身僵硬冰冷。
甚至不相信方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
孟可晴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忍着胃里的恶心,上楼牵着梁锦橙的手,安抚道:“小橙,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锦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回应给孟可晴一个回答。
深深的恐惧袭来,梁锦橙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孟可晴。
人在脆弱的时候,神经通常很脆弱,她不禁开始怀疑这是孟可晴设计给她的圈套。
引她过来,然后栽赃陷害她?
“难道你……”
这种猜忌,让梁锦橙的心头不安。
想到老太太现在生死未卜,不禁眼眶一红。
或许真的是她,将高跟鞋随手丢弃在楼梯上,老太太没有注意踩了上去,所以摔下了楼梯吗?
可是她进来的时候,整个别墅的灯都没有开,里面怎么会有人呢?
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那老太太不管是上楼还是下楼,为什么不开灯?
孟可晴看到梁锦橙焦躁的样子很担心,握住了她的手,“小橙!”
孟可晴依旧楚楚动人的样子。
警察来了,在警察的吩咐下,众人齐聚在大堂,接受警察的问话。
通过大家的对话,梁锦橙才知道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去订婚礼,因为老太太说身体不舒服。
关于为什么没有佣人在老太太身边照顾,是因为老太太不想让人照顾,让家里人都去订婚礼上帮忙了。
大致的情况了解后,梁锦橙作为柳樱强烈针对的外人,被警察单独约在一个房间里谈了话,做了笔录。
警察的话很有攻击性。
几个问题下来,让梁锦橙有些招架不住。
梁锦橙全部老实交代。
柳樱一直冷嘲热讽道:“这个人我可不认识。”
极力的要跟梁锦橙撇清关系。
可最后,警察一句“非法入侵”让梁锦橙没办法辩驳。
她确实和宋家没有关系了。
宋轶贤等人均不在这里。
主事的责任自然放在了宋宴城的身上。
可宋宴城一贯的表现就是听柳樱的,柳樱对梁锦橙不善,也没人敢帮梁锦橙说话了。
何况……刚才的事情,搞不好是涉及谋杀!
冰冷的手铐准备锁在梁锦橙身上的时候,孟可晴却抢先了一步,喊道:“是我不小心推倒老太太的。”
霎时,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