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惊变(1 / 1)

十二月,段容瑄的第一个孩子刚刚满月,段容瑄就立下诏书,将这个孩子立为太子。立储的诏书刚刚传达到各地,立即就惹恼了他的兄弟们。原南楚七王隐忍多年,如今总算沉得住气了一把,他暗暗布军,趁着段容瑄病重无力掌控朝局,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彻底将段容瑄架空。

这之后,七王严锁宫禁,剪除段容瑄的党羽,让段容瑄成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君王。七王隔断了段容瑄的医药,段容瑄本就中毒,再被他灌下些毒药,在腊八那一天,段容瑄睁了三天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至死,他都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败了!

可段容瑄的不甘并未引起七王的警觉,碍于舆论,他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只得听从谋士的建议,扶持段容瑄唯一的儿子做了皇帝。

一个连翻身都不会孩子,怎么可能做皇帝?

于是,七王顺理成章的做了南楚的摄政王,总理南楚一切事务——自此,人人都知道,南楚已是七王的天下!

两个月时间,南楚风云起伏,让人跌破眼球。多少人唏嘘且叹息,可不管怎样,南楚的内乱加上长达多年的战争消耗,已经让国家处于崩溃边缘。富饶的土地,缺乏明主的统治,依然渐渐走向了倾覆的末路。

而跟南楚一般境地的,还有西赵。自打周如序进了后宫,西赵也是一片混乱,国内民怨鼎沸,几个皇子公主闹成一团,几乎不得安宁。

到了十二月,在乔凤起的策划下,穆如烟再次占据了上风,重新夺回了掌握权。

掐在这时,几经起伏的齐皇后意外落水,冬日水冷,深宫女子身娇体弱,齐皇后便一病不起,苦熬了一个多月,便撒手人寰了。

齐皇后的死简直是便宜了周如序,穆舒志心中喜欢她喜欢到了极点,不顾朝臣们的反对,坚决立她为后。

这便惹恼了齐家,哪有皇后故去未曾出丧,就闹着要立新后的?周如序在后宫内有些手段,不用一哭二闹三上吊,只略略叹了口气,穆舒志就过意不去,还是坚定的下了诏书,立周如序为皇后。

齐家人心中不服,便认定齐皇后落水的事情另有玄机,是有人蓄意的。

周如序这个皇后还没有册封,齐家立即就展开了调查。没想到这次的调查竟步了当初穆青睿的后尘,层层追问之下,竟再次牵扯出前朝旧事。

原来,推齐皇后落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御前服侍容修烨的一个宫婢,她在宫中久了,眼见年岁渐渐大了,再也没法替容修烨复仇,情急之下,本着杀一个是一个的心,这才下了狠手。

恼怒的齐家人没想到,皇后落水的事情竟跟周如序一点关系都没有,严加拷问那个宫婢,妄图将这污水泼到周如序身上。然而,这一拷问,宫婢就吐露出了容修烨含冤而死的实情,并说出前朝太后的悲惨遭遇。

齐皇后的父亲齐涵轩已年近七十,也曾深深爱慕过先太后傅采衣,当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终跟傅采衣擦肩而过。

他之所以扶持穆舒志登基,其中一个非常隐秘的原因就是穆舒志答应过他,一旦推翻容家的天下,会放傅采衣跟他归去。但后来傅采衣在宫中自裁,齐涵轩恼恨穆舒志言而无信,便远离了朝堂。

乍然听闻傅采衣死亡的背后,竟藏着这么一段惊天秘事,当天晚上,他将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晚,无人知道他想了什么,只是第二天早早的,齐涵轩便将齐家的子孙都叫了过来。

等齐家的子孙从祖父的书房出来时,个个脸上义愤填膺,几乎想要杀人!

齐家人掌握了穆舒志这样大的把柄,自然要多加利用。齐涵轩要为傅采衣洗雪冤屈,自然就要想办法将穆舒志的阴谋公布天下。

齐涵轩不知道,就在他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深宫中的周如序也动手了。

她将能让人产生风寒病症的药粉放在给穆舒志喝的银耳汤中,穆舒志喝下后的第二天,就一病不起。

齐涵轩得了天赐良机,立即联合当年旧臣,将齐皇后死亡的内幕公布天下。先前就有陈少傅喊冤在前,现在又有元老齐涵轩为容修烨喊冤,当即满朝哗然。

等穆舒志昏昏沉沉有所好转时,朝野内外已是一片鼎沸之声。

乔凤起便劝说穆如烟顺应时势,加入到齐家的阵营,寻求齐家的支持。穆如烟信以为真,全力支持齐家挖开当年旧案的真面目。

在风雨飘摇中,新年到了。

除夕这一夜,按照往年的惯例,朝臣们是要入宫恭贺皇帝和皇后新年吉祥的,没想到今年的除夕夜宴,穆舒志没等到吉祥恭贺,他撑着病体主持宫宴,却只等来了齐涵轩的逼问。

在这次的年宴上,齐涵轩咄咄逼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把穆舒志逼到了绝境,失控的穆舒志仿佛被人解开了陈年已久的伤疤,疤痕之下,依然鲜血淋漓,痛不可挡。而一向温婉的周如序也在这次年宴上彻底变了脸,同齐涵轩一道逼问,直指当年旧事的真相。

穆舒志走投无路,失口之下,喊了一句:“他抢朕的采衣,就是该死,该死!”

这话一出口,剩下的就容易得多。

穆舒志跌坐在龙椅上,老泪纵横,恨恨的拍着龙头数落:“采衣本来是朕的,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怎么会……他该死,他的儿子也该死。难道,朕杀他们还杀错了吗?”

“采衣是你的?”齐涵轩冷笑:“她是跟你有婚约不假,但你曾几何时将她放在心上?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权势,亲手将她推到了容胡陵的身边!等她真心实意喜欢上了容胡陵,你又幡然悔悟,求她跟你复合。天下间哪有这样好的事情,人的感情一旦失去了,就再也要不回来!”

说到后面一句,他不由想起自己,难免心生戚戚。

穆舒志哈哈朗笑,目光却怆然:“你有什么资格说朕?当初,你要不是顾忌你们齐家抛弃她,她早就同你远走高飞了!”

这话仿佛一块巨石砸在齐涵轩的心头,他脸色刷然变白,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里。

齐涵轩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不言语。

乔凤起冷眼旁观整个年宴,如此纷乱的情形不出他的意料,他等这一天已等了太久,绝不会让自己的计划在这里崩溃。

他嘿嘿冷笑,站出来说:“想不到容氏江山,竟覆灭在儿女情长手里!”

“儿女情长?”周如序很是配合的扯开嘴角:“若是儿女情长,何来血迹斑斑?”

乔凤起笑着说:“儿女情长,不过是为掩盖自己的野心找的借口罢了。你若真的只是为了傅氏,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臣听闻傅氏年少时便性子刚烈,你若当真爱她,怎不知一旦容家倾覆,她定然会殉国?你既知道她会死,再说什么夺得江山是为了傅氏,不是可笑吗?她不过区区一个女子,竟成了你谋逆叛国的挡箭牌,真正是可悲可叹!”

“你是谁?”穆舒志这才注意到乔凤起,老眼微眯,露出几分探究。

乔凤起作为穆如烟的谋士,从未进宫面圣,也不曾随同穆如烟参加过任何聚会,今日是第一次在群臣跟前露脸,难怪穆舒志不认识。

乔凤起笑而不答,只是继续说:“傅氏可怜,却可怜不过被你蒙在鼓里的朝臣百姓!皇帝陛下,这么多年,你夜里可曾睡得安稳?更深露重时,那些昔日的故人可曾入梦?”

穆舒志“啊——”的一声惨叫,跌坐在龙椅上,已是满头骇然。

这一声尖叫后,他两眼翻白,呼吸急促,很快就昏死过去。

好好一场年宴,最终这般冷淡收场,穆舒志被仓惶抬回后宫,后宫诸事,暂交周如序总管。

周如序谨遵乔凤起吩咐,宫门紧闭,严格控制一切奏章送入宫中。如今穆如烟是掌政公主,朝政自然而然的交给了她。

穆如烟第一次独立一人运用朝政大权,喜不自禁,在乔凤起的帮助下办了两件安稳民心的大事后,自觉自己已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政公主,被她手下的丫头煽动,竟瞒着乔凤起,休书一封前往东魏,向魏时表达了联姻的想法。

乔凤起得到信报,装模作样的当着下人的面连骂了几声:“糊涂!糊涂!”

一转身,他却抿唇笑了出来,长长舒了口气。

东魏,魏时和慕云歌拿到那封联姻信时,已快到元宵节了,两人相识一笑,魏时便将这封联姻信公开了,并将自己的回复公布天下。

穆如烟被魏时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恼羞成怒,气得在公主府中差点杀人。

她没有想到,就是这封信,彻底毁了她的帝王之路!

齐涵轩在朝廷上痛骂她的糊涂,言明这样的公主不够资格当西赵的当家人,周如序彻底掌握了西赵最为切实的权利,在周如序的支持下,在西赵根基不深、又狂悖无道的穆如烟很快就丢失了掌政公主的权责,被软禁在了她自己的公主府中。

风云突变,就在这时,慕云歌和云娆整理行囊,决定亲自西去,入西赵皇宫中去会一会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