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一响,所有队伍都往丛林里冲去,慕云歌这一对是往东走,魏时和魏无真的队伍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像三支利箭一样插进了丛林。
南宫瑾马上英姿不凡,喝道:“姐妹们,兄弟们,晋王和誉王要跟咱们争辉,咱们可不能输了。王悦,你领两个侍卫向前三百丈;云歌,你带两个侍卫再往东三百丈,令萱,你和陈炜带一个侍卫,往西三百丈。剩下的人跟着我往北三百丈,听到口哨声,迅速向中间靠拢,将所有猎物赶到中间来。行动!”
“得令!”
所有人齐喝一声,四支队伍按照计划分散开来,往四周奔去。
如此效果甚好,队伍前行一段距离就实施一次,不多时,每个人的收获都不少,再也难以载行。南宫瑾留下一名侍卫,将所有猎物集中起来,摆在树林里的空地上。队伍中少了一人,南宫瑾再次调整队形,将跑开的距离缩短了一些,如法炮制。
这般边走边围猎,到了午间,又留下了两堆猎物。
第一次留下来的侍卫已联系了负责搬运猎物的御林军,重新归队。如此又开始循环,到了下午快要收队时,南宫瑾这一支队伍已来来回回搬运了好几趟猎物,不说大小,光是数量就颇为可观。
武帝很是欣喜,不住口地拍着萧贵妃的手夸赞:“瑾儿这孩子真是不错,把好多男儿都比下去了。”
萧贵妃抿嘴笑道:“郡主如此能耐,也是皇上教导得好!”
“朕哪有能耐教导她,是她自个儿聪明。”武帝龙颜大悦,忽地想起一事,沉吟道:“说起来,郡主也不小了,她父母都不在,婚事只得让朕来多操操心啊……”
萧贵妃身子一僵,讪讪而笑,没有接话。
郡主的身份是高贵,手中的权利是诱人,可……那也得有那个娶她的命呀!天下谁不知道南宫瑾是个天煞孤星,克尽身边人?若为了利益取她,反而把自己的命舍了去,这笔买卖可是一点都不划算!
若非如此,南宫瑾家的大门早让人踏破了,还轮得到武帝来操心?
好在武帝也不是真的要问她的意见,说过之后,便扭头问齐春:“围猎还有多久才结束,孩子们也该回来了吧?”
“皇上,还有一炷香时间。”齐春体贴地上前轻轻拿捏武帝酸痛的肩膀,让侍女送上冰镇酸梅汤,笑道:“皇上坐了一天,喝点酸梅汤解解乏……”
武帝笑着摆了摆手:“有冰镇酸梅汤?甚好,甚好,让侍女准备好,待会儿瑾儿她们回来了,朕要赏赐她们!”
齐春领命,乖觉地退了回去。
在围猎的诸人都不知道圣意已决,犹自兴致勃勃的在拼着自己的前程
除了晋王……
魏无真领着自己的五个队员,带着五个侍卫前期一番猛冲,很快就猎了不少猎物,大件亦不少,看起来十分可观。到了下午,大家都有些乏,兴致也渐渐缓了下来,从丛林深处慢慢往行宫回。
“殿下,发现人了,就在咱们的侧后方。”这时,先前他派遣出去的一个侍卫纵马回来,在他耳边低声回禀。
晋王听罢,眸中闪过一抹喜色,脸却是越发的阴沉:“很好,没被发现吧?”
“属下跟得很小心,绝对没有被发现。”侍卫拱了拱手:“殿下,她们的马速慢,完全来得及。”
晋王点了点头:“传令,改道侧后方。”
十人的队伍迅速靠过来,收敛了一切行动,悄无声息的往侧后方去。走到一处低洼处,晋王摆了摆手,示意先前来回禀的那个侍卫:“我们在这附近掩护,务必要一击而中,不能有失手!”
“是!”那侍卫应了,很快趴好,借着树荫的遮蔽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前方。
慕云歌等人毫无觉察,快到围猎的最后时间,大家都放松下来,一路回来看到什么就猎什么,不再刻意发起攻势。
南宫瑾心情不错,骑在马上望着并肩而行的慕云歌和陆令萱,笑弯了眉眼:“云歌这段时间的骑射练得不错,想不到陆小姐的本事也不小,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刚刚你射中雪豹的那一箭,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堪称一流,若假以时日,只怕我也要甘拜下风。”
陆令萱轻轻一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摇头。
她是在说自己不过雕虫小技,难以比得过这位沙场征伐活下来的年轻女将。
南宫瑾说完,才记得她并不能说话,她虽不明白陆令萱的意思,不过大意还是能猜到的,当即遗憾地道:“可惜陆小姐如今嗓子没有好,不然年底的女子考核,定少不了你一个!”
“如今才九月,到了年底,说不定令萱就好了。”慕云歌仰起头来,信心满满地拍着陆令萱的肩膀:“曼陀罗和地根索又不是什么高明的毒药,你要相信我!”
相比起来,陆令萱身上的蚀骨粉才是比较难碰的东西。不过这话她没说,既已决定救陆令萱,再难也会想办法!
陆令萱笑着猛力点头,很是开心地伸手去拉她。
就在这时,嗖地一声轻响,杀意扑面而来,南宫瑾面色一寒,瞪向前方的树林里,嘴里喝道:“云歌,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流箭拖着细长的尾巴似的,噗嗤扫过陆令萱刚巧探过来的手,直接扎进了慕云歌的身子里!
慕云歌甚至来不及躲闪,就已经被流箭巨大的力道从马上带了下去。身后跟着的队员和侍卫忙着勒马,才不致于让她被马蹄践踏。不过仓促间一片混乱,只有南宫瑾清醒着从马上跃然而出,抽出挂在马脖子上的佩剑,往树林深处刺去。
南宫瑾自幼习武,是硬碰硬打出来的武科探花,动作快、狠、准,那放箭的侍卫压根儿来不及反应,已经被她持剑从树林里抓了出来。
南宫瑾拧着他的脖子喝问:“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满脸惊慌,嚷着道:“郡主饶命啊,小人不是故意的!”
“箭去得那么准,还说不是故意的?”南宫瑾稍稍用力,手下的侍卫脸都憋红了,“你不锁,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陆令萱脸色煞白,蹲在慕云歌身边查看她的伤势,慕云歌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下,捂着肩膀痛得几欲昏过去,透过马腿见南宫瑾正在空地上盘问,四周毫无遮挡,急色渐浓,忍着剧痛用力拽着陆令萱的手:“去把郡主叫过来,快去!”
陆令萱不敢不依,忙小跑着过去拽人。
南宫瑾知道慕云歌素来缜密,将这人丢给侍卫,将她半扶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她痛白了的脸,心疼极了:“云歌,你怎样?”
伤口痛了一阵,微微有些发麻,慕云歌嗅到流出的血液带着甜腥,知道箭头淬了毒,自己不久就会昏过去,忙道:“郡主,先别问了,立即转移!”
“可是你,撑得住吗?”南宫瑾也知道继续呆这里无疑是冒了大险,可也不敢贸然移动慕云歌。
慕云歌狠狠咬牙:“要快,我撑得住。箭头有毒,动作要快!”
一听有毒,南宫瑾脸色都变了,顾不得许多,忙将人从地上捞了起来,翻身上马,将慕云歌紧紧抱在身前,回头寒声嘱咐:“立即给我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她的手指着那个放箭的侍卫:“这人捆了,务必安全无虞的押到行宫来!”
此时慕云歌的伤口已麻得渐渐没有痛感,闭着眼睛养神,气喘得渐渐微弱。
南宫瑾大急,再也不敢耽误,拍马当先而行。
秋狝围猎的号角再次吹响,所有人都必须回行宫报道,南宫瑾动作快,可比她快的大有人在。
魏时年年在秋狝上都不愿意露风头,今年也一样,他象征性地打了些能吃的野物,就收了队在树林里到处找新奇的玩意。
去年猎得一只红狐狸,慕云歌喜欢极了。听说貂能嗅到危险,若能捕捉到一只,驯养好了给云歌,就不愁会有人伤害她了……
天随人愿,还真是给他逮到了一只白貂,侍卫知道他的习惯,出行前就背了些笼子,此时正好用得着。魏时将白貂关在笼子里,拎在手中观看。白貂十分可爱,魏时想着送给慕云歌时她脸上刹那间的生动,就觉得心情愉悦,笑得眉眼弯弯眯成一团。
他自然是第一个回来的,交上猎物时,自然是私藏了这白貂。
回禀了武帝,魏时就在观景台下熟络地四处走动,跟大家打招呼。
裴家这次来了不少人,组成了两队,至今未归。
魏时笑嘻嘻地跟裴家的老辈们一一招呼完,又跑去逗了逗留下来的慕家丫头,悄悄打听慕云歌最近的动向。
正说话间,佩英忽地捂住嘴巴,惊叫着就往外冲:“小姐!”
魏时脸色微变,也下意识地回头,南宫瑾抱着慕云歌飞奔而来的身形毫无准备的撞入眼中。慕云歌脑袋半歪着,人软软的似乎已失去了意识,肩膀上插着箭,狰狞的羽毛正微微颤抖。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设想,脚步已先一步冲到了南宫瑾的马前厉声问:“她怎么了?”
“云歌中了毒箭!”南宫瑾带了几分哭音,用眼神哀求他:“殿下能随意觐见陛下,求殿下……”
话未说完,怀中人早已被抢了过去,魏时铁青着脸抱着慕云歌大步冲向观景台,几个起落间已到了武帝跟前,又快又急:“父皇,慕小姐中了毒箭,请父皇让御医帮忙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