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人有些迟疑:“要是她拿不出来呢?”
“怎么会拿不出来,光是珠宝首饰就当了五万两,她凭着肚子里那个孩子,慕之召会不把商铺分给她一些?十万两对她来说,说不定还是小数目呢!”周老太太冷笑道:“别为她省钱,省着省着就不听我们的了!”
周大夫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佩服起周老太太的决断来,当即点头:“好,我这就去。”
云罗和翠罗对慕云歌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来回禀慕云歌,周家这次开口要十万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都是闪光的。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慕云歌轻轻一笑:“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云罗点头:“奴婢已经回话,说要准备几天筹备,周大夫人说最多三天。”
“那就三天后去回复她,说罗姨娘给不出五万两银子。”慕云歌望了望天空,她脑中是前世慕瑾然浑身是血的样子,心一点点冷掉,她慢悠悠地说:“你去告诉我爹,最近一段时间他最好不要露面,做好一副被逼急了的准备。”
两个丫头答应下来,见她没别的吩咐,告退出来。
接下来三天,慕之召闭门不出,只有云罗和翠罗两个丫头到处奔走。周家的探子跟着两个丫头走了一条又一条街,看她们当了一个又一个珠宝首饰、古董,最后甚至连几个地契也一并卖掉了,也没有凑足十万两。
三天后,云罗苦着脸捧着八万两银子,交给了周大夫人:“夫人,我们家主子实在是凑不够十万两……”
“那好,正好我明天有些事,想去拜见一下慕老爷。”周大夫人悠悠地剔着指甲,语气凉凉的:“听说他的平妻有了身孕,就是不太稳妥,我刚好认识中和堂的梅太医,不如请他帮忙安安胎,也算是我为前慕夫人尽一份心。”
云罗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哭道:“夫人,你行行好,别难为我们家主子了,我们真的凑不出来。要不……再宽限半个月?”
“一天也不行。”周大夫人笑起来:“我看,我还是今天就去拜访慕老爷算了。”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云罗连忙抱住她的腿:“夫人,别去,别去!”
“我不去也可以,你知道,我就缺一点钱。”周大夫人说:“不知道这一次罗姨娘可拿得出来了?”
云罗委委屈屈地擦着眼泪:“我们家主子一定会想办法的。只要能凑齐,什么办法我们都去试。”
周大夫人闻言,眼中微微一亮。
娘说得果然不错,罗姨娘是个胆子大的,听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要她去杀人,她也肯干的。所以啊,有时候金钱和权利远比一个男人更能诱惑一个女人的心。
她重新坐下,安抚地对云罗笑了笑,极尽温柔可亲:“你叫云罗,是叫云罗吧?我记得你是罗姨娘的贴身丫头,你为你家主子操心我也能够理解,也觉得特别欣慰。其实呢,罗姨娘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没有胆量去做。”
“什么办法?”云罗眼睛一亮。
周大夫人用手绢捂着嘴巴,眄着她微笑:“罗姨娘以你家老爷为天,其实女人的天哪能是男人,应该是自己啊。”
云罗似懂非懂,一脸茫然。
周大夫人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傻,又耐着性子示意她靠前。云罗凑近她耳边,就听见她的声音有些嘲笑和迫不及待:“要是这天不在了,剩下那个小崽子不是好对付得多么?以后在慕家,她就是天,要什么没有,还在乎这十万两银子?”
云罗一怔,受到惊吓地跌退一步:“你是要……要……”
周大夫人点点头,在丫头的搀扶下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阴笑着说:“你们家罗姨娘会自己选的。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明天下午,我要看到慕家送来的十万两银子整,而不是这些零散的银钱。”
她扫了一样桌上的银子,满脸不屑,眼中却露出狂热的光泽。
这么多银子,要不是娘实现交代过,要让罗姨娘拿整数,否则不收,她早就让丫头收起来了!
她眼圈转了转,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其实这笔银子,她可以自己拿了,回头告诉娘就说没拿,等明天罗姨娘来再让她拿十万两。这样一来,娘进账十五万银子,她也有八万多的红利,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她顿住脚步,示意丫头上前将银子收起来。
云罗一脸着急,这个周大夫人刚刚不是一脸不屑么,怎么转眼又要带走?
周大夫人却道:“这种碎散银子,我就先帮你收起来了。记住哦,明天我来取的,一定是十万两整钱。”
“夫人,你拿走了这八万两,让我们家姨娘去哪里再弄十万两!”云罗急了,连忙踏上前阻拦。
周大夫人自打下定觉醒的那一刻,就将这笔钱视作了囊中之物,怎么会容忍这笔钱离开自己?见她伸手来抢夺,下意识的就是一推。
云罗没留神,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头朝下撞在了门槛上。
云罗闷哼一声,浑身软倒,再也没爬起来。
“夫人,她死了!”周大夫人的丫头伸手将云罗翻转过来,见她额头上高高肿起一个大包,有血迹顺着她的额头流进了头发里。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知觉。丫头一探鼻息,顿时大惊失色。
周大夫人也急了。她只想要钱,可没想要人命啊!
“走走走。”周大夫人慌了:“莫让人发现我们来过。”
“那她呢,不管了吗?”丫头也害怕,紧张得浑身发抖。
周大夫人扫一眼地上的云罗,又扫了一眼抱着的银子,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咱们扶着她出去,去郊外找个池塘,将她丢进去。”
丫头害怕,不敢动,周大夫人用眼神恶狠狠地瞪她,她无奈,只得弯腰将地上的云罗架了起来。
周大夫人伸出手,又突然缩了回来,这可是死人呢,还是个丫头,摸了总觉得怪渗人的。她改口说:“我是夫人,扶着她不合适。你把她背出来,我在马车里等你。”
她不敢再看云罗,抱着银子连忙低着头出了雅间。
丫头不敢言语,吃力地将云罗扛在了背上,借助柱子,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云罗背在背上。她看着周大夫人在马车里探头张望的身影,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她想了想,将云罗背好,送上来马车。
出门的时候,宝盛斋的掌柜刘青山正好进门,跟周家的马车撞了个正着:“这丫头是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晕了。”周大夫人连忙笑道:“小毛病,这就送回府休息了。”
“哦,什么病?”刘青山探过头向车里张望:“我们宝盛斋专门为客人备有常用药物,要不先给她服一些?”
“不用了!”周大夫人害怕他看出什么来,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说得又快又急,刘青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经意地低头,刚好看见马车旁边的几滴血迹,他眼中闪过疑惑,嘴里说:“还是看看吧。”
“你烦不烦,都说不用了!”周大夫人按捺不住,又喝了一声:“我们周家的丫头自然有周家人来管!回府!”
她说着,勒令车夫赶紧走。
刘青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是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他认得那个丫头啊,是慕家一个姨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怎么会是周家的丫头?他快步走进宝盛斋,问明了伙计刚刚两人呆的是哪个房间,随即进了房间细细查看,待看到门槛上的一小片血迹,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样大的事情,刘青山不敢隐瞒,连忙派人去慕家打听情况。
周家的马车走远,车里的主仆二人太过心慌,都没发现宝盛斋的二楼站着的男人,正是慕之召。整个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他冷笑连连,又不禁浑身发抖。
要不是女儿聪慧,他慕家只怕还真在不知不觉中落进了别人的圈套。这些人狼子野心,竟然连个丫头都不放过!
他转身下楼,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周家死无葬身之地!
周家的马车晃悠悠地驶出金陵,去往郊外。从城南走,那边是金陵的碧波湖,周大夫人想来想去,只有这里最适合抛尸。
马车在碧波湖外的山坡旁停了下来,为了避免人看见,马车停在了隐蔽的角落。
车夫自然是不能去丢人的,以免有人来时不能及时驾车离开,让人撞见。丢尸体这种事情,就只能交给丫头去做了。
周大夫人指着云罗对丫头说:“你把她背下去,扔到湖里去就回来。不要让人看见了。”
“是,夫人。”丫头异常乖顺地点头,在车夫的帮助下,背着云罗下了马车。
她绕过小山坡,慢慢地找着合适的地方。她走得真的很慢,时不时抬头看看四周,期望有人走过来,她就是死,也要拉着人垫背——不然,估计做完这件事,周大夫人也会像处理了梅姨娘那样,结果了自己的小命的!
她正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忽然,感觉到了背上的云罗有些异样。
她低头一看,云罗那双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又动了动,试图攀着她的肩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