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骁!”康母及时的追了过去,在入户花园那儿把他拦住了,丈夫这火爆的脾气,真要真闹到朱首长家,还怎么下得了台?更何况,朱首长不是一般的人… …怎么能贸然招惹呢?
“让开!”康父推她。
康母没站稳,一个趔趄,幸好身后是鞋柜,才不至于摔倒,而景悦与媛媛极快的扶住了她。刚一站稳,她便拦在门口,不让他出去。
康父伸手就要掀她,可康母紧紧的把住门框,硬是不让,他生气:“你让不让?”
“我让开之前你好好想想,”康母脸色也不大好了,“这么晚了你真要带着这副臭脾气去了朱家找小六,你想过后果没有?”
康父不作声。
“有什么话这么急,偏偏要这个时候去找小六?不能等到明天吗?”康母想起下午在疗养院的一阵争执,丈夫这么急,难道是真要逼小六离婚?
“景悦还在部队工作,你也为她想想,你若跟朱首长杠起来,她以后在部队待着多难处?”康母继续说,“还有,这么晚了,没有通行证,你能进大院吗?估计在门岗就被拦下了吧!”
康父冷情,对妻子儿子女儿孙女都没多大感情,自然更不会为他们着想了。不过,康母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打消了去大院的念头。他退休前,毕竟是军区参谋长,若真被大院门岗拦下了,僵持之下,让曾经的同僚知道,毕竟是伤面子的事。
在他看来,面子比一切都重要。
罢了罢了,不急于这一晚。
康父的怒火刚刚消了一点,回头,目光四下扫视,最后真正的盛怒了,“花瓶呢?花瓶去哪儿了?”
祖孙三人没人敢吭声。那叶媛媛,更是吓得头皮发麻,悄悄的躲在康母身后。
康家客厅,曾放着一个花瓶,那个花瓶上面有上一届元首的亲笔题字,被康父视为镇宅之宝。可现在,那搁花瓶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盆栽,那花瓶,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客厅空气低压。
花瓶早被媛媛失手打碎了,康母曾拿去请人修复,可根本修复不了。康母当时曾想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可那花瓶产自景德镇,虽不是古董,但也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了,现在市面上,早已经没有了。
当时康母想到丈夫长年住疗养院,所以渐渐的把这事搁脑后了,哪曾想,康父竟然会主动回家,没见花瓶就如此大发雷霆。
康父冷情,不顾家,但却极好面子。曾经的红星大院,他这一辈人里,他的发展并不算好,而那花瓶却能彰显他这几十年的功勋,更能彰显康家的显赫,甚至那花瓶在他心里的地位比妻子儿子重要得多,现在不见了,自然怒火攻心。
气压越来越低。
媛媛害怕,头都垂到胸口上去了;康景悦与康母畏惧,也不敢吭声。
康父看着她们三人惧怕的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便问了保姆容姐:“这花瓶去哪儿了?”
容姐微颤,她的害怕不压于康母三人,嗫嗫的说:“碎了… …”
“谁打碎了?”没见花瓶,康父也早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可真实坐实,怒不可揭,“到底是谁?”
容姐被迫无奈,眼光悄悄的看了看媛媛。
媛媛吓得不轻,双腿打颤,怯怯的说,低如蚊音:“我… …我不是有意的。”
后果很严重。
媛媛受了皮鞭之苦,康母因为护着,也受了几鞭子。
急火攻心之下,康父情绪激动时,心脏病复发,呼吸急促困难,然后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康景逸赶到医院时,康父已经进了手术室,最后,人倒是抢救过来了,不过情况不大好,住进了ICU。
住ICU就意味着与外界隔绝,医院规定,住ICU的病人,家人每天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不过,每次只允许一个人去。
康父醒了后,情绪已经没那么激动了,他开口第一句就要求见儿子。
康景逸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他脸色微白,神情紧绷。康母见了,以为是丈夫情况不好,急着问:“你爸怎么样?”
康景逸不回答,整个人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只知道一味的往外走,步伐极慢。
“小六!”康母拉着他,焦急:“你爸情况怎么样?”即使夫妻感情浅薄,可几十年夫妻,亲情大于天,此刻,她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
康景逸木然的停住脚,眼底是惊讶痛苦,他看着母亲,眉紧得展不开,心纠着一处 ,矛盾又痛苦:“妈,他没事了。”
康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然后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她浅笑道:“小六,你快回去陪小曦吧,她离不开你。”
*
凌晨两点。
首都街道,除了昏黄的路灯,街上行人极少。
一辆辉腾狂奔而过,那油门一踩到底,在三环绕了好几圈后直接上了高速。
只有超越极限的速度,才能化解他心底的痛苦,此刻,他不管不顾,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只想发泄、发泄、发泄… …
当他闯过收费站时,吓坏了工人人员,在他上高速那一刻,警报已经拉响。
他后面,警车追击,可哪儿跟得上他的速度,警察用喇叭喊话,他根本是充耳不闻;一时间,整条高速交警队严整以待,甚至运用了特警,布点,最后用沙堆逼停了他。
当全副武装的特警拉开辉腾的车门时,他木然的坐着,任由他们解开安全带,给他戴上手铐。
警车一路呼啸着回首都,他低头,沉默不语。
当警车在高速交警队停下来,警察推搡着他下车,他才发现,天空已经微白,眼看,天就要亮了。
进了交警队,那大厅悬挂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五点过了。他这才从昏沌里惊醒:陈曦就要醒了,她醒了,会看不到他… …。
康景逸脸色低沉,对交警说:“我要打个电话。”
交警正欲训斥几句,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感震摄了。
半小时后,王宁声送他回了大院。一路上,康景逸都沉默一言不发,这让王宁声已经到喉咙的话都问不出口。
待景逸行色匆匆的回家时,两翁婿在大门口碰了面。
“你爸身体怎么样?”已经凌晨六点过了,朱首长穿着运动装,正跑步回来,出过汗后,精神焕发,特别年轻。
“没事了。”康景逸脸色疲倦,揉了揉额角。
朱首长拍拍他肩膀,“有需要,说一声。”
康景逸微点头,心烦意乱进了屋。
他推开门,卧室里,细纱窗帘透着光亮,屋内,极安静。当他看到她侧身睡在他的枕头上,那熟悉安睡的样子,让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发慌。
他躺在她身边,她安静睡着,而他的情绪却烦躁到了极致,无法发泄。他看着她,心痛加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的**着,手心里的真实感,让他动容。
她被他弄醒了,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像是羽翼一般轻轻颤抖了几下,她唇畔逸开,给了他暖暖的笑容。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景逸。”刚睡醒,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却让他心动。
康景逸看着她,她的笑意那样美好,清澈的眼眸像一汪清泉一样直入他的心里,他苦笑,低头吻她。
自从她病了后,他吻她时总是小心翼翼别样的温柔,可此刻,心底有苦说不出,那吻,带着肆掠与折磨,如猛烈的洪水般,要将她吞噬下去。吻到她不能呼吸,吻到她快要脱虚时,他才猛然放开她。
陈曦小脸儿滚烫,还未来得及喘息间,他已然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了。对于即将到来的事让她有点紧张。
她就像只天鹅一样,呼吸急促间头微扬,他像是在沙漠里寻找到一汪清泉一样,急促的埋首在她光洁颀长的脖颈间取索,而后一路向下… …
他如此的猛烈,让她陷进欢愉里,在迎接彼此最亲密的接触时,她闭着眼,眉皱得紧紧的,双手紧紧攥住被单,等待着那一刻… …
在彼此感觉到对方的滚烫,就快要深入对方时,他的动作停滞了。
即刻,他松开她,翻身躺在一边,将背影留给她。
陈曦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颤颤的扶住他的肩,将他掰过,当她看见他时,心莫明的一疼,只因——素日在她面前总带着暖暖笑意的他,此刻正默默的落泪。
她慌乱,伸手擦他的泪,手指刚触到他的脸时,他将她狠狠的抱住了,似是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他在情绪崩溃的边缘,抱着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