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瑶终于走了,收到这个消息后,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东郭易。
现在的东郭易觉得西陵瑶就是个瘟神,送走这尊神已经成了他近几日最大的梦想。
而现在,人走了,他却在心里合计起另一件事来——郭经的出现究竟是冲着跟虚空子的私人交情,还是代表着天道宗的立场呢?
如此是冲着跟虚空子的私人交情,那么什么都好说,他硬着头皮让西陵瑶抠完了一地的中品灵石,对虚空子也算是有交待了,郭经应该不会再找他的麻烦。可若郭经此行是代表了天道宗,那他可就惹了极大的麻烦。
天道宗是什么样的存在啊!那简直就是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圣地。有上尊,有三位堕凡修士,五位化神修士,还有无数元婴修士。结丹的在其它宗门都能混个长老,可在天道宗,结丹修士跟筑基者一样平常,根本排不上号。
他害怕郭经是代表天道宗而来,因为那就意味着天道宗已经盯上了他的屠龙城,一旦兴起覆灭之心,他无力对抗,背后的靠山也无力对抗。
此事成为了东郭易的头号心病,以至于在他听说刘英和孩子都已经被偷出府的消息时,也仅是小小的愤怒了一下便摆了摆手不再去理会。小妾,孩子,他城主府后宅一抓一大把,多到他都记不清楚哪个孩子是哪个小妾生的,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所谓。
东郭易这头闹心郭经的出现,炼器村这边,刘伯父女重逢,拉开了一场引人心酸的亲情大戏。父女二人哭得那是震天动地,哭得整个炼器村的人都来这边围观,并纷纷道贺。
只是刘英的那张脸却在父女相认之后重新变幻了一番,样貌虽并没有太大变化,却在右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蜈蚣一样的伤疤。
刘伯捧着女儿的脸将那东郭易骂了千千万万变,西陵瑶却也是吓了一跳。她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刘英的脸是被法术遮挡过的,掩去了那道疤,不由得心中后怕。幸好这只是一道疤,若是有心之人故意改容换面,怕是她此番不但白忙一趟,还对不起刘伯。
似看出她复杂心思,刘英主动告诉她:“脸是我自己毁的,却是被东郭易用法力封的,许是他不想见到我样一张脸吧!如今我离开屠龙城,他的法力便也散了。”
她这方才明白,只摆摆手,没再说什么。依诺将剩下的两枚寿元果给了地下那位元婴修士,对方激动地向她表示感谢。这也多亏了方刹和郭经还有虚空子纷纷敛去修为,否则定会引起地下那位更深的恐慌。
闹腾了一个多时辰,现场总算是平复下来。刘伯拉着女儿回到屋内,父女二人齐齐跪下来,谢西陵瑶等人搭救之恩。
这次没等虚空子开口,西陵瑶主动帮他拉人,她对刘老头说:“刘伯炼器手艺精湛,修为也到了筑基巅峰,可有想过尝试突破?若能成功结丹,不但寿元增加,在炼器这条路上也能走得更远。若刘伯有此想法,可随我一同往飘渺宗去,我迎你入宗,以大炼器师之礼相待。”
她说这话的同时,虚空子也是不停点头,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宗里养着个五级炼丹师,若再加上个炼器师,以飘渺宗之力能不能养得起?
可惜,刘伯对西陵瑶的邀请纵是心有向往,可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承蒙姑娘看得起,可老朽这五年寿元是多得来的,实在是不想再搭在修炼上了。谁知道能不能顺利突破呢?万一结丹不成,又错过了与阿英团聚的日子。我宁愿把这五年都用来与女儿和外孙享尽天伦之乐,也不想再去追逐未知的将来。到是阿英……”他看了看自家女儿,轻轻叹息,“本也是筑基修为,却成了如今这番模样。”说罢,他又用乞求的目光看向西陵瑶,恳求道:“如果姑娘善心,就请在我离世之后收留阿英吧!她资质不错,炼器的手艺虽不如我,可也是从小跟着我学到大的,只是这些年耽误了。若能有大宗门庇佑,她一定……”
“爹。”刘英拽住父亲的胳膊,认真地摇头:“阿英不去,阿英哪都不去,阿英只想陪着父亲,能陪几年是几年。若父亲不在了,阿英就在这里守着老宅,带好这孩子,别无所求。”
父女俩又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刘伯还是没能说服阿英,对她的决定只能声声叹息。
刘伯所托之事圆满完成,西陵瑶一行人离开炼器村,也到了就此别过的时刻。
王二花最先提出告辞,西陵瑶将昔日给过李均的那小瓶灵液也给了她一份,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王二花表示回到宗门之后一定一五一十地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向上汇报,还得让万剑门领西陵瑶的情,因为残卷是西陵瑶出面帮着找回来的。她还说:“大妹子,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你,但俺能保证,今后大妹子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俺王二花保证到位。那些小来小去的事儿就别总麻烦大人物了,俺们仨人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
对此,西陵瑶和李均纷纷认同。
王二花走后,郭经也执意要跟虚空子一同往飘渺宗去,一个劲儿地说:“上次没住够,我想找的人还没找到呢!”
虚空子那是一万个不乐意,根本不搭这茬儿。最终,郭经被方刹满面怒容地给拎走了,都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扯着脖子在喊:“老空!等我!”
世界终于清静了。
虚空子法诀掐起,几道光柱打到借给西陵瑶的纱绫上,很快地纱绫就起了变化,三息工夫就变成了一艘小船,载着三人一并往飘渺宗的方向飞了回去。
路上,李均算算日子说:“快过年了。”
西陵瑶一愣,“修士也过年?”
李均摇头:“不过。只是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挺亏的,因为其它修士都是从凡人开始修仙,就算从小入山门,至少也会有几年凡间时光。他们都过过年,而我却是在宗门出生宗门长大,从来没感受过大年是什么样子的。”
李均的话让西陵瑶想起了前世在孤儿院的日子,孤儿院很贫穷,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饺子。小时候,她觉得饺子就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以至于长大以后可以独立工作赚钱,她都对饺子保持着一种很深的执念。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家人,大年夜一人独坐,一盘饺子也吃不出滋味。
虚空子是个挺细心的老头,听两个小辈说起过年的话题,又见西陵瑶情绪不太好,便觉得她可能是想家了。于是他问西陵瑶:“乖徒儿,要不你去寻父母一起过个年?唉,也怪为师考虑不周全,正好这次你回去就跟他们问问,愿意的话就到飘渺宗来,好歹能常见见面么。”
西陵瑶对虚空子心存感激,可还是摇了头拒绝这个提议,她说:“多谢师尊,但是不了,我爹娘已经被四叔接回锦县去,如今家里四叔当家做主,您收我为徒的消息也早就传了回去,相信我爹娘在家族不会再遭排挤受欺负。虽然我祖父祖母待咱们一家并不好,可我爹是个极认亲的人,虽然不能守着我这个女儿,但至少他能留在自己父母身边尽孝,也是好事。我就不回去跟着掺合了,待回了宗门,处理完锁事,我准备闭关。经了这一次出山历炼,我也增了许多见识,回去闭关潜修,即便修为不至于这么快就有所突破,至少九天玄绫功法也应该能再进一阶。”
虚空子听说她要闭关,连连点头,“好,好,是该多多闭关修炼,你是全五行灵根,在同一个境界内不存在瓶颈之说,想要进阶十分容易。到是九天玄绫功法一定要好好研习,为师也会从旁相助,在你正式闭关之前,再为你指点一二。”
西陵瑶没有拒绝,只是对虚空子说:“还有一件事,我回宗之后立即要做,师尊你别拦着我。”
她一开口说这个,李均立即明白是哪一桩了。
从炼器村出来被那炼尸宗的六尺修士追杀,那人可是亲口说出了常寒的名字,这笔帐说什么也要去跟那常寒算上一算。于是他也磨着牙道:“没错,同门相残,罪当诛!”
虚空子有点儿懵,“同门相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师尊别问了,这事儿徒儿自己处理。”她压着虚空子的火气说:“我从不愿以君无念的身份压人,但也绝不能容忍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师尊,您的小徒弟脾气不太好,往后若是给你招来什么麻烦,您可一定要多多担待。”
虚空子大手一挥:“谁脾气好啊!乖徒儿你可千万别有这个心理负担,你师尊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脾气还不如,不也活这么老大了么?没事,你想干什么你就去干,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师父么!”
李均再次感叹:“有一个好师父真比亲爹靠谱啊!”
终于,三人回到了飘渺宗,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
虚空子先行回了洞府,因为西陵瑶说了,在飘渺宗内,您是至高无上的,身份何其尊贵,怎可随意现于人前。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回了洞府去,回去之后却还是派了童子闻人海出来打听消息,就怕西陵瑶受了欺负。
而此时,西陵瑶与李均二人已经气势汹汹地直奔着庄妙的洞府而去。
常寒与风杰的洞府都是在庄妙主峰旁边的,除非庄妙闭关,否则平日里他们都会到庄妙跟前来听训。
二人拖着个昏睡中的西陵美一路冲到庄妙洞府前,就听西陵瑶开了口,冷冷地冲着那洞府大声道:“常寒!滚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