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愕然,这些事情她从来未曾听说过,眼前的这个人跟皇室的关系,还真有些复杂。
等等,理顺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是皇上儿时的小伙伴,老师的儿子,赤雅公主的未婚夫……现瑶城的知府……哎呀,我去,太复杂了吧!
“那……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纾的态度平和了许多。
“展现真相,肃清官员,优化民风的一种手段。”赤焰简介道。
林纾懵懵懂懂:“好吧,我信你的判断,那就让他起来吧!”
赤焰点头,何志贤却道:“谢皇后恩德,罪臣不敢起身,还是跪着吧!”
这是什么状况?和她叫板吗?林纾看向赤焰。
赤焰一声叹息,“他大小就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臭毛病,既然他想跪就让他跪着吧!平时他见到朕也不怎么乐意跪的。”
林纾的额头垂下数条黑线,这个何志贤也实在太个性了吧!
林纾哼了一声,“既然这么喜欢跪,古月搬块砖来!”
何志贤哧溜一声起来了:“既然皇后发话了,那臣还是起来说话吧!”
这一回林纾也气笑了,怎么还有这么贫的人啊!
她就是看他跪在厚厚的地毯上并不痛,所以才故意吓唬他,让古月搬板砖,结果可好,人家挺心疼自己,马上就起来了。
现在她明白赤焰为何见到此人一脸无奈的表情了,毕竟是发小,还差点成为一家人,又为他游牧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看起来也甚是聪明,而且胆大妄为,对这样的人,确实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何志贤从袖子里取出两本册子递上前来:“这是此次万花楼评选花魁的开销和参与分赃的官员的名单。底下那本是这些日子在瑶城对在职官吏调查的结果,请陛下明察。”
赤焰接过册子点点头:“好,朕知道了。你是否愿意随朕回京述职?”
何志贤道:“臣不愿意。”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林纾给噎住,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君王面前这么任性,直抒己见的。
赤焰叹了口气,“好吧,随你的便,这瑶城就交给你了。你他日想明白了,愿意回京任职,再说吧!”
“是,谢主隆恩。”
真是个怪人呢!还没有人不愿意到京城当大官呢!他还真是个另类。
难道是舍不得这瑶城的花花世界?觉得回京城没那么自在?林纾暗想。
赤焰道:“你年纪不小了,早该娶亲了,赤雅公主你就不要等了。朕的皇妹,朕清楚,你跟着他不可能比现在舒坦。”
林纾一头黑线,皇上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显是袒护着何志贤。
不过也是,身为兄长对公主的性情最为了解。即便她这个做皇嫂的,也明白公主是个多情的人,云洛跟着她也没少受苦呢!
要再弄回去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何志贤,公主府还不得炸锅啊!
“臣尘缘已断,不敢痴心妄想。公主安好,臣便放心了。”何志贤说道这里,话语中竟然有几分伤感。
赤焰起身,拍拍他的肩头,“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有喜欢的女子,不管是谁?哪怕是朝中大臣的千金,朕都可以做主为你们赐婚。”
何志贤摇头,“不必了,若不是为了调查瑶城之事,臣早就去吃斋念佛了。”
林书愕然,不是吧!这个风月场上打滚的风流男子能去吃斋念佛?
赤焰黑着脸道:“朕不许!以后休打这样的念头。你出家了,谁人替朕游牧天下?”
何志贤叹了口气,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是,臣谨遵圣命。”
赤焰点头:“好了,朕该走了,你等候圣旨吧!”
“是,臣遵命。”
赤焰起身,携了皇后,带着古月和雪琪离开,那何志贤呆呆的站在原地,竟然连送都没送一步。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林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在别人面前春风得意的何知府,真的如他所讲的宁愿吃斋念佛远离是非么?
等离开雅间下了楼,大厅中花魁的评选还在继续,但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乘坐马车回到客栈,已经是深夜了。估计到明天一早,花楼那边的评选结果和所敛的钱财的账目都会呈报上来。即便在现场看到的也是表面,具体情况还是要看调查的结果和统计的数据。
到那时,人证物证俱全,就可以下旨任免官吏,解决各项问题,就像在云州时那般,该治罪的治罪,该处决的处决,肃清之下,端正官风,优化民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免受剥削和压迫,重见天日。
等回到客栈,睡了一夜醒来,才发觉安明在门外跪了一宿,林纾不由大惊,“安明,你怎么了?”
看他眼睛通红,一脸狼狈的样子便知跪了很久,难道一宿没睡吗?
安明愧疚道:“姐姐你打我骂我吧!”
林纾更晕了,“我为何要打你骂你,地上凉,快些起来!”
安明哪里肯听,继续稳跪在地,“是我眼瞎,不辨是非,差点害了太子和公主。”
林纾又是一惊:“新儿和婉儿怎么了?”
安明沮丧道:“昨日姐姐和皇上去万花楼,我和龙大哥留在客栈照顾他们,不曾想那个玉镯竟然是蒙混进来的刺客,差点将两个孩子掳走。”
林纾愕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如何丝毫不知?
这才想起昨日回来已经是深夜,以为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就没有去看。自己在花楼饮了酒,出门一吹风就有几分醉意,到了客栈下了马车,还是夫君抱回去的,哪里留意到其他变故?
“新儿和婉儿他们……”
这时,雪琪走过来道:“太子和公主无恙,被龙渊及时发现给制止了。倒是安明这个孩子,傻子一般跪了一夜,非要让你责罚。”
难道昨夜自己回来之时,他已经在这里跪着了?
汗,当时晕乎乎醉醺醺的,根本没有留意到,这傻孩子,竟然跪了一宿,要不是听他们讲起,她根本不知道昨夜的事情。
听到太子和公主无恙,林纾提起的心这才放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玉镯呢?”林纾问道。
雪琪道:“那个玉镯是云州刺史的女儿,因其父贩卖私盐贪污受贿被查办罢免了的官职,押送回京,在下人的掩护下,她独自逃了出来,竟然起了歹意,一路跟随过来,潜伏在锦城用银两收买了那一家商铺的人,在我们经过之时故意拥堵街道,演了一场苦肉计。”
“可是那些围观的路人不是……”
雪琪道:“那些也不过是花钱雇佣的人,扮作普通的路人,我们只是经过随意的在锦城住了一夜,没有细究,因此不明底细,被她钻了空子。此时也怪我和龙渊,如果当时在多一些调查,也不会让太子和公主承受风险。”
此事大大出乎林纾意料之外,“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有如此的计谋和胆识……”
雪琪道:“要说怎么不是呢?据锦城那边调查的人来到,这丫头六岁便能吟诗作赋,而且文武双全,容貌也很出众,所以被其父亲视作掌上明珠。胆子也比寻常的孩子要大,心思缜密且聪明伶俐。若是出生在一个清廉之家,倒也是个招人喜欢的丫头。但却偏偏生活在那样污秽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小小年纪就生出坏心思,确实是可怕啊!”
“那丫头现在在何处?”林纾思索了片刻问道。
按照丹国的律法,其父亲犯下的罪责,定然是要满门抄斩。而她最低的惩罚也是贬为庶民,充当官妓。
“瑶城刑部的大牢里。”
“如何会在瑶城的大牢里?”林纾不解,难道他们报了官不成?还是赤焰的主意?
“听龙渊讲,昨夜有一行衙役到此,包围了客栈。这才发现了玉镯和孩子的行踪,两个孩子已经被她带到了后门,即将离开。盘问之下,才发现她就是云州漏网的官府小姐左玉。龙渊也恰巧发现太子和公主不在房中,这才追了出来,查明真相,两个孩子这才算安然无恙成功脱险。”
玉镯?左玉,真是个机警又聪明丫头!
虽然她诱拐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但对这个丫头莫名的恨不起来。
大概因为她所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这个年龄吧!真是一块无瑕玉误落泥潭中。
“询问之下,才知道是现任知府何大人派来的衙役,安全起见,就将左玉带回了府衙。龙渊和安明他们不便暴露身份,也只能将这个朝廷的钦犯交给他们了。”
林纾心里盘算,难道此事是凑了巧吗?正好搜查左玉的下落,然后找到了这里?还是何志贤原本就知道这里是皇上和皇后下榻之地,前来保护?误打误撞遇见了左玉,救了新儿和婉儿?
虽然和何志贤这个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林纾觉得这个人不平常,绝顶的聪明。
见安明还跪在脚下,林纾道:“既然新儿和婉儿没事,左玉也被带走了,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安明道:“都是我当初不辨善恶,将左玉留下,跟随我们一起来这瑶城。若不是我犯糊涂,定然不会出这档子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