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隔壁的赤雅本以为这一夜生米会煮成熟饭,哪里想到她的皇兄这么快就退了出来。
听到房门打开后,又关闭,以及走廊中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不由地打开房门一看究竟,却发现赤焰顾自一人离开,且面色有所不悦。
赤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于好奇,就尾随着赤焰一路到了另一个房间中,隔着窗子见他默坐了片刻,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随后一饮而尽。
赤雅哪里还能看得下去,忙不迭推开了门,走到桌前,好奇地询问:“皇兄这是怎么了?就算被拒绝了,也不必这般沮丧嘛!”
“也许朕确实不够优秀,所以才不足以让她动心。”赤焰苦笑。
即便是遇到更大更为严重的事情,也未能让他如此受挫。
赤雅瞪大了眼睛:“皇兄你魔症了吗?如果你都不够优秀,那么这世间还有何人算得上优秀?!林纾她说什么了?将皇兄打击成这样。”
“朕从未在意过他人的想法,她让朕第一次觉得女人的思想是如此的复杂难以琢磨。”
“难道她说不喜欢皇兄之类的话了?还是说喜欢上别人了?”赤雅猜测道。
“你觉得她有这样的胆量吗?!”他这个心直口快的妹妹实在让他恼火。
第一次见到皇兄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赤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让你多册封几位妃嫔练练手吧,你偏偏不肯,现在被人家嫌弃了吧!”
“胡闹。”他真是哭笑不得。
“我刚才见到了云洛,他得知我们已经快抵达京城便前来接驾,皇兄心情不好的话,我让他来陪你吧!林纾那小蹄子交给我来收拾。”
赤雅说走就走,唤了守在门外的云洛进来后,便直奔林纾的房间而去。
来到房门前,推门而入,但见林纾孤坐在餐桌旁,用筷子戳着一只馒头发呆。
赤雅在对面坐下:“本公主进来,也不知道迎驾,真是胆大了你!”
林纾不理她,用筷子挑起馒头,咬了一口。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难怪将我皇兄气成那样。”赤雅夺过馒头,以免林纾继续施虐。
“是他要听我讲以前的生活,我讲了实话,他又不开心,这能怪得了我吗?”林纾不无委屈。
现在她心里只剩下一句话,那就是伴君如伴虎。
“你讲以前的生活,他怎么会生气?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皇兄的事情?!”赤雅哪里肯相信。
“我当时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林纾懊恼不已。和这两兄妹还能讲得清楚吗?
“就算你没有男朋友,有女朋友也不可以!”赤雅郑重其事道。
“算了,还是我去和他讲清楚吧!”林纾懊恼地起身,与其和这个刁钻的公主浪费口舌,还不如直接和赤焰对话。
“他现在有云洛陪着,你就不要去火上浇油了。”赤雅一把拉过林纾。
“云洛?他什么时候来的?”林纾一愣,收住了脚步。
“刚到不久。”
林纾脸一沉,继续往前走。
赤雅急了,起身拦住:“你这是做什么?!”
“你怎能让云洛去?”
“云洛最为善解人意,他去有什么不对吗?”
“他是你的老公,好吧!”
“只要是我皇兄喜欢的,就算是我老公,本公主也会在所不惜。”赤雅坏笑。见林纾急了,她反而不急了。
“我会自己讲清楚的,何必让云洛来趟这趟浑水。”林纾一板脸出了门。
赤雅忍不住笑了起来,为了不错过好戏,就紧忙佯装着急追了出去。
林纾担心的自然不是赤焰,而是云洛。
赤焰对云洛顶多是上下级的关系,或者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云洛就不一样了,至少他曾经真心在意过,怎么能够利用他的情感呢!
林纾撇着受伤的脚,急匆匆来到门外,稳了稳心神,鼓起勇气拉开了房门,看到的却是赤焰将云洛揽在怀里灌酒的暧昧情景。
这一回不只是林纾,连接踵而至的赤雅也惊呆了。
不过从云洛别扭的表情,她很快猜测到端倪,只怕是故意用来试探林纾的吧!
林纾在门口呆站了五秒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发飙冲进去的时候,她却突然转身,淡定地关闭了房门,一瘸一拐地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赤雅彻底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回来了?!”
“我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好,只要公主不介意就好。”
赤焰,你个混蛋!就算要试探和刺激她,也不应该利用云洛对他的情感。
见林纾回到房间后,就开始进餐,赤雅呆不下去了,她心疼皇兄不假,演戏尚可,岂能真的陪了夫君,又折兵!
一夜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纾才发现自己受伤的左脚已经肿成了一个球。
本来崴了脚,又上了活血止痛的药,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她却在两个房间中来回暴走了一遭,回到自己的房间吃过饭,因为郁闷又溜达到半夜,结果脚就肿得彻底变了形。
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林纾回过神来,道:“房门没锁,进来吧!”
心想着赤焰和赤雅两兄妹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
却听到外边传来一个清雅男声:“娘娘可是梳洗好了,陛下和公主有事先回宫了,微臣负责护送娘娘回宫。”
竟是云洛,林纾愣了片刻,明白过味儿来,这才起身单脚跳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好,我知道了。出发之前,麻烦你帮我买一双四十二码的鞋子。”
云洛望见林纾肿的夸张的脚不由一愣:“你受伤了?”
“只是崴了一下脚,不知道怎么会肿成了这样。”林纾苦恼不已。
云洛道:“只怕是最大的鞋号,也是穿不下的,是否需要随行的太医看一下。”
林纾再次打量自己惨不忍睹的脚,只怕太医一来,会开出一大堆的汤药以及擦抹的药,岂不耽误了回宫见孩子的时间,昨天晚上真不该那么任性。
“不必了,帮我找一根银针来就可以了。”
“银针?”云洛不解。
“别忘了,我也懂一些医疗小常识的。”
一刻钟后,云洛取了银针过来。
但见林纾先是用酒擦拭了脚踝,然后用蜡烛烧了烧银针,用手指找准穴位后,直接刺了下去。即便是见惯血腥的云洛,也不觉皱起了眉头。
银针接连刺了数个位置,但见红肿的脚踝泛出了一颗颗血珠。
林纾拿起一旁的空杯子,将一团棉花点燃了放入杯子,然后快速地扣在挂满血珠的脚踝处。
做完这些,林纾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显然是痛得厉害,额头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如果不成,还是让太医来吧!”云洛担心地提醒。
林纾忍痛道:“没关系,只需要十五分钟,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实际上未过一刻钟,空杯子便因为排出了过多的淤血,无法吸牢而掉了下来。
鲜血也随着流淌了下来,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原本肿大的脚踝已经消肿了大半。
林纾未去管顾云洛惊诧的目光,熟练地用浸蘸了酒的毛巾擦拭干净脚踝,再用干净的白纱包裹好,这一次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鞋子。
借着酒精的麻醉,起身向着云洛招手道了:“好了,我们出发吧!”
看着林纾跛着脚潇洒离去的身影,云洛无奈地一笑,这世间只怕没有第二个女子会对自己如此的狠心了吧!
能够让她强忍着疼痛,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治疗,除了母性的本能,还能有什么?
昨天的事情,云洛虽然是君命难为逢场作戏,但对林纾,终究是有所愧疚的。
来到客栈外,打量了一大片街道未发现昨日乘坐的马车,林纾正是纳闷,云洛上前指着一旁一辆全新的马车道:“我们乘坐这辆马车吧!”
“哦……”
林纾疑惑地上了马车,云洛一件包裹递进来,低声道:“外边人多眼杂,请尽快换好行装。失礼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换行装……没关系,你叫我名字便好。”
云洛点头放下车帘,亲自充当马夫,驾起马车向着城门外驶去。
林纾在车厢中打开包裹一看,惊呆了,里边竟是男子的衣物和靴子,而且还是深蓝色很老气的外衣,在衣服的上面放着一面镜子,和一大片皮毛类的东西,让林纾完全不知所措。
等出了城门,来到郊外一处偏僻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云洛打开车帘见林纾仍旧穿着先前的衣裙,便道:“为了安全起见,委屈娘娘换做男装。”
“这又是什么?”林纾嫌弃地拿起那片皮毛。
“假胡须,有了帽子和胡须的遮挡,会更加安全。”
林纾险些晕倒,搞了半天这是假胡须啊!有必要做得这么夸张吗?
林纾还在发愣,云洛已经拿着另一个包裹,去往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林纾好生纳闷,但心里记挂着两个孩子,也只好按照云洛吩咐的去做了。
穿男装,粘胡须到没什么的,但这衣服做得实在有违常理,在腰部垫了厚厚的棉花,穿在身上,整个人都变成了水桶。
还有这连鬓胡,出奇的难看,贴上去,直接变成了毛呼呼的大口罩。再戴上帽子,整张脸便只能看见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了。